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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八


  白衣老叟點頭道:「正是,那層淡淡的紫霞,並非月華的反映,為師懷疑極可能一柄古代神兵,即將出世時所發的劍氣!」

  青衫少年詫道:「劍氣?」

  白衣老叟點頭道:「不錯,須知大凡神物利器,若沉淪年代過久,到了應運之時,或是將遇明主之際,都會預先有劍氣顯示,這種事蹟,稽之古籍,大多有詳細的記載,故此為師特地暫留守候,看個究竟。」

  青衫少年道:「恩師所見,自然絕對正確,但徒兒記得古籍中有關劍氣顯現的記載,說是劍氣上騰的時辰,均在朔、望之夜,假如今晚劍氣雖按時顯現,但神物並未到出世之時,那麼……」

  白衣老者笑道:「你是怕今晚如果神物不出,便須再等半月,而擔心誤了重九南嶽之行是嗎?」

  青衫少年躬身道:「恩師明察!」

  白衣老叟喟然道:「為師何嘗不知道神物利器,得自天授,但唯恐萬一落於清廷鷹犬之手,則後果不堪設想,故此才在這裏停留下來,一方面碰碰機緣,一方面是在監視有無清廷鷹犬得知此事,前來護奪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陡聞「嗤」的一聲冷笑,發自右側十數丈外的一堆崖石後面,劃破靜寂的夜空,聽來刺耳之極!

  青杉少年聞聲側顧,大喝道:「什麼人敢在此偷視竊聽?」

  只聽崖石後面,一個沙啞的聲音,哂然道:「岳龍飛小輩,你還不配開口!」

  白衣老叟啞然失笑,拂衣而起,遙對崖石拱手道:「石後是何方高人,請恕小徒無狀,不知朱潤波是否配得上請尊駕現身相見?」

  岩石後面又傳出一陣「嘿嘿」冷笑道:「堂堂亡明遺裔,『丹心峽主』,當然配得上!」

  隨著話聲,只見石後已出一條人影,緩步走了過來。

  距離漸近,星光之下,映得此人眉髮畢現,乃是一個身材瘦削,面目冷峻,長髯垂胸,手執一柄黑色雨傘的玄袍老人。

  朱潤波乍見之下,神色微微一震,隨即再度拱手為禮,含笑道:「原來是『鐵傘先生』,久違了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停步,微微頓首,冷冷道:「久年不見,朱峽主倒還記得我獨孤維,果然不愧為叛逆之首!」

  朱潤波故作訝然地問道:「獨孤兄為何以叛逆二字加諸我的頭上,莫非你已經不是漢人了嗎?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「嘿嘿」冷笑道:「我當然是漢人,但已蒙大清聖主洪恩,封官賜爵,是以稱你為叛逆,又有何不可!」

  朱潤波笑笑道:「原來閣下已由草莽榮登異族廟堂,真是可喜可賀!」

  倏地面色一沉,注目沉聲道:「你隱伏在此,究竟是要想見我朱潤波,抑是打算覬覦湖中之寶?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目射兇光,迫視朱潤波,獰笑道:「你項上的頭顱,以及湖中寶物,兩樣我都要!」

  話聲微頓,目光一掃岳龍飛,嘿嘿笑道:「還有你這寶貝徒兒的頭顱,當然免不了也要搬家!」

  岳龍飛星目圓睜,厲聲喝道:「無恥走狗,你有多大能耐,敢信口狂吠,還不快過來納上狗命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哂笑道:「憑朱潤波傳給你的幾手毛皮功夫,根本不配與本官動手!」

  朱潤波目光一轉,搖手止住岳龍飛,對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道:「憑閣下一柄鐵傘,要想取我師徒的頭顱,恐怕不大容易,你既然說此大話,必定有所恃仗,崖石後面大概還有兩位同黨,何不一併請出來相見?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微微一怔,冷笑道:「笑話,我獨孤維素來都是獨來獨往,你幾時見我請過幫手?」

  朱潤波也還以一聲冷笑,道:「閣下連祖宗靈魂都可以不要,則從前的臭規矩又何嘗不可以扔到糞坑裏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大怒道:「朱潤波!你不敢和我動手,便乖乖自己把頭顱割下來,不要推三阻四,胡說八道!」

  朱潤波冷然道:「你有無同黨,難道你不會去看一看嗎?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見朱潤波說得這般實在,不由半信半疑地住口不語,暗自運功一查,登時滿臉通紅,霍地轉身,厲聲喝道:「石後是兩個什麼東西,還不給我滾出來!」

  喝聲一落,果見石後閃出兩條人影,走將過來,左首之人並懶洋洋地發話道:「獨孤兄,咱們都是一殿之臣,何必惡言相向?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凝目一看,不禁詫道:「咦!兩位來幹什麼?」

  這時,兩條影人已然走近,只見左首說話之人,乃是個滿面肥肉,睡眼惺忪,身子像個圓球般的黃衣老叟,右邊的人,竟也長得一模一樣,僅僅換了一件紅袍而已。

  朱潤波心頭微凜,暗忖道:「怎地這兩個怪物也被滿虜網羅去了,看來,今晚還得用點心機才好……」

  思忖之間,那黃衣老叟已懶懶地對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道:「皇上恐怕獨孤兄人單勢孤,取不下朱潤波老兒的頭顱,誤了『順天禪寺』的開光大典,故此命我弟兄前來接應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的為人,行事的確如他自己所吹噓,素來均是獨來獨往,這次也正是打了獨鬥朱潤波,不讓旁人分功的主意,聞言,雖然萬分不願,但同黨乃是扛著皇命的招牌而來,也只好從鼻孔裏哼了一聲,便不再開口。

  朱潤波卻嘿然冷笑道:「玄燁果然對獨孤兄體貼得很,他明知你歸附未久,心腸難測,故此才命『西溟雙兇』跟蹤而來,明為接應,實則暗中監視於你,這種皇恩,委實比海還深,獨孤兄還不趕快三呼叩謝嗎!」

  這一番話兒,登時將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已壓下去的怒火,重又鉤了起來,厲聲喝道:「朱潤波,任你如何巧言撩撥,你今晚也難逃一死!」

  朱潤波笑道:「果真是話多無益,你的接應人馬已到,就請一齊動手便了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哼了一聲,霍地轉對兩個肥胖老叟,冷然道:「二位既然奉旨前來接應,那就請首先大展雄威,建此不世奇功!」

  兩個肥胖老叟沒料到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來這一手,不由相顧一愕,黃衣老叟一雙惺忪的睡眼微瞪,懶懶地道:「我弟兄是奉命前來接應,並非是打頭陣,獨孤兄莫要搞錯了!」

  這幾句話兒,頓將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頂得臉色一變,口中卻說不出半句話來!

  朱潤波冷眼旁觀,心中便自了然,這幾個隱跡已久,昔年頗具兇名的人物,大概是在「鬼杖仙翁」屠遠志等一干清廷鷹犬伏誅以後,方始被滿酋所網羅,故彼此尚無統屬,更未有領導之人,是以才有這種不合作的情況,當下,心念電轉,便已打好主意,遂朗笑一聲,道:「獨孤兄!『西漠雙兇』意思,是讓你先和我較量一陣,露幾手絕學,等到你打不過我時,才一擁而上,助你一臂,難道你還不明白他的好意?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氣得雙目圓睜,鬚髮倒豎,獰視兩個肥胖老叟,厲聲道:「二位既然不肯立這頭功,我就有替了,但話要講明,即使我打不過朱潤波,縱然命喪當場,也不准二位相助,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交情!」

  黃衣老叟也不生氣,只瞇著一雙睡眼,冷冷地道:「這是聖上的旨意,恐怕由不得你獨孤兄翻臉吧!」

  朱潤波也含笑道:「一朝為奴,便終身要仰主人的鼻息,獨孤兄,你當年的臭脾氣,從今後可得改一改了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臉色鐵青,怒喝道:「少廢話,還不快亮兵刃上前領死!」

  朱潤波微笑道:「對付閣下的鐵傘,似乎還用不著我的『日月神旛』,我就用一雙肉掌,領教領教便了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聞言,更是怒不可遏,獰笑道:「你既然要自速其死,本官便成全於你!」

  話落,欺身上步,右手一抬,鐵傘疾點而出!

  岳龍飛陡地大喝:「且慢!」

  「鐵傘先生」獨孤維停手獰笑道:「小輩有何話說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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