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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


  「九畹仙子」的語鋒似劍,笑聲如刀,宛如萬鋒蝟攢,一齊刺在向百勝的心上!

  謊已無法再圓,鬥呢?

  震於「九畹仙子」的蓋代威名,向百勝覺得自己雖有秘學在身,或可一拼,但除非萬般無奈仍不必甘冒此險!

  辯既為難,打又膽怯,所剩下的一條路兒,只有「走」了!

  但向百勝目光微瞬,心中一冷,知道大事要糟,走也走不掉!

  因為如今站在「百花小榭」出口之處,已非自己派來的侍應婢女,卻已換成了「四絕書生」沈宗儀!

  怎麼辦?……怎麼辦?……怎麼辦?……

  ▼第二十三章

  按下向百勝的窘急無計,且先表述比這「百花小榭」場面,還要熱鬧百倍的「五雲樓」中。

  「五雲樓」中發生變故時,南宮獨尊正在承陪羅天行暢飲,恰好,侍女捧上一罐用乾貝、魚翅、豬腳,和雞塊共同煉製的「佛跳牆」來,南宮獨尊遂向羅天行舉杯笑道:「羅道長,在這西北塞上,素有『魚龍鴨鳳』之稱,乾貝魚翅更屬難得之物,你且嚐嚐這罐『佛跳牆』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羅天得業已舉箸。

  但這位,「滄溟羽士」舉箸之舉,並不是戳破那支陶罐的糊口棉紙,去挾取罐中的雞塊、豬腳、乾貝、魚翅等物,而是向空中挾住了一件東西。

  那是一片小小柳葉。

  西北本來少柳,但自後左宗棠征西,並留下那首「上相籌邊未肯還,湖湘子弟滿天山,新栽楊柳三千里,引得春風度玉關」後,至少在西北官道之上,有了不少拂地垂柳。

  但「養天莊」中,卻百卉齊集柳樹尤多,真有王漁洋「秋柳」詩中「萬縷千條拂玉塘」之概。

  羅天行把那片柳葉,放在盤中,微笑問道:「不過是小小一片柳葉,南宮莊主卻如此的緊張則甚?」

  南宮獨尊苦笑說道:「最近的一顆柳樹,是距離這『五雲樓』在十丈之外,如此遠處,飛葉入樓,並不帶絲毫破空之聲,來人是何等功力?……」

  羅天行「嗯」了一聲,點頭說道:「來人的確功力不凡,竟要在三葉傳書之後,攻我三招,略作較量!」

  他一面發話,一面又用牙箸挾住繼續從樓外飛來的兩片柳葉。

  南宮獨尊聽說對方要攻羅天行三招,不由心中冷笑,暗想但等來人一現身形,自己便發動「五雲樓」中的各種厲害埋伏,給他一個迎頭痛擊……

  他思忖之間,「五雲樓」外,並無絲毫動靜,但羅天行卻舉起手中牙箸,在面前連連舞動!

  南宮獨尊訝然叫道:「羅道長……」

  三字才出他便愕然住口!因為他也是大行家,如今已看出,羅天行並非隨意舞動牙箸,而是以箸代劍,在施展一種極精微的劍術招式。

  南宮獨尊有所發現,自然不敢打擾,怕引得羅天行分神,以致生甚變故?

  羅天行把牙箸接連舞動三次之後,方緩緩放了下來,目注樓外夜空,滿面凝重神色……

  南宮獨尊霍地站起身形,羅天行搖手道:「莊主不必再去察看,來人已經走了……」

  語音微微一頓,又皺起雙眉,以懷疑神色說道:「咦,來人是誰,能有這高功力,他所攻擊我的三招,怎麼有點像是『天遁劍法』中,失傳已久的『蒼穹七式』?」

  南宮獨尊駭然道:「羅道長,你適才舞動手中牙箸,是和對方過招?」

  羅天行點頭道:「對方用擇人專注的『蟻語傳聲』功力,向我發話攻擊,我因不知對方身形何在,不便答話,只得以箸代劍,招架格拒,但彼此雖是虛招,卻已領略出對方的攻勢凌厲,招術精妙,委實不同凡響!」

  南宮獨尊嘴角露出微披,以不屑的神色說道:「這廝縱然身手不弱,但仍不敢進入我的『五雲樓』……」

  羅天行看了南宮獨尊一眼,接口說道:「對方已曾聲明,不是不敢,而是約期未到,到時非把莊主視若金城湯池的『五雲樓』,化為平地不可!」

  南宮獨尊皺眉道:「羅道長是否能從攻擊之中,猜測來人身分?」

  羅天行搖頭道:「我只感覺出對方所用招術,像是『天遁劍法』中失傳已久的『蒼穹七式』,對其身分來歷,卻無法推測,南宮莊主何不看看那盤中的三片柳葉?」

  南宮獨尊不解道:「羅道長,你要我看那盤中柳葉則甚?」

  羅天行道:「我因對方曾有『三葉傳書』之語,遂猜想在那柳葉之上或許有甚字樣?」

  南宮獨尊聞言,遂從盤中取出一片柳葉,果見葉上鐫有極細極細的「報仇」兩個小字。

  再看其餘兩片,則一片有「化緣」,一片鐫著「討債」。

  三片柳葉之上,共僅鐫著六個字兒,卻使南宮獨尊雙眉皺鎖地,陷入了一片深思之內。

  由於字跡太細太小,使羅天行隔座無法看清,遂向南宮獨含笑問道:「南宮莊主,來人可曾在柳葉之上,表明身分?」

  南宮獨尊搖了搖頭,把柳葉放回盤中,推到羅天行的面前,苦笑答道:「對方並未表明身分,只在三片柳葉之上,分別鐫著『報仇』『化緣』『討債』等六個小字!」

  羅天行並未去看那三片柳葉,聞言之下,便含笑說道:「誰說沒有表明身分,我認為業已留下了足以供我們推敲探索的蛛絲馬跡!」

  南宮獨尊目注羅天行,揚眉問道:「羅道長有何高見,不妨道來,使我一開茅塞!」

  羅天行看了一眼,從盤中拈起一片柳葉笑道:「從這片柳葉上所鐫的『化緣』兩字看來,對方是位出家人,非僧即道,或許是位緇衣比丘尼?……」

  南宮獨尊愧然道:「慚愧,慚愧,眼前之事,若非道長點破,我竟茫然無知……」

  羅天行舉起酒杯,飲了一口,緩緩又說道:「再從其餘『報仇』、『討債』的字面之上,加以參究,南宮莊主不妨細細思索,你與甚麼和尚結過仇,欠過甚麼道士的債,或與甚麼尼姑,有過樑子,不就……」

  南宮獨尊不等羅天行再往下說,便連搖雙手道:「沒有,我生平決沒有和甚麼和尚、尼姑、道士,有過糾纏,如果……」

  羅天行聽至此處,也不等他話完,便即接口問道:「南宮莊主怎麼如此健忘?」

  南宮獨尊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地,皺眉道:「羅道長何出此語?」

  羅天行道:「南宮莊主,你我當年是怎樣互相結識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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