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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二


  南宮隱呆了一呆,傳音答道:「那我老人家是寧選強梁,而輕宵小!」

  冷寒梅傳音笑道:「那就麻煩了,眼下情形,強梁不可為,宵小卻只好當上一當,南宮大俠既不願做後者,我到有個下策,但卻要南宮大俠前去說項!」

  南宮隱傳音道:「冷姑娘,只要不讓我老人家做宵小就行,你是什麼下策?或者找誰?我都不管,你說吧!」

  冷寒梅傳音說道:「我不敢強人做宵小,但眼下卻有一人,最為適合……」

  南宮隱先是一怔,繼想大笑,但終於忍住,點頭說道:「女娃兒,我老人家明白了,你要他怎麼做,說吧!」

  冷寒梅傳音說道:「先請他進去看看,然後再向老和尚作個答覆!」

  南宮隱點了點頭說聲「行」,身形電閃,掠向寺東!

  寺東,南偷尉遲奇正站在那兒東望望,西瞪瞪,狀頗悠閒,一見南宮隱來到,劈頭便道:「酒鬼,怎麼搞的?大半天還進不了門,我老人家可等不耐煩了,你要是沒有辦法就讓我來!」

  南宮隱笑道:「哈!我老人家正是束手無策,力絀智窮,所以才來另請高明,要搬救兵的,眼下,你剛好派得上用場,你就去吧!」

  尉遲奇搔搔頭道:「酒鬼,怎麼說?」

  南宮隱遂將適才之事,說了一遍,最後問道:「如何?」

  尉遲奇雙眼一瞪,冷笑說道:「真是好朋友,怪不得你見了我就笑,從來沒這麼客氣過,我說嘛,好差事哪會輪得到我呢?我早料到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,沒安好心,要拿我的命往裏送,難道只有你的命值錢,這種賠本生意,我不幹!」

  南宮隱這回難得好脾氣,一點都沒在意,「嘿嘿」笑道:「我說老偷兒,我老人家知道,這唯有你行,才在冷姑娘面前推薦了你,可沒料到你會搭臭架子!」

  「好說!」尉遲奇眨眨眼,道:「謝謝你看得起,我老偷兒有自知之明,賠本的生意做不得,你少給我灌迷湯,我老偷兒不吃這一套,要去你去,我不去!我老偷兒還要靠這把老骨頭多逍遙幾年呢!」

  南宮隱有了三分怒氣,可是他只得強忍,又賠上笑臉說道:「老偷兒,我酒鬼夠朋友,不會讓你賠本,恐怕你還不知道,那『蟠龍鼎』,就藏在他兩個身邊!」

  尉遲奇眼睛一亮,急道:「酒鬼,真的,你沒騙我?」

  南宮隱心裏直罵該死的「神偷」,表面上卻連忙點頭:「我老人家何曾騙過你?如假包換,絕對真的!」

  尉遲奇忽地「嘿嘿」一笑道:「吃獨食,長毒瘡,大夥兒都在瞪著眼瞧,貪不得,沒本兒的生意大家做,酒鬼,你夠朋友,我偷兒也不能不講義氣,索性大方點,這回讓給你了!」

  顯然,他老奸巨滑,不上這個當,也是有心整整南宮隱要他好看!

  南宮隱猛然醒悟,上當的竟是自己,不禁哭笑不得,當即臉色一沉,道:「偷兒,給你三分顏色,你就要開染坊麼?別敬酒不吃吃罰酒,小心我老人家剝你的皮,抽你的筋,說,你去不去?」

  尉遲奇雙眉一挑,瞪眼說道:「我偷兒不……敢不去!」

  南宮隱臉色一變,但旋即笑了:「我料你偷兒沒那個膽,也非得吃硬的,快去吧!」

  尉遲奇搔搔頭,道:「酒鬼,萬一我要不出來了,你可別忘掉給我找塊地方,再預備一條破草席,也不枉你我一段交情!」

  話落,一笑騰身,捷如一縷輕煙,電閃般,投入「天王寺」內。

  南宮隱抬頭一笑,閃身掠了回來,向著冷寒梅與仲孫雙成二女點了點頭,又復對那「天王寺」指了一指。

  冷寒梅與仲孫雙成二人自是會意,冷寒梅香唇翕動,朝南宮隱交代了幾句,南宮隱立即揚聲道:「老和尚,你還在麼?」

  只聽門內法悟老和尚道:「貧衲恭候施主的千金一諾,怎敢輕離!」

  南宮隱老臉一紅,暗暗地又罵了一聲,應道:「老和尚,只怕我這答覆要等到天亮呢!你不怕站累了一雙老腿麼?」

  顯然,這是以牙還牙,回敬了一句。

  法悟老和尚道:「黃卷清燈,梵音貝葉,老僧自入佛門,即期度化萬類,此身不惜入地獄,焉怕站累兩條腿?」

  南宮隱一楞說道:「那麼,你老和尚就等著吧!」

  法悟老和尚道:「貧衲不以為施主會讓貧衲恭候一夜,直等到明晨晨鐘敲過再開寺門。」

  南宮隱道:「那很難說,真要等到那時,你我就不用賭了。」

  「不錯!」法悟老和尚道:「真要等到那時,施主就可以進來了,不過,貧衲要先說明,進寺是一回事,見人又是一回事,兩者不能混為一談!」

  南宮隱暗暗罵了一聲:「好狡猾的東西!」剛要開口,一條瘦小人影落身邊,那是南偷尉遲奇,他點了點頭,然後又騰身掠回寺東!

  南宮隱突挑雙眉,道:「老和尚,我可以答覆你了,說吧,你要怎麼辦?」

  法悟老和尚道:「施主考慮好了?何快之甚?」

  南宮隱截口說道:「快一點省得老和尚站酸了一雙老腿!」

  法悟老和尚似未在意這句諷刺之語,隨即說道:「貧衲要與施主等以一抵一!」

  南宮隱道:「老和尚,你知道我們有幾個人?」

  法悟老和尚道:「貧衲不知,但是身為武林高人,該都一樣!」

  南宮隱毅然點頭說道:「老和尚,我點頭了,咱們一言為定,就這麼說!」

  老和尚道:「施主可莫要後悔!」

  話聲之中,竟有著難掩的喜悅。

  南宮隱未曾聽出,他答了話。冷寒梅卻黛眉微皺,偷眼後窺,那隱身暗處的莊稼漢臉上,竟也有詭異得意的笑容?

  她腦中電旋,香唇連忙一陣翕動,與此同時,只聽法悟老和尚一聲沉喝,道:「法慧,開門!」

  隨聽原先門內那個和尚應了一聲,兩扇寺門,豁然而開!

  門開處,一名中年僧人當門而立,合十微躬身形,說道:「諸位施主請!」

  話落,當先轉身,往裏行去!

  二人跟著進了寺門,抬眼望去,只見天井之中,站著一名五旬左右的清瘦老僧,實像莊嚴地,肅然而立,只是,那雙目光,太以陰沉,陰沉得令人摸不著根底,而且看上去,也教人極不舒服!

  老和尚深深地望了三人一眼,走前兩步合十躬身說道:「貧衲法悟,見過諸位施主。」

  三人也同時仔細地,打量了法悟老和尚一眼,不知道冷寒梅與仲孫雙成是怎麼想的,她兩個臉上的神色,都很平靜。

  南宮隱卻暗皺眉頭自忖道:「怪不得此人能言善辯,極具心智,原來是這麼一個深沉人物!」

  同時,他也看出,法悟老和尚沒有什麼扎眼之處,完完全全地,是個不懂武學的平凡出家人,看不出一點身懷武藝的跡象!

  當即還禮說道:「老和尚,隔著門,我已領教了你老和尚的高明,如今一見面,我更覺得,你老和尚的確是個極不平凡的人物!」

  「豈敢?」法悟老和尚淡淡說道:「施主誇獎,高明與不凡,貧衲均不敢當,貧衲只不過是個平平庸庸的佛門弟子而已!」

  這是謙虛客套,南宮隱沒有工夫,也沒有心情跟他謙虛客套,他只急著要拿人,催道:「老和尚,我幾個進來了!」

  法悟老和尚「哦」地一聲笑道:「是貧衲失禮,諸位請至客堂奉茶!」

  他似乎是以為南宮隱在提醒他,不懂得待客之道,說著就要轉身肅客!

  南宮隱忙道:「老和尚,我幾個沒有太多的工夫,不坐也罷!」

  法悟老和尚臉上,一副恍悟神色,笑道:「貧衲這就命法慧去請兩位同門,只是寺外還有多位與三位同來的施主,何不一起請進來坐坐?」

  南宮隱心頭一震,立生疑竇,望了法悟老和尚一眼,道:「原來老和尚是個不露像的武林高人!真……」

  法悟老和尚笑道:「施主誤會了,是法慧適才由門縫中瞥見,諸位施主一行,不下十人如今只見二位入寺,則其他諸位,想是留在寺外!」

  原來如此,南宮隱心中疑竇稍減,可並未完全釋出,他沒有再往深究,當即豪不隱瞞地說道:「他幾個是怕跑了人,故而在外面守著,並無別的意思,老和尚不必不安!」

  法悟老和尚笑道:「貧衲有什麼可以不安的?人不是幾位要找的人,文弱佛門子弟,只怕連院牆也翻不過去,諸位未免太小心了!」

  南宮隱道:「一步之差,誤敗全局,半點疏觖,也會空忙一場,事非得已,老和尚請莫見怪!」

  法悟老和尚笑道:「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任何人走得,任何人也可以立得,他幾位站在寺外,貧衲憑什麼見怪?」

  南宮隱暗暗冷笑說道:「那怕你不讓人站……」

  心中雖然這麼想法,口中卻自說道:「那我就安心了!」

  法悟老和尚似也不敢多事耽擱,微微一笑,道:「三位請稍候,貧衲即遣法慧去請兩位同門!」

  他方要命那中年僧人就去請人,冷寒梅突然說道:「老和尚,不忙,我還有幾件事兒,想要先行請教!」

  法悟老和尚當即雙掌合十,微躬身形,道:「女施主還有什麼教言?」

  「不敢當!」冷寒梅笑了笑,道:「老和尚接掌天王寺,有多久了?」

  法悟和尚呆了一呆,道:「女施主為何有此一問?」

  冷寒梅突然笑道:「是我請教老和尚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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