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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三


  司空奇遂趕緊還禮,並對白衣書生笑道:「兄臺適才吟那涼州古調之時,功力未凝,吟聲自遠,分明也身負絕藝,但不知可否將尊名大姓,賜告小弟?」

  白衣書生目光微轉,含笑答道:「小弟姓孫,草字東海!」司空奇拱手笑道:「孫兄恕我冒昧動問,你是屬於當世武林中哪一宗派?」

  孫東海點頭笑道,「小弟並未歸宗屬派,只生性好武,遂無師自通地練過幾年粗淺功夫而已!」

  司空奇看出孫東海言有未盡,但江湖中本來就講究「逢人只說三分話,未可全拋一片心」,萍水初交之下,自己又怎能期望旁人與自己一樣的坦言無隱!

  故而,他聽完孫東海所說,並不往深處追問,只是含笑說道:「孫兄太謙,據小弟看來,你可能也是要趕到『小孤山天刑宮』去,參與『江心毒婦』歐陽美所召開的一場武林盛會!」

  孫東海點頭笑道:「司空兄猜對一半,小弟雖欲前去『小孤山』,卻非參與爭雄盛會,只是敬佩『金手書生』、『碧目魔女』、『江心毒婦』、『九幽妖魂』這『武林四絕』的大名而來,想觀光觀光,你們四絕之間,是怎樣爭尊較技?」

  司空奇搖頭笑道:「孫兄,你難道不知道這場『小孤山大會』,性質已變?」

  孫東海愕然說道:「司空兄此話何意?『小孤山大會』變成什麼性質?」

  司空奇含笑道:「此會主旨,本是範圍甚狹,只是『武林四絕』,彼此爭尊。但如今卻因東西南北,好手沓來,高人雲集,連隱跡數十年的武林前輩,也驚動不少,遂由範圍極狹的『四絕爭尊』變成範圍極廣的爭雄競技!」

  孫東海揚眉問道:「司空兄,你所說南北東西的好手高人是誰?隱跡數年的武林前輩,又是哪些人物?」

  司空奇微笑答道:「據小弟所聞,有來自北極的『冰川聖手』于天士,有南極的『三尺閻羅』宋彥、『桃花煞女』姚秀婷,來自『東海天魔嶼』的『玉面天魔』孫秀,來自『西域八龍宮』的三條孽龍……」

  孫東海聽到此處,點頭笑道:「有這些南北東西絕世高手,趕來與會,真可謂八方豪俊,齊聚中原。但司空兄所說隱跡多年的武林前輩,又是何人?」

  司空奇舉起杯來,飲了一口酒兒,含笑說道:「這兩位武林前輩,在名號上便頗有趣味,一個叫『無鉤釣叟』魚自樂,一個叫『無斧樵夫』林不凋!」

  孫東海「哦」了一聲,揚眉問道:「這『無鉤釣叟』與『無斧樵夫』之號,確實極為有趣!但無鉤怎樣釣魚?無斧怎能砍樵?不是有些矛盾麼?」

  司空奇搖手答道:「並不矛盾,因為魚自樂的那根無鉤釣竿,本不是用來釣魚!」

  孫東海一面提起酒壺,替司空奇把杯中斟滿,一面微笑說道:「魚自樂的釣竿,不是用來釣魚,卻是用來作甚?」

  司空奇笑道:「一般人有鉤釣竿,自是有用來釣魚,但魚自樂的無鉤釣竿,卻是用來釣那些牛鬼蛇神,魑魅魍魎!」

  孫東海點了點頭,含笑問道:「以此類推起來,則林不凋並非無斧,只是不用來劈取那些松柏楓檜而已!」

  司空奇笑道:「孫兄完全猜對,林不凋老前輩外號雖叫『無斧樵夫』,但卻擁有一柄『沉香寒鐵斧』呢!」

  孫東海失驚說道:「這『沉香寒鐵斧』,是不是威震乾坤的『武林雙寶斧』之一?」

  司空奇應聲答道:「不錯,所謂『武林雙寶斧』,就是『沉香寒鐵斧』,與另外一柄『五丁神斧』的合稱!」

  孫東海問道:「林不凋既不用這柄『沉香寒鐵斧』,劈那些松柏楓檜之屬,卻要劈些什麼?」

  司空奇笑道:「林不凋老前輩不願用『沉香寒鐵斧』,劈那些山林間的松柏楓檜等棟樑之材,卻要劈那些江湖間的惡煞兇徒,淫娃浪子之輩!」

  孫東海雙眉微挑,含笑說道:「司空兄既對這『無鉤釣叟』魚自樂,及『無斧樵夫』林不凋,知道如此清楚,定然極為相熟?」

  司空奇搖頭笑道:「熟倒不太熟,彼此間只有過一面之緣!」

  孫東海舉杯笑道:「司空兄,小弟對這位武林奇人,欽敬已久,若在『小孤山』會上,相見之時,尚請司空兄一為引介!」

  司空奇微笑說道:「此事不難,小弟可以照辦!」

  話方至此,忽然一陣狂笑,從湖水之上傳來,笑聲甚為高洪,顯見發笑人的中氣極沛!

  司空奇循聲看去,不由一怔!

  原來,前面水雲深處,竟有兩條紅衣人影,略一閃現!

  人影不足為奇,奇的是兩人全是紅衣佛子!

  紅衣佛子也不足奇,足奇的是兩人一先一後,正在踏波追逐!

  論到踏浪行波,登萍渡水之技,司空奇何嘗不能?但他最多也不過倚仗一口真氣提處,飛渡上個十丈八丈而已!

  像這樣能在「鄱陽湖」的無邊湖水之上,互相追逐為戲,卻不僅無法做到,連看也未曾看過,聽也未曾聽過!

  司空奇突然發現有如此武林奇人,心中怎不吃驚?臉上怎不變色?

  這時,那兩位紅衣佛子,業已又復隱入水雲,孫東海遂向司空奇微笑問道:「司空兄,你可認得出這兩個僧人來歷?」

  司空奇苦笑了一聲,搖頭答道:「我認不出,卻猜得出,那兩位武功極高的紅衣佛子,大概是『西域八龍宮』中人物!」

  孫東海點頭笑道:「司空兄猜得雖然不錯,但卻把對方的功力程度,抬舉了些!」

  司空奇「哦」了一聲,揚眉問道:「孫兄難道認為那兩個紅衣僧人踏波絕技,不足驚奇麼?」

  孫東海含笑道:「把無際波濤,當作康莊大道之舉,若是旁人施展,自屬絕世神功,但在『西域八龍宮』人物腳下,卻極為輕鬆平常,不值一讚!」

  司空奇是絕頂聰明人物,聞言之下,略一尋思,便恍然說道:「聽孫兄這樣說法,莫非『西域八龍宮』中,有什麼辟水異寶?」

  孫東海見司空奇居然一點就透,遂好生欽佩地,連連點頭說道:「司空兄真夠聰明,所謂七孔玲瓏,一點便透!」

  司空奇赧然笑道:「孫兄莫加謬讚,但不知『西域八龍官』中,有什麼辟水異寶?」

  孫東海笑道:「小弟聽得西域『雅魯藏布江』中,有條孽龍,曾被八位紅衣喇嘛,設法釣起,每人獲得一粒『辟水龍珠』,並將整條龍皮剜下,陳列在所居寺院之內,更名為『八龍寺』,自稱『西域八龍』!」

  司空奇恍然說道:「原來『西域八龍』之名,是從此而得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孫東海又復笑道:「他們每人有了一粒『辟水龍珠』在身,已可入水不沉,再復略提真氣,不是便容易行波渡水了麼?」

  說到此處,遠方水雲中,出現了一隻大船,船上果然坐了三位紅衣僧人,正在飲酒!

  孫東海伸手一指,含笑說道:「司空兄請看,他們並非踏波百里,漫遊『鄱陽』,仍有舟船,候在左近!照這種情況,漫說『西域八龍』,身懷『辟水龍珠』,便是司空兄與小弟,只要提足真氣……」

  話鋒至此,倏然而頓,因為孫東海發現自己話多必失,有了語病!

  但司空奇因係胸懷磊落君子,生平以誠待人,遂不曾發現對方語病,只是含笑說道:「不管這干西域僧人的真實武功,到了什麼地步,他們既來中原,與其他的海宇群雄,共聚於『小孤山天刑宮』中,切磋所學,總也是武林盛事!」

  孫東海見「西域三龍」所乘大船,與自己所乘畫舫,是背道而行,相距越來越遠,遂向司空奇含笑道:「司空兄,我們要不要追上去,與這干自以為了不起的西域僧人,鬥上一鬥?」

  司空奇搖手笑道:「一來彼此無怨無仇,二來數日後便可在『小孤山大會』之上正式切磋,如今何必師出無名,向其挑釁?但倘若換了……」

  孫東海見司空奇欲言又止,不禁揚眉笑道:「倘若換了別人,又便如何?司空兄怎不繼續說呢?」

  司空奇目閃精芒,恨恨說道:「倘若換了『南海雙兇』?我也許令他們再無機會,同去『小孤山』了。」

  孫東海笑道:「司空兄,是否與『南海雙兇』中的『三尺閻羅』宋彥,有甚深厚前仇?」

  司空奇搖頭笑道:「那『三尺閻羅』宋彥雖然兇名甚著,卻未曾與我有甚過節!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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