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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二


  林老店家笑道:「難怪客官感激,這位相公真是情意深重。那匣中裝的是好人參麼?」

  司空奇緩緩解開錦匣,果見匣中黃緞之上,是兩支價值顯然甚昂的上好「野山人參」!

  這位「金手書生」長嘆一聲,取了一支人參,請林老店家,和藥泡製,卻把另一支人參,收藏懷內!

  林老店家笑道:「那位白衣相公,醫理甚精,他既送客官兩支人參……」

  那司空奇搖手笑道:「老店家有所不知,我體質甚佳,風寒既癒,本來連這支人參,都無需服用!如今只是不忍心拂逆那位相公盛意,才以其中一支,煎藥服食,藉表承情,至於另一支人參,我卻要妥為珍藏,留為終身紀念的了!」

  林老店家連連點頭,捧著那支人參,退出房外,替司空奇配藥蒸制!

  司空奇獨倚病榻,摸著懷中所藏的另一支人參,不禁感慨叢生!

  他暗思自己一身傲骨,生平不受人恩,誰知這次「英雄只怕病來磨」地,風寒突發,暈倒中途,若非被那白衣書生,悉心救護,豈非空有蓋世才華,超人武學,仍難免委骨溝渠,化作南柯一夢?

  那位白衣書生除了診護自己病勢,贈銀贈裘以外,並於業已飄然遠去之後,又特購上好野參,遣人飛送,這種深恩厚德,高誼雲情,卻叫自己如何報答得盡?

  尚幸起初以為斯人遠引,圖報無門,心中極為慚惶,如今卻知道對方也要前往「小孤山」觀光盛會,情緒遂慚穩定。

  司空奇情緒既定,遂索性靜靜服藥調養,又在這村店之中,住了兩日。

  他這樣想法,是為了避免急於趕路之下,萬一再復病倒,不僅耽誤了「小孤山大會」,並錯過與那白衣書生的訂交機會,此後天涯海角,渺渺茫茫,恐怕踏破鐵鞋,亦難尋找!

  好在兩日之後,不過三月廿一,自己尚有八九日工夫,哪怕趕不到「小孤山天刑宮」內?

  司空奇勘透利害,定下心來,體力自易恢復,何況一支上好野參,也對他助力不小!

  「二月春風似剪刀」,如今雖已三月將暮,但曉行夜宿之下,尤其是曠野深山之間,仍然時有寒意!

  司空奇一來為了珍護自己的病後體力,二來感念那白衣書生的一片深情,遂把對方留贈的一襲薄裘,穿在身上!

  這件薄襲,輕軟無比,司空奇在清晨穿上,便絲毫不覺得寒冷,但到了正午,烈日當頭之下,卻仍然不覺炎熱,反而異常舒適!

  司空奇由此發現,細看這件皮裘,毛短而密,異常輕軟,但除此以外,卻看不出其他奇處,也非狐非獐,不認識是何種獸類?

  司空奇一路急趕,在三月二十五日,便到了「鄱陽」。

  一來「鄱陽」與「彭澤」之間,相距不遠,趕赴「小孤山大會」,可以朝發夕至!

  【此處缺頁。內容大概是司空奇趕路在途中所遇之事。】

  聲!

  這歌聲來處頗遠,墾從二三十丈以外的一片濃密水煙之中傳出!

  距離既頗不近,再加上朔風獵獵,水響波波,所以縱有所聞,亦不清晰!

  但司空奇凝神側耳之下,卻聽出對方唱的是首涼州古調!

  作歌人並未凝聚甚麼內家功力,著意傳聲!只是隨口歌來,卻仍能送出這遠距離,不被風聲水響作亂,足見修為頗深,又是一位武林奇客!

  司空奇起初倒是一驚,但旋即想起,「小孤山大會」既已迫眉睫,四海八荒的奇人異士,必均紛紛趕趕此地,則有人乘便來此小遊,一覽名聞天下的「彭澤」風光,根本是意中之事,何足為怪?

  想到此處,他忽然有點異想天開起來,竟盼望在那片濃密水煙以內,唱出涼州古調之人,是與自己有關人物!

  因作歌人是男非女,司空奇的第一心願,自然希望對方便是對自己有救命深恩,贈與銀裘的白衣書生!

  假如是他,則先訂深交,再復同赴盛會,豈不是莫大愜心之事?

  第二心願,則盼望對方是專為尋找自己,互爭「天下第一手」榮譽的「冰川聖手」于天士!

  因為此人雖然常居北極,少到中原,但一向聲譽極高,若能在「小孤山大會」之前,與其偶然相逢,也可先摸摸他的底細!

  有此想法以後,司空奇便命舟子催舟!

  漸漸距離接近水煙,濃度自淡,看見煙內船隻,也是一隻中型畫舫!

  不僅船屬同型,那隻畫航也只乘坐一人,卓立船頭,迎風飄袂,身上所著,正是一件白色儒衫!

  司空奇驟睹白色儒衫,以及對方的英挺背影,不禁喜得心中怦怦亂跳!

  他對那白衣書生,銜恩太切,承情太深,故而一見之下,便急催舟於,加緊搖槳!

  等到兩船相距,約莫五丈左右之時,司空奇更迫不及待地,腳點船頭,飛身縱起!

  這種動作,有點突然,但因駕船舟子,見識過不少江湖異人,司空奇更在一上船時,便曾重賞,遂並未使船家驚奇太過!

  司空奇人在半空,便含笑發話叫道:「白衣仁兄,你大概想不到會在『鄱陽湖』上,又與小弟見面,這真是『人生何處不相逢』了!」

  發話時,人在空中,話了時,人已落在對方所乘的畫舫之上!

  那位白衣書生,從容不迫地,緩緩回身,以兩道奇亮如電的炯炯眼神,向司空奇略一打量!

  司空奇被對方看得臉上烘的一熱,奇窘不堪I

  原來,他認錯了人,白衣書生雖是白衣書生,但舟上文士,卻非店中俊客!

  若說到俊,兩位白衣書生,倒均夠俊的,但店中的白衣書生,在俊美中,帶有一股逼人正氣,這舟上的白衣書生,卻彷彿在俊美中,帶有一種刁柔味道?

  司空奇趕緊一抱雙拳,赧然賠笑說道:「兄臺,莫怪在下一時眼拙,認錯了人,尚請見恕冒瀆驚擾之罪!」

  賠禮已畢,便即轉身,意欲回自己所乘的那隻畫舫。

  誰知才一轉身,那位陌生白衣書生,卻笑叫道:「仁兄留步!」

  司空奇聽得對方發話,遂不得不又復轉身形,抱拳笑道:「兄臺有何見教?」

  白衣書生指著艙中桌上的幾色精美酒菜,含笑說道:「桌上有菜有酒,舟外有水有山,仁兄既然駕臨,何不共飲幾杯,同賞『彭澤』煙景?」

  司空奇赧然笑道:「兄臺雖是美意,但彼此萍水初逢……」

  他話猶未了,那白衣書生便自接口笑道:「仁兄,你方才既是說『人生何處不相逢』,難道就不知『相逢何必曾相識』麼?」

  司空奇雖然覺得此人,有點略嫌英氣不足,眼角眉梢之間,也時常有刁狡神色流露,但貌相卻頗俊美,談吐也非一般武林俗士,遂不便過拂人意地,點頭笑道:「兄臺既然如此說法,小弟也只好遵命叨擾的了!」

  說完,便招呼自己所乘畫舫的掌撐舟子,與白衣書生所乘的這條畫舫,並駛而行!

  白衣書生一面肅客入艙,一面含笑問道:「仁兄適才過舟時,所施展的輕功身法,極為高明,定是名震乾坤的中原大俠!」

  司空奇微笑說道:「仁兄不必謬獎,小弟司空奇,雖託微名,並無實學!」

  白衣書生聞言一震,目注司空奇揚眉笑道:「難怪小弟覺得司空兄丰神爽爽,光采照人,原來竟是『武林四絕』以內的『金手書生』,委實多有失敬!」

  說到此處,又復站起身形,向司空奇抱拳一揖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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