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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魯松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地,詫然問道:「司空老弟,你還要找他則甚?」

  司空奇目閃神光,朗聲笑道:「天地萬物之間,若想長保祥和,最重要的,便是一個『平』字!天不平時多戾氣,地不平時多災異,人不平時,則各種爭鬥,便紛紛而起!常言道:無主之物,見者有份!何況那位朋友,又是先來!故而小弟等魯兄、江兄,離卻這是非之地,還要再進秘室,把所得寶物,分給那朋友一份!」

  魯松長嘆一聲,目注這位「金手書生」說道:「司空老弟,倘若人人都能像你這般光明磊落,澹泊平和,則莽莽江湖之中,又哪裏會有什麼百丈腥風,漫天血雨?」

  司空奇指著那張金弓、兩根金箭微笑道:「適才魯兄、江兄所聞洞中異聲,便是小弟在試驗這『金弓金箭』威力!試驗之下,發現弓箭雖小,卻威力強大,妙用無窮,不如就把這件武林異寶,留給那位先來朋友便了!」

  江楠嘆道:「司空兄處事公平,無愧是當世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物!」

  司空奇看他一眼,又向魯松笑道:「雙耳金瓶,已贈江兄,所剩下的三塊『龍涎化木』,本應由小弟與魯兄共得!但因係三奇數,無法平分,小弟便佔些便宜,獨佔其二,魯兄留下一枚,以作今日紀念便了!」

  司空奇若是再為謙虛?自取其一,把兩塊「龍涎化木」,贈送魯松,便見虛情假意,魯松也絕對不肯接受!

  但他如今是自取其二,而贈送一塊「龍涎化木」,給魯松留作紀念,這份真誠坦白的深切情意,卻使魯松無法推辭,只好大方地,伸手接過,以一種感佩神色向司空奇含笑說道:「司空老弟,你既然如此真誠,魯松只好把這塊『龍涎化木』厚顏收下了!」

  司空奇點頭笑道:「魯兄這等豪爽,方是武林人物本色!但這『金瓶古洞』中,因藏寶物揚名,仍是一干惡煞兇神,所虎視眈眈的是非之地!江兄,『雙耳金瓶』之願已償,還是早些離開,覓地靜參其上的『金瓶三藝』為妥!」

  江楠知道司空奇所說是實,轉向魯松笑道:「魯大哥,『雙耳金瓶』雖已合璧,但它上面所載『金瓶三藝』,仍極深奧難通!你可否暫時不返『北天山』,與我弟兄一同參研,也好對江楠、江楓,多加指點!」

  魯松哈哈大笑地,點頭說道:「好!好!我這趟鄱陽之行,總算撿走便宜!」

  說到此處,轉面向司空奇抱拳笑道:「司空老弟,魯松與江楠暫且告別,倘若我們真能把『金瓶三藝』,參研略有成就,則江湖之上定將在衛道降魔的大業之上,協同司空老弟,略盡薄力!」

  說完,彼此相對一笑,便即揮手為別!

  司空奇進出金瓶古洞,直等魯松、江楠所乘小舟,隱入水雲以後,方獨自回轉洞內。

  他回轉古洞,重入秘室之後,第一樁事兒,便是先把沒入石室中的那根金色小箭,設法取出。

  其次,則細心搜索這間密室之內,是否秘中藏秘地,隱匿著意料中的那位「碧目魔女」淳于琬?

  司空奇窮極目力,看不出絲毫破綻,他手持金箭,一寸寸地,敲遍石壁,聽聽壁上有沒有中空之處?

  他敲遍秘室,並連秘室通道,也一齊細心察看,仍然找不出任何足以藏人的秘密所在!

  司空奇不禁詫異萬分,但是仍不死心!

  因為,他除得知秘洞中有人發話,說出「入洞者死」之語以外,並從那塊瓶形怪石的先行失蹤,再復出現,並已被人劈裂一事之上,也足以證明確有人藏在這秘室之內!

  如今,雖然遍搜不得,但司空奇卻未氣餒,因為他曾在泰山「三歧峰」的飛瀑之旁,見識過比此處更靈奇的幽秘洞府,故而深知必須細心搜尋,不能粗率從事!

  司空奇因自己久搜無得,心煩神躁,氣息業已駁雜不勻,遂索性暫時不作理會,在禪榻前,席地盤坐,面對著榻上「金瓶尊者」的法身,吐納行功,用起內家妙訣!

  這位「金手書生」,調勻一口真氣,度九宮雷府,穿十二重樓,周行四肢百穴以後,果然心寧神和,煩躁盡祛,智機也彷彿毫無凝滯地,分外活潑!

  司空奇本是絕頂聰明之人,他在憂煩一去,神智一清以後,忽然想出了絕頂聰明辦法!

  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大費神思地,到處搜索,只消在此,靜坐上一日半日,自然有所收獲!

  這種方法,是想分別利用一個「耗」字,和一個「聰」字!

  所謂「耗」字,便是司空奇打算用無限長的時間,以便和對方「對耗」,倒看是誰先沉不住氣?

  何況,在「對耗」中,自己冥心靜坐之下,正好運用「天聰神功」,以耳代目地,細聽對方動靜!

  對方縱或能沉得住氣,與自己耗上個一日兩日,卻絕不能把「飲食」二字,也置諸不顧!

  「天聰神功」運行到極致之際,針墜宛如鐘響,蚊吟宛若雷鳴,對方只要喝上一口水,或咀嚼上一塊乾糧,自己也立可發覺他藏身何處。

  司空奇想出了這種聰明辦法,自然便照計而行!

  第一步動作是先取出身邊的乾糧水壺,來個喝得足足,吃得飽飽!

  因為司空奇認為自己吃飽喝足以後,足可與對方硬耗上兩日光景,倒看對方是否能在這段時間之間,不飲不食,不行不動?

  他吃飽喝足後的第二步動作,便是盤膝靜坐,返渾入虛,百慮皆忘,神與天地會,運用起「天聰神功」!

  但凡事有一利者,必有一弊,這種「天聰功」,雖可以耳代目,使針墜案如鐘響,蚊吟儼若雷鳴!但卻必須摒絕百慮,閉起雙眼,靜靜不動,使其手、足、眼、鼻、口、舌種種官能均告暫時停止,完全集中在雙耳一心之上。

  抉句話說,縱令鮮魚熊掌置於前,不會勾起司空奇的食慾,奇香惡臭薰於側,不會刺激司空奇的嗅覺。即或「碧目魔女」淳于琬,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身旁,他也毫無所睹。

  如今,司空奇已若老僧入定一般,所未入定的,只是他的一雙耳朵。

  聽……聽……聽……

  對方果然有了動作,但這種動作,卻使司空奇木然無覺。

  因這種動作,寂然無聲,不是什麼「天聽神功」不可以聽見人的什麼動作,而是因這種動作本身寂然無聲!

  在司空奇這等絕世之人身莆,尤其是在他正運用著內家絕學「天聰神功」之下,哪怕是一舉手,或一抬足,都會使他駭然起驚。

  除非是揚揚眉毛,睜睜眼睛,才會使司空奇那兩隻凝聚了「天聽神功」耳朵,無所覺察!

  對了!對方的動作,正是揚揚眉毛睜睜眼睛!

  就在「金手書生」司空奇靜坐運行「天聰神功」剛剛進入相合,無響弗聽的妙境之際,據上座的那位「金瓶尊者」法身,卻揚起雙眉,睜開雙眼。

  揚眉睜目以後,這位「金瓶尊者」法身,竟又抬起手來,一拂水袖!

  但揚眉睜目的動作,雖使司空奇茫無所覺,如今抬手拂袖的動作,卻瞞不過司空奇的「天聰神功」!

  「金瓶尊者」的右手才抬,司空奇便憤然警覺地,也自睜開雙目!

 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榻上的「金瓶尊者」,不僅睜開眼,而眼中的兩道目光,並還與眾不同的色呈淡綠地,美麗到了極處!

  司空奇自然知道,擁有這兩道淡綠色美麗目光的主人是誰?

  可惜他目光中雖然看見,心中雖然明白,卻口中無法發話,身上無法動。

  原來,他用一睜眼之際,已被榻上假扮「金瓶尊者」的「碧目魔女」淳于琬,凝勁拂袖隔空點了穴道。

  淳于琬幽幽長嘆一聲,目注司空奇道:「我委實不願再復見你,故而自從『泰山』一別之後,經常變易形容,時而和尚,時而道士,時而尼姑。總之,絕不露出本來面目!」

  司空奇早就知道她是誤中「紫龍碑」上的埋伏暗算,容顏受損,才羞於本來面目,再見自己,但卻苦於穴道業已受制,無法開口向淳于琬勸慰解釋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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