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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


  安下身後,立即審視一下兩個受傷之人。

  武狂的一腳挨在腰間,內腑受創甚重。

  赫連通的胸口受拳,被擊得肝腸離位,受傷更巨!

  穆如春與搜奇客俱精醫道,發現這兩個人的傷勢很是嚴重,若不即予治療,一兩天后,立將有性命之虞!

  船上藥物不全,若等船行四五日靠岸,這兩個人的生命必然不保。

  燕元瀾想了一下,對穆如春道:「大哥!毒龍珠是您以家傳至寶換來的,小弟本不應啟口,但是人命關天,能否請大哥……」

  穆如春聞言,立刻摸出一顆毒龍珠,捏開武狂的下顎,餵了下去!

  燕元瀾道:「還有一個呢?」

  穆如春憤然道:「紅花教主早年名聲狼藉,已萬死不足以謝天下,現在又受王仲良移心之惑,王仲良已死,再也無人可以挽回他的心志,將他救好了,豈不是增加我們自己的麻煩!」

  燕元瀾誠懇地固請道:「不然!醫者父母心,我寧可將來他與我作對時,公平地拼殺地,現在卻不能不救他!」

  穆如春沉思片刻,才又摸出一粒來,也替他灌下。

  兩個病人被移至內艙,其餘諸人便只好擠在外艙了。

  一帆遇見順風,只用了三天半的時間,便已回到中原。

  捨舟登岸,燕元瀾只覺這十數日,彷彿是一場惡夢,慨嘆無窮。

  搜奇客自動願意帶走赫連通,說是也許有辦法替他消去惑心之疾!

  因為他稍愈之後,對燕穆二人一直仇視著,完全不念救命之恩,眾人也只好由他跟著搜奇客走了。

  花狂,武狂,情狂三人,則感恩圖報,誓命相隨,只好由他們跟著到達如春谷中。

  同時這三人長年喪失本性,現在雖然康復,都已忘卻了本來的姓名。

  燕元瀾只好根據原來之號,各自為他們取下了姓名!

  武狂還是姓武,更名純藝,

  花狂姓花,名戒惡。

  情狂則叫秦無癡!

  燕元瀾俠義心腸,為他們所取之名俱皆別具深意。

  武純藝一心感激穆如春,矢志追隨!

  花戒惡與秦無癡則自願做燕元瀾的奴婢,弄得少年俠士好不難堪,然而二人意志甚堅,推又推不掉,辭又辭不去,傷透腦筋。

  一行五個人好在都是身懷絕技,晝夜星馳,不消十幾天工夫,即已趕至如春谷。

  紀湄幸仗三才玉玦護身,傷勢並未惡化,神態卻更憔悴,一副楚楚可憐之態。

  穆如春立刻施展如春妙手,替她餵下毒龍丹。

  同時還每天留神她的傷勢,不時補以種種靈藥。

  在他小心的照顧下,紀湄的傷勢果然大有起色,而且由於長相接觸,對於穆大哥也未免有情。

  她聽了他們遠上狂人島取毒龍珠的經過,不免唉聲嘆氣,深憾自己錯過了一場大好熱鬧。

  同時對於燕師兄多了兩個艷絕人寰的侍婢,也極盡調侃之能事。

  燕元瀾人本老實,對著這個情如手足的調皮師妹,實在是毫無辦法,一心只希望她早日復元,好繼續開始調查師父交代下的任務。

  這一日風和日麗,大家都在一塊兒閒談,紀湄忽然又提出一個新鮮的主意來了!

  ▼第六章 青白玉杖

  風和日麗,回春谷中,群芳逞艷。

  紀湄的兩旁坐著花戒惡與秦無癡,俱是絕代容華,襯托著四周春花,端的是花比人艷,人比花嬌。

  燕元瀾與穆如春則坐在她們對面,背後站著武純藝,中間是一張矮腳木几,几上玉盤中堆著一些色彩鮮麗的水果。

  這是一幅新春行樂圖。

  紀湄忽然偏頭向著穆如春嬌笑道:「穆大哥!你那毒龍珠再送我一顆好不好?」

  穆如春含笑道:「毒龍珠雖然珍貴,只要是湄妹開口,愚兄斷無不給之理,只是你傷已將癒,還要那東西做什麼?」

  紀湄眼珠一轉道:「哪裡是我要呢,我是替邛崍山絕緣谷中那位雍姑娘要的,我們二人較技,她中了我一記『乾元真力』,很可能連她自幼苦練的『七陽神功』都散了,我心中實在歉咎得很,這毒龍珠既是如此神效,為什麼不幫她一點忙呢?」

  穆如春微笑道:「湄妹不記舊惡,如此豁達心胸,愚兄怎敢不玉成其美,只是讓誰送去呢?」

  紀湄嬌笑道:「謝謝你了,穆大哥,我自己送去好了!」

  穆如春搖頭道:「不行!你傷勢新癒,體力未復,切忌長途奔波,還是愚兄代勞一趟吧!」

  紀湄也搖頭道:「不行!人家不認識你,她的兩個師父,生性十分怪僻,一個小誤會又鬧了起來,好意反而變成惡意了!」說完一雙眼珠滴溜溜的在燕元瀾身上直轉。

  燕元瀾再笨也懂得她的意思了,笑著道:「師妹,你又在算計我了!」

  紀湄笑著道:「師兄,你肯不肯跑一趟?」

  燕元瀾道:「你的好差遣,我不願也得去呀!」

  紀湄眨著眼睛,促狹地道:「師兄恐怕是求之不得吧!雍姑娘美得很哪!」說完又朝花戒惡與秦無癡笑道:「二位別怪我多事呀!我實在是為師兄好!」

  花戒惡與秦無癡立刻站起來惶恐地道:「姑娘不要如此說,婢子們心儀公子,只求一世追隨為婢,絕不敢多存奢望!」

  燕元瀾卻滿臉通紅,跳腳直頓道:「師妹,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!」

  紀湄看他真急了,一伸舌頭,將玉手伸出道:「算我說錯了,我認罪行不行!」

  燕元瀾對地氣也不是,惱也不是,只好搖搖頭,苦笑坐下。

  紀湄正色道:「師兄既然答應了,事不宜遲,明天你就啟程吧!」

  燕元瀾點頭道:「好!就是不為送珠,我也想走了,恩師等黑森林劫火懸案,使我如芒刺在背,恨不得立刻查個水落石出才好!」

  紀湄道:「是的!我再休息幾天,也打算走了,還有幾個地方要去打聽一下,你送完珠之後,也不必回來了,接著從邛崍出發,我們分頭行事,效果還大些!」

  燕元瀾道:「這倒有理!十五前黑森林起火之際,還有『中條一叟』,『伏牛三怪』與『瘦西子』楊清等五人,都行蹤不明。中條伏牛兩地可以順道前住,師妹就到江南去吧!」

  紀湄斷然道:「就這麼決定吧,咱們以半年為期,明天是三月十三日,九月十三日我們在洞庭湖畔,岳陽樓上會面,不管有無結果,都不可以失約!」

  燕元瀾聽到「九月十三日」這幾個字,心中一震,他與祁連七鶴之約,也正是九月十三日,瞬息半載,他的生命只剩下兩年半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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