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諸葛青雲 > 孤星冷月寒霜 | 上页 下页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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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綠衣女子噓的一聲,居然也學秦盼盼那樣仰面吹紗。 但秦盼盼適才只是吹紗折枝,這綠衣女子卻彷彿更有意炫耀似的,把薄薄的面紗吹得更遠,並截斷了一株小樹! 武功方面,不比「七殺兇魂」為弱,年齡方面,更比秦盼盼為輕,只有二十二三光景,容貌則與秦盼盼春蘭秋菊,各擅勝場,果然也具有極美的姿色! 唯一特別的,是她那兩道目光,比秦盼盼來得媚,更比秦盼盼來得兇,並隱隱有種暗碧的光芒,顧盼之間,能使定力稍差之人,隨之魂飄心悸! 玉清師太看得眉頭一蹙,向許伯亭、馮多心悄聲說道:「許局長與馮施主小心,今日之會,兇險定高,這綠衣女子看來相當邪門,似乎比『七殺兇魂』秦盼盼還要難纏難惹!」 這時,那綠衣女子已揚眉朗聲說道:「我叫金冷月,蒙秦盼盼姊姊之助,開府商山,忝為金鼎峽主人,如今先向開封振威鏢局主人許伯亭許大俠請求一事。」 因「孤星、冷月、寒霜」是當代武林第一流中第一流的拔尖高手,故而金冷月才一報名,便使玉清師太等聯想到蹤跡十分飄忽,平常極少以廬山面目示人的「冷月仙娃」,不禁互看一眼,眉峰暗蹙! 許伯亭一聽對方先挑自己,提出要求,急忙抱拳笑道:「金姑娘有話請講!」 金冷月帶著滿臉蕩人心魂的妖媚笑容,嫣然說道:「江山代有風雲主,各領英雄數十年,金冷月既已開府關中,便想請許局主收歇振威鏢局,並把你外號中的『鎮中州』三字取掉!」 馮多心聽了後,暗嘆金冷月果然難纏,真是位極厲害的女魔頭,如此直率挑戰,卻叫許伯亭如何答對?許伯亭「哈哈」一笑,軒眉答道:「回覆金姑娘,振威鏢局是我私人所創的事業,可以遵囑立即收歇,常言道:『瓦罐不離井口破,將軍難免陣前亡。』刀頭舐血,劍底謀生,振威能見好收帆,已算是相當幸運……」 金冷月嬌笑道:「英雄善識時務,許局主能作此諾,相當高明……」 她的話猶未了,許伯亭雙眉一挑,朗聲接口又道:「但『鎮中州』三字卻非私有,乃江湖友好公贈,許伯亭在條件未合之前,不敢遵囑取消。」 金冷月詫然問道:「怎樣才合條件?」 許伯亭不驕不狂,滿面湛然神光,緩緩答道:「江湖友好贈號為『三刀一扣鎮中州』,許伯亭承譽多年,不敢不惜,故而要我取消『鎮中州』三字,必須先行賜教藝業,勝得我敝帚自珍的『三刀一扣』!」 這番話兒,答得不亢不卑,一派江湖大豪身分,使玉清師太與馮多心均暗暗讚佩許伯亭不愧為中原豪傑! 金冷月秀眉連軒,目光中微現碧芒,點頭笑道:「好,許局主真夠英雄,我有兩條路兒,由你選一條走!」 許伯亭拱手道:「請教金姑娘,讓我選的是哪兩條路兒?」 金冷月笑道:「簡單得很,一是舉鼎,一是較藝……」 許伯亭濃眉方軒,金冷月目中碧芒微閃,又復笑道:「許局主慢點選擇,讓我先把這兩條簡單的路兒,簡單解釋一下。」 語音頓處,手指那隻由八人扛來,古銅色澤的小鼎說道:「第一條路是舉鼎,許局主只要舉起這隻『殷商寶鼎』,我便不再在金鼎峽中開府,讓你名鎮中州,否則,許局主是熟曉江湖規則的武林大豪,應該知道何以自處?」 許伯亭沉聲道:「許某明白,不是毀名遁世,便是自拍天靈,請金姑娘解釋第二條路。」 金冷月指著座上的灰衣老叟說道:「第二條路是較藝,請許局主施展你威鎮中州的『三刀一扣』,和我所屬的地肺堂胡堂主,一較暗器兵刃上的修為藝業,勝敗結果同前,我並向你介紹一下,胡堂主足有十年左右未出江湖,但昔日卻有個『辣手仙猿』的外號……」 這「辣手仙猿」的外號甚生,但許伯亭身為有名鏢局的局主而兼總鏢頭,見聞自極廣闊,聞言悚然一驚,目注那長得的確有點猿形的胡姓老者,抱拳說道:「久仰,久仰,胡堂主是崆峒名家,除了『辣手仙猿』之外,好像又稱『多臂仙猿』,當代崆峒掌門『天狼神君』苟劍濤,應該還是你的師弟!」 胡姓老者「哈哈」一笑,猿目中精芒微閃,軒眉說道:「許局主見識相當淵博,居然一口便道出我這久別江湖之人的來龍去脈,胡振天請教一聲,你是選擇舉殷商寶鼎?還是以一條『連環扣』、三柄『回龍刀』,和我老頭子,在『煙雨庵主』等大行家面前,獻獻醜呢?」 許伯亭知道這是生死關頭,自己只要一敗,便算把名頭、事業,甚至於一條性命,交代在此! 事態既極嚴重,他不敢逞強,當然要在兩條路中,選擇比較容易走的一條路兒。 故而,他尚未開口答話,目光已注向那隻古銅色澤的「殷商寶鼎」。 他即將開口說出的答案,是「舉鼎」二字。 因一來胡振天是當代崆峒掌門「天狼神君」苟劍濤的師兄,行輩甚高,功候老到,更有「多臂仙猿」之稱,是有數的暗器高手,自己僅憑三柄「回龍刀」,如何佔得便宜? 二來,峽口巨鼎比這殷商寶鼎大了足有一倍,尚被自己輕易舉起移開,這隻小鼎雖由八人扛來,卻僅二尺高下,似乎難不倒自己一身內功、雙臂神力。 就在他「舉鼎」二字,即將出口的剎那之前,耳邊突然聽得有人用比蚊鳴還細的「蟻語傳聲」功力,向自己專注說道:「寧鬥仙猿,莫舉商鼎!」 傳音之人,不消說是玉清師太或馮多心二者之一,但玉清師太與馮多心卻偏偏同時舉杯飲茶,使許伯亭無法看清是誰在嘴皮蠕動? 但不論是誰,均屬好意,而且旁觀者清,可能發現那隻殷商寶鼎有甚特別蹊蹺,才對自己暗暗傳音關照! 彼此既敵愾同仇,這種好意怎能不加領受?許伯亭遂改變原意,相當謙恭地向胡振天抱拳一揖,笑道:「許伯亭久仰胡堂主昔年盛名,今日既在此巧遇,不願放過機會,願在大行家手下一領教益,總比用蠻力舉鼎,來得有味多了!」 金冷月雙眉微軒,笑了一笑說道:「許局主相當精明,你可知道我這隻殷商寶鼎的重量如何?」 許伯亭心中估計,那隻小鼎任憑用何種質料鑄製,也不會超過千五百斤,但他念方至此,馮多心已酸氣十足,搖頭晃腦地向金冷月問道:「金姑娘,我來搶這個答案,這隻『烏心商鼎』,是不是三千八百六十二斤?」 金冷月聽得傻了,連正在閉目養神的「七殺兇魂」秦盼盼都眼皮微抬,對馮多心飄過一瞥詫然駭異的眼色。 因為叫出「烏心商鼎」之名不難,但對方絕對不曾用秤稱過,怎可能一眼看出「三千八百六十二斤」,連零頭份量,都不曾說錯半點? 許伯亭更是心驚,暗忖倘若「烏心商鼎」真有這等重量,則自己絕難舉起,適才只要選擇了「舉鼎」一途,豈不立刻丟人現眼,身敗名裂。 這時,金冷月的兩道八分驚奇、兩分妖媚的目光,剛剛注向馮多心,馮多心已含笑說道:「金姑娘不必驚奇,我馮多心一不會掐,二不會算,只不過肚子裡稍微有點墨心,才敢賣弄多嘴!姑娘請看,鼎邊斑駁痕跡,乃是前古象形文字,它已把這寶鼎的名稱,鼎腹含有多少烏金,以及總重三千八百六十二斤,都寫得清清楚楚,使我一望而知!」 金冷月臉上微紅,低低哦了一聲,向馮多心點頭說道:「承教、承教,想不到馮兄學識如此淵博,居然還能辨識前古文字?」 馮多心好似有點感慨地喟然一嘆道:「通古文,不如精今文;博典籍,不如識時務,我馮多心在故紙堆中磨蝕了多少青春,還不是蹭蹬名場,衣衫落拓,混不飽三餐一宿,連老婆孩子都給耽誤了呢!」 金冷月聽得方自「噗哧」一笑,那位臉上仍罩有面紗,尚未開過口的白衣女郎,突向馮多心曼聲問道:「馮相公認不認得一種形如蝌蚪的前古文字?」 馮多心點頭笑道:「認得,認得,舉凡象形、鐘鼎、甲骨、籀文……」 他正想自詡淵博,賣弄才情,忽告倏然住口! 因為熱鬧情節開始了,那位在金冷月麾下充任地肺堂堂主的「多臂仙猿」胡振天,因許伯亭選擇和自己動手,業已面帶冷笑,離座下場。 他目光冷注許伯亭,沉聲問道:「許局主的『三刀一扣』,威鎮中州,今日是打算對我胡振天綜合施為?還是分作兩陣,個別施展?」 許伯亭深覺今朝局面兇險,把心一橫,正想答以綜合施為,一拼勝負之際,馮多心突然停了他自詡能識各種前古文字之語,接口笑道:「兩位都是一代名家,難得在這金鼎峽中巧遇,還是分作兩陣,讓我們大睹神奇,看個盡興吧!」 胡振天轉身對馮多心拱手道:「胡某敬遵馮大俠台命,第一陣便向許局主請教暗器,但不知是彼此互以對方身軀作為標的,還是各自施為,觀摩手法,由旁觀者評定勝負?」 許伯亭朗聲接口道:「彼此間向無一天二地之仇,三江四海之恨,何必以身軀作為標的?胡堂主且請一展神奇手法,許伯亭再追隨獻醜便了!」 胡振天緩緩回頭,目注許伯亭道:「許局主的拿手暗器,就是『回龍刀』?」 許伯亭伸手入懷,取出三柄鐫有龍紋,形如彎月,精芒如電的薄薄飛刀,點頭答道:「許某奔走江湖,除這三柄『回龍刀』和腰間一條『連環追魂扣』外,從來不帶其他兵刃暗器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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