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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范龍生不等薛兆奎往下再說,便自搖頭笑道:「薛老五不要著急,我不是想要你的『金鉤蠍王』,只是想要你這隻『蠍王』的一點蠍毒,及一片『綠葉紅莖草』而已。」

  薛兆奎失笑說道:「范兄若要『蠍毒』,及『綠葉紅莖草』,卻極為現成,小弟立可奉贈,但不知范兄有何用處?」

  范龍生遂把「玉美人」慕容冰,被楊叔度用獨門「顛倒陰陽截脈手法」,點了「啞穴」,再被「點蒼」掌門「流雲仙子」謝逸姿,誤加解救,致受重傷,喉音難復之事,向薛兆奎詳述一遍後含笑說道:「我曾經讀過一本怪書,名叫『奇病奇醫』,知道慕容冰如此情形,是喉間結有厚膜,可能連楊叔度親自下手,都難使她恢復喉音,只有用『綠葉紅莖草』,包住『金鉤蠍毒』,命慕容姑娘咽到喉頭,莫令下腹,然後再由我凝聚功力,隔體施為,才能幫助她打通喉間閉塞。」

  薛兆奎聽得撫掌笑道:「這個法兒真妙,『蠍毒』裹以『綠葉紅莖草』後,傷人之力已失,腐物之力猶存,再加上范兄的絕世神功為助,哪怕還打不破慕容冰姑娘的喉間閉塞?使她恢復語音。」

  范龍生伸手笑道:「薛老五,你不要僅贊成我的辦法,要緊的是到底肯不肯送給我這兩件需用之物?」

  薛兆奎點頭笑道:「一來范兄與我是數十年知友,二來慕容冰姑娘被『三烈陽魔』楊叔度所害,與我是敵愾同仇,故而薛兆奎不僅肯送『蠍毒』,肯送『綠葉紅莖草』,並還想多送給慕容冰姑娘一件寶物。」

  范龍生聞言,軒眉怪笑說道:「薛老五如今畢竟身為一教之主,頗為大方,但那位慕容冰姑娘,是朵傲視武林的罕世奇葩,又與我關係密切,你不送她東西便罷,若是送時,普通之物,卻拿不出手呢!」

  薛兆奎面含微笑,伸手入懷,摸出一隻長約七八寸的翠綠玉蠍,遞向范龍生道:「范兄,你看看這隻玉蠍如何?」

  范龍生失笑說道:「你這『拜蠍教主』,委實名不虛傳,怎麼除了調教豢養了那多罕世毒蠍以外,還弄了一隻『玉蠍子』呢?」

  話完,便把那隻「翠綠玉蠍」接過,仔細觀看。

  薛兆奎微笑說道:「這隻『翠綠玉蠍』,是我入居『五毒谷』後,偶然擊裂一方巨石,在石腹以內,發現之物,分明除了玉質絕佳以外,尚具妙用,可惜薛兆奎見識淺薄,懵然無知,但就算將其贈送給慕容冰姑娘,作為一件珍奇玩物,亦無不可。」

  范龍生見這「翠綠玉蠍」,不僅玉質溫潤無比,周身更滿鐫形似奇古文字的奇異符號,遂知薛兆奎所說不錯,確實尚具其他妙用。

  但蠍身文字,非篆非籀,連這位自負學淵如海,曾經博覽群書的「雲霧仙客」范龍生,也只有瞠目搖頭,無從辨識。

  薛兆奎見他目注蠍身奇文,遂含笑問道:「范兄文武兩途,均比薛兆奎高明百倍,你大概可以辨認出蠍身所鐫的奇異文字意義?」

  范龍生搖頭笑道:「薛老五不要客氣,我也和你一樣,對這蠍身奇字,有目如盲,但這隻『翠綠玉蠍』,確非俗物,我代表那位慕容冰姑娘,謝謝你了。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把「翠綠玉蠍」,收入懷中,但忽又想起一件事兒,向薛兆奎訝然問道:「薛老五,你既然答允『鐵掌笑仙翁』尉遲景、『九毒徐妃』丁玉霜之請,參與『寰宇九煞』盟約,卻怎的還不前往『野人山離魂谷』?應該知道『天南大會』會期,業已近在目前了吧!」

  薛兆奎聞言,伸手連搔紅髮,臉上忽然籠罩了一片愁雲,雙眉深蹙地,點頭苦笑說道:「小弟自然知道『天南大會』會期,也已近在目前了,但究竟去不去『野人山離魂谷』,卻還首鼠兩端,尚未拿定主意。」

  范龍生聽得好生不解地,揚眉問道:「薛老五,你不是想在『天南大會』之上,向『三烈陽魔』楊叔度、『七柔陰魔』楚綠珠夫婦,報復茹恨多年的削足深仇麼?怎會又起了不去之意?」

  薛兆奎神色黯然地,垂頭緩緩說道:「我有些怕!」

  范龍生伸手一拍薛兆奎的左肩,哈哈大笑說道:「薛老五,你不要怕,楊叔度、楚綠珠等『陰陽雙魔』,兇名雖著,武學雖高,但范龍生卻願……」

  薛兆奎搖手說道:「范兄,你弄錯了,我怕的不是楊叔度與楚綠珠雙魔。」

  范龍生越發驚奇地,目注薛兆奎問道:「薛老五,你不怕楊叔度、楚綠珠夫婦,卻是怕誰?當世中好像還找不出比『陰陽雙魔』更為兇惡的邪魔外道。」

  薛兆奎伸手向上一指,面容嚴肅說道:「我是怕這威震顯赫的冥冥蒼天。」

  范龍生「咦」了一聲,皺眉問道:「薛老五,你欲報削足深仇之舉,並非惡事,『陰陽雙魔』夫婦,更是全身罪孽,你殺之正屬順天,卻還怕天則甚?」

  薛兆奎長嘆搖頭,滿面愧色答道:「范兄有所不知,我豢養這多毒物,經常需用生人血肉,供其飲食,多年以來,所造孽累,委實不少,何況昔年養毒之初,又曾對天瀝血,立下重誓。」

  范龍生問道:「薛老五,你立的是什麼誓兒?」

  薛兆奎應聲答道:「我立誓不再出這『五毒谷』,只一出谷,願遭天譴!」

  范龍生聞言,因知各種邪教在創教之初,無不立有重誓,其誓並極為靈驗,往往才一背誓,天譴便至,故而聽完話後,默然皺眉,不便再勸這位「拜蠍教主」薛兆奎,前往「野人山離魂谷」,尋找「陰陽雙魔」報仇雪恨。

  薛兆奎雙目大張,目中厲芒電射地,狂笑說道:「范兄,小弟在見你之前,對於去不去參與『天南大會』之事,委實猶豫難決,但如今卻已有了定見。」

  范龍生看他一眼,含笑問道:「薛老五,你拿定主意了麼?到底是去或不去?」

  薛兆奎厲聲狂笑說道:「三十餘年茹苦含辛,穴居野處,薛兆奎所為何來?我自然非去參與『天南大會』,向楊叔度、楚綠珠夫婦,報仇雪恨不可!」

  范龍生道:「你難道不怕犯了誓言,慘遭天譴?」

  薛兆奎臉上的獰厲神色忽收,換了一種慚愧神情,低聲說道:「這些年來,小弟雖深居幽谷,但自知孽罪頗多,縱遭天譴,也是應得果報,故而我不是怕天譴忽來,卻是怕遭了天譴以後,無法再對楊叔度、楚綠珠報仇,身在九泉,猶難瞑目而已!」

  范龍生嘴皮微動,方待發話,薛兆奎又復苦笑說道:「如今既與范兄相會,我自然決定甘犯誓言,試行出谷,萬一天威顯赫,報應真個臨頭,也可由范兄代我完成復仇雪恨的未了大願。」

  范龍生點頭說道:「薛老五放心,假若一切真如所言,范龍生誓必手刃『陰陽雙魔』,使你在九泉無憾。」

  薛兆奎雙眉一挑,哈哈大笑說道:「范兄既有這千金一諾,薛兆奎更復何慮?」

  話完,便向所居洞穴之中,高聲叫道:「天雷徒兒,取兩片『綠葉紅莖草』,及一粒『蠍王毒丹』給我。」

  天雷道人在洞內應聲,並即把薛兆奎所需之物送到。

  薛兆奎接過毒丹草葉,向天雷道人笑道:「天雷徒兒,你去告知你天風、天雲兩位師兄,就說我已決心出谷,你們立即準備一切,在申末酉初時分,擊破後洞山壁。」

  天雷道人聞言,帶著滿面高興神色,領命退去。

  薛兆奎先把那粒深綠色澤,梧桐子大的「蠍王毒丹」,及一片「綠葉紅莖草」,交與范龍生,然後便自懷中取出那隻內貯「金鉤蠍王」的金鉤扁盒,慢慢開盒蓋。

  范龍生瞥眼偷窺,只見適才那隻猛惡兇毒無比的「金鉤蠍王」,如今卻在金色扁盒之中,一動不動地,僵伏如死。

  薛兆奎打開盒蓋以後,便將餘下的一片「綠葉紅莖草」,覆蓋在那隻「金鉤蠍王」身上。

  范龍生因方才業已見識過這種動作,不禁失聲問道:「薛老五,你這是做甚?『金鉤蠍王』身覆『綠葉紅莖草』後,不是又要發作兇威了麼?」

  薛兆奎關起盒蓋,並扣好盒外金扣,向范龍生點頭笑道:「范兄說得不錯,『金鉤蠍王』身覆『綠葉紅莖草』後,兇威便發,必須飽吸活人精血,才會再復醉睡,但在這盒蓋未開之前,它卻任何威風,都發不出呢!」

  說完,便把這隻金色扁盒,捧在手中,恭恭敬敬地,向范龍生身前遞去。

  范龍生雖知「金鉤蠍王」的兇毒厲害,心中微覺怙懾,但卻不肯示怯地,接過金盒,揚眉問道:「薛老五,你把這隻內貯『金鉤蠍王』的金色扁盒交給我,是何用意?」

  薛兆奎黯然神傷地苦笑說道:「萬一薛兆奎破壁出谷之時,當真慘遭天譴,便請范兄把這金盒,攜去『野人山離魂谷』,在『天南大會』上,代交『三烈陽魔』楊叔度,就說昔年被他削去雙足的薛老五所贈,問他敢不敢開啟盒蓋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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