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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三


  田翠翠滿面神光地,朗聲答道:「策弟,我們之間,雖因有了不可克服障礙,無法互相結合,但你翠姊姊卻仍願盡殘所能,幫助你完成你心願!」

  獨孤策異常感動地,叫了一聲「翠姊」,田翠翠又復微笑說道:「從明日清晨開始,我陪同策弟趕奔『野人山離魂谷』,設法搭救『玉美人』溫冰,並試探能否除去楊叔度、楚綠珠等陰陽雙魔,為你永絕後患!」

  獨孤策嘆息說道:「翠姊,你待我太好了!」

  田翠翠笑道:「救出溫冰以後,我的心願並未完成,我還要幫你海角天涯地,尋找那位業已削髮出家的慕容碧!」

  獨孤策劍眉忽蹙,欲語未語。田翠翠嬌笑說道:「策弟不要感覺為難,我早已為你考慮得極其周到,搭救溫冰,我與你是明面合作,但尋找慕容碧,我卻是在暗中幫忙,換句話說,就是一救出溫冰之後,你翠姊姊便與你再不見面,決不使你與溫冰的情感之間,為我而有所波折。」

  獨孤策從田翠翠的這番話兒以內,感覺出她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切情意,也感覺出她自己內心的無限辛酸,不禁又復伸手抱住田翠翠的嬌軀,欲慰無言地,淒然垂淚。

  田翠翠也偎在他懷抱以內,微嘆說道:「我找到了慕容碧,說明各情,使她蓄髮還俗之際,也就是田翠翠剃卻三千煩惱絲,黃卷青燈,皈依我佛之時!故而策弟與我的緣分,便只有自此直刻到把『玉美人』溫冰救出『寰宇九煞』的魔巢時為止!」

  獨孤策此時對於田翠翠簡直感激得浹骨淪肌,一面把她緊緊摟在懷內,默然溫存,一面卻自尋思怎樣才能對這位身世可憐的絕代紅妝,略加答報。

  想來想去,終於被他想出一個法兒,獨孤策牙關一咬,竟毅然決然地,伸手替田翠翠暗解香襦,輕分羅帶!

  田翠翠正自微閉雙睛,陶醉在獨孤策所給她的默默溫柔之中,忽然發覺異動,不禁驚得坐起身形,訝聲問道:「策弟,你……你要做什麼?」

  獨孤策俊臉通紅,窘愧得手足無措地,囁嚅說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田翠翠恍然頓悟地,拉著獨孤策手兒,微笑說道:「策弟,我明白了!你是不是因為我們緣分無多,又對我有些可憐,有些感激,遂想不顧禮教束縛,在由此抵達『野人山離魂谷』的一段途程之中,使我償清相思,略獲安慰?」

  獨孤策連連點頭,又想有所動作。

  田翠翠伸手輕拍獨孤策肩頭,微搖螓首笑道:「策弟不要這樣,你只把我抱得緊點,我有話說。」

  獨孤策情思既動,慾念便告難禁,遂如言抱緊田翠翠嬌軀,面紅耳赤地,急急問道:「翠姊快說,你有什麼話兒,要告訴小弟?」

  田翠翠嫣然笑道:「說也奇怪,先前我沉淪慾海之際,覺得只有男女好合,才是人生至樂!但自從今夜打破這『清心庵』庵門,心情大變以後,卻忽然覺得雲雨巫山,味同嚼蠟,極為穢惡,哪裏能比心意微通,靈犀互度,眼波眉語?默默溫存,來得高雅愜心,並永具回味!尤其是自我犧牲,甘心奉獻一切,為所愛之人,謀求幸福的那一種心靈安泰,人格昇華之感,更是無法形容比擬!」

  獨孤策聞言,知道田翠翠竟在欲中悟道,不禁全身機伶伶地,打了一個寒顫,丹田慾火,立告平息。

  田翠翠是曾經滄海的過來人,對於獨孤策內心慾火靈明的消長變化,自然瞭若指掌!遂點頭微笑說道:「策弟,這就對了,你要使我略獲安慰,便這等稍作纏綿,業已足夠,何必大張旗鼓,來勢洶洶,你難道不知你翠姊姊如今心靈純淨,已非慾海情場女,要作龍華會上人了麼?」

  獨孤策忽然躍身下榻,向田翠翠合掌膜拜。

  田翠翠秀眉雙皺,失笑說道:「策弟,你這是作甚?莫非把我當作一尊泥塑木雕的女菩薩了麼?」

  獨孤策長嘆一聲說道:「翠姊,你哪裏是尊泥塑木雕的女菩薩,簡直是位肉身度世的活菩薩,見佛不拜,豈不罪過?」

  田翠翠嫣然一笑,伸手拉起獨孤策,兩人又是一番旖旎溫存,但這種溫存,只是雙方情感昇華的自然舉措,決無絲毫肉慾成分。

  兩人因恐追不上楊叔度,楚綠珠等「陰陽雙魔」,遂在曙光才透之際,便離卻「清心庵」,趕向「野人山離魂谷」而去。

  但剛出庵門,田翠翠便面現愧色地,搖頭止步。

  獨孤策訝然問道:「翠姊,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?」

  田翠翠搖頭一笑,指著「清心庵」那兩扇已被自己擊破的庵門,微嘆說道:「策弟,這座『清心庵』,對你翠姊姊的靈台夙慧,啟示極大!我卻把庵門擊毀,豈不愧對『清心庵主』?」

  獨孤策失笑說道:「庵門已碎,無法補償,好在這『清心庵主』,顯然也是一位武林同源,或許不會計較這種小事?」

  田翠翠輕喟一聲,蹙眉說道:「計較不計較在她,歉疚不歉疚在我,但願世間無萬劫,莫教心頭留一因!我總得想個法兒,向這位『清心庵主』,解釋一下。」

  獨孤策見庵門雖已破裂,但「清心庵主」的「門上鐫詩」,卻並未損壞,遂靈機一動,向田翠翠微笑說道:「翠姊,你既要向『清心庵主』,略加解釋,何不就在這破碎庵門之上,和她一首詩兒?」

  田翠翠聞言,及對庵門上所鐫的那首「袈裟一著此心清,謝絕紛煩兒女情。遊客到門千莫叩,休驚門內唪經聲」詩兒,看了兩遍,點頭說道:「策弟這種建議極妙,我和上一首詩兒,就可算是對那『清心庵主』,有交代了。」

  獨孤策含笑說道:「翠姊請自留詩,小弟看你怎樣和法?」

  田翠翠軒眉一笑,微運神功,便用纖纖玉指,在「清心庵主」的原詩之側,龍飛鳳舞地,鐫了四句詩兒。

  獨孤策目光微注,看看田翠翠所鐫詩句,朗聲吟道:「清心庵內忽心清,能絕情時是至情。擊破庵門宣妙旨,好教濁世聽經聲。」

  獨孤策吟罷,不禁讚佩萬分地,點頭嘆道:「翠姊,你夙慧之高,委實令小弟萬分嘆服!這『擊破庵門宣妙旨,好教濁世聽經聲』之語,顯然比『清心庵主』原詩『遊客到門千莫叩,休驚門內唪經聲』的禪機意境,深一層了!」

  田翠翠聞言,秀眉雙軒,嫣然一笑,這時朝陽初升,照在她充滿盎然道氣的嬌靨之上,益加容光煥發,妙相莊嚴,真像是位度世菩薩模樣。

  兩人離卻「清心庵」,自然是趕奔「野人山離魂谷」,但才入「野人山」境,便發現「玉美人」溫冰,業已落入「三烈陽魔」楊叔度手內,正被楊叔度百般凌辱!

  「玉美人」溫冰,怎會離開「離魂谷」?又怎會落到「三烈陽魔」楊叔度的手內?「離魂谷」中,又已被「陰陽雙魔」,攪成了一種什麼局面?

  要解答這三項問題,必須暫把獨孤策、田翠翠兩人,暫時擱下,而從「七柔陰魔」楚綠珠的身上說起。

  楚綠珠在「羅浮山」中,聽信了田翠翠的花言巧語,自然心懸丈夫之仇,立即趕往「野人山」,要想搏殺「金扇書生」江子奇,及「九毒徐妃」丁玉霜,消洩心頭重恨!

  誰知事有湊巧?剛到「雲南」境內,便與「九毒徐妃」丁玉霜,及「鐵掌笑仙翁」尉遲景等兩人相遇。

  楚綠珠是在一座山峰的較高之處前行,丁玉霜及尉遲景則在她足下三丈左右,與楚綠珠所行同一方向地,均往「野人山」馳去。

  楚綠珠忽然發現敵蹤,心中狂喜,便想立加喝叱,向其尋仇決鬥!

  但轉念一想,覺得目前情形,與田翠翠之言,有了出入,照她所說,「九毒徐妃」丁玉霜應該是和「金扇書生」江子奇同行,如今怎會變成「鐵掌笑仙翁」尉遲景?

  就因這一念生疑,楚綠珠遂決定暫不出手,反正自己居高臨下,形勢有利,不如先在暗中略加察看,聽清究竟,再作道理。

  恰好這時丁玉霜與尉遲景一路急趕,略覺神疲,遂在一處景色佳妙所在,小坐歇息。

  楚綠珠見狀,正合心意,遂提氣輕身,悄悄隱藏在他們頭上一大塊突石之後,凝神竊聽。

  一來楚綠珠的功力,略略高於丁玉霜、尉遲景。二來山風極勁,木葉蕭蕭,再加上瀑響泉聲,遂使這兩位「寰宇九煞」中人,不曾發現被武林人物目為要命兇星的「七柔陰魔」,就藏在頭頂丈許之上。

  「九毒徐妃」丁玉霜首先長嘆一聲,向「鐵掌笑仙翁」尉遲景,苦笑說道:「尉遲三哥,我們這趟遠行,委實太以不利!不僅與『綠衣幽靈』田翠翠結仇,未能尋得『白髮鬼母』蕭瑛,反在『太湖馬跡山』中,斷送了『金扇書生』江子奇江六弟的一條性命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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