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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


  又是一陣狂笑,但這陣狂笑不是發自「血帝子」赫連風,而是由那始終高傲倔強的衛涵秋老僕口中發出。

  「血帝子」赫連風厲聲叱道:「老狗頭,你還要笑?難道不曾看見『黑鳳』談玄的身受之慘?馬上你也要繼續登上斷頭台,我真不懂你怎麼笑得出口?」

  衛涵秋老僕目光如電,揚眉笑道:「赫連風,你以為這點斷頭手段,便能嚇住人嗎?慢說我這旁觀之人,就連身受的那位姑娘,也未哼上一哼,足見得沒有什麼了不起呢?」

  赫連風委實從來未曾見過這等強項之人,遂向那主持行刑的紅衣壯漢,厲聲傳令說道:「把這老狗頭,推上斷頭台,應用『七放七收』酷刑,不許使他像『黑鳳』談玄死得那樣痛快。」

  衛涵秋老僕大笑說道:「赫連風,我勸你不要任性殺人,應該謹記虞令主適才之言,種因得果,報應循環,神道昭昭就在你舉頭三尺!」

  赫連風狂笑說道:「什麼叫昭昭神道?什麼叫報應循環?……」

  衛涵秋老僕接口笑道:「你枉以絕世魔頭自居,怎麼連這樣淺近之語,都聽不懂嗎?報應循環,太易解釋,就是叫你莫要胡亂把人推上斷頭台,須防別人也會把你推上斷頭台!」

  「血帝子」赫連風聽得失聲狂笑說道:「我是『血影教』的副教主,『斷頭台』的刑罰,是我發明,普天之下,只有我發號令,把別人推上『斷頭台』,哪裡會有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衛涵秋老僕便接口說道:「有,有的。我想起一個人來,足可把你推上『斷頭台』去。」

  「血帝子」赫連風哂然說道:「你說說看,此人是誰?」

  衛涵秋老僕哈哈大笑道:「你『血帝子』赫連風,是『血影教』副教主,則那位能夠把你推上『斷頭台』之人,自然是在『血影教』中,比你威權更大的『血教影主』赫連成。」

  赫連風冷笑說道:「你這老狗,簡直信口胡言,『血影教主』赫連成是我胞兄,他在『血影教』中,雖然威權比我稍大,卻為何要把我推上『斷頭台』呢?」

  衛涵秋老僕朗聲笑道:「你哥哥有兩大理由,會把你推上『斷頭台』,假如你願意聽上一聽,我也就不妨講上一講。」

  赫連風發出一陣陰森森地冷笑,目注衛涵秋的老僕,厲聲說道:「老狗頭,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,以便等你主人衛涵秋前來搭救,但衛涵秋的『青旛仙客』四字,不過與虞心影的『紅葉令主』齊名,『北令』既然束手無策,眼看愛婢斷頭,『南旛』縱然趕到對峰,也是流淚眼觀流淚眼,斷腸人對斷頭人,照樣救不了你這老狗才呢。」

  衛涵秋老僕狂笑說道:「我早就知道你為人做了虧心事,最怕三更鬼叫門,不敢聽我說出你那足使你哥哥『血影教主』赫連成下令把你推上『斷頭台』的兩大罪狀。」

  赫連風哼了一聲說道:「誰說我不敢聽?我就讓你緩死須臾,等那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趕到,替你送終也好。」

  衛涵秋老僕應聲發話道:「第一項足以使你哥哥『血影教主』赫連成下令,把你推上『斷頭台』的理由,是你和你嫂子有了姦情。」

  這「有了姦情」四字,簡直語利於刀,把一位「血帝子」赫連風聽得毛骨悚然,全身一震。

  衛涵秋老僕目注對峰,高聲叫道:「虞令主聽真,『血影教主』赫連成之妻,叫做『九尾玄狐』段香芸,與你曾有殺兄深仇,故而才把『黑鳳』談玄姑娘擄來,想誘你趕到報仇雪恨。」

  虞心影聞言,方想起「九尾玄狐」段香芸的哥哥「紫豹天王」段政,果然是死在自己的七飛紅葉之下。

  赫連風冷笑道:「老狗才,你便把這樁機密,告知了虞心影,也對她毫無益處。」

  衛涵秋老僕繼續笑道:「第二項足以使你哥哥下令把你推上『斷頭台』的理由,是他業已查出他昔日所中,經十年苦修,方告祛除的『酥骨奇毒』竟是你暗中所下。」

  赫連風全身又是一震,驚怒交迸,厲聲叱道:「老狗才,你不要隨口亂說,含血噴人,我怎會對我哥哥暗下毒手?」

  衛涵秋老僕狂笑答道:「這道理還不簡單?你如此做法,是有兩大企圖,一是戀姦情熱,想與『九尾玄孤』段香芸,作為長久夫妻;二是領袖慾強,想害死赫連成,奪取他的『血影教主』之位。」

  這一番話兒,又如萬針齊發,攢刺在「血帝子」赫連風心靈深處,使他雙眉深蹙,沉聲叫道:「老狗才,信口胡言,罪無可恕,趕快把他推上『斷頭台』,七放七收,處以最重刑罰!」

  主持行刑的紅衣大漢,躬身應諾,把衛涵秋老僕推上權代「斷頭台」斷頭鋼板,準備即時用刑。

  虞心影在對峰看得緊握雙拳,向元朗真人咬牙道:「二哥,你看衛涵秋這老僕,有多精明幹練,我覺得他若死在『斷頭台』上,幾乎比玄兒的身遭慘禍,還要可惜。」

  元朗真人趺坐於地,緊蹙雙眉,似在思索著什麼難解之事,魄飛神馳,對虞心影所說的話兒,竟未加以理會。

  虞心影訝然問道:「二哥,你在想什麼?」

  元朗真人目光連閃,搖頭苦笑說道:「根據『血帝子』赫連風惱羞成怒的態度看來,衛涵秋老僕所揭發他的毒兄姦嫂罪行,似乎竟非虛語?」

  虞心影點頭道:「我也有這種感覺。」

  元朗真人皺眉說道:「衛涵秋那老僕,縱再精明幹練,但與玄兒一齊身落人手,陷入囹圄,卻是怎能刺探出這種幾乎絕非外人能知的重大秘密?」

  虞心影聽了元朗真人這樣一問,不禁大覺驚奇!但目光微注對峰,卻又搖頭一嘆,淒然說道:「二哥你看,英才遭忌,天意難回,衛涵秋那老僕縱令是謀略如神,又怎能逃得了這七放七收的斷頭之苦。」

  元朗真人目光一注,心中也好生悽惻,只見衛涵秋那老僕,已被推到斷頭鋼板盡頭,身懸板下,頭在板上,咽喉部位被鋼圈緊緊擠住。

  ▼第七回 天刑難逃

  「血帝子」赫連風大笑三聲,向對峰「參天赤壁」頂端,洋洋得意,高聲問道:「『青旛仙客』衛涵秋可趕到了嗎?」

  虞心影雖對衛涵秋印象不佳,以致略有成見,但聽得「血帝子」赫連風這樣一問,卻只好揚眉答道:「衛涵秋有事未來,你應該知道『北令南旛』,不可輕侮,作事莫要作絕,留些分寸才好。」

  赫連風狂笑說道:「留些什麼分寸?我已經殺了『黑鳳』談玄,縱然不殺這狗才,你們也決不會丟開這段過節。常言道得好:『自古英雄多辣手,由來斬草應除根』,何況狗才知道我的秘密太多,真是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「血帝子」赫連風發現自己有了語病,這句「知道我的秘密太多」,無異當著這些「血影教」徒,自承毒兄姦嫂罪狀,遂趕緊倏然住口。

  就在赫連風警覺失言,倏然住口,準備命令執刑紅衣大漢開動機關,把衛涵秋老僕的頭顱絞斷之際,夜空中忽又響起了如泣如訴的悲笳聲音。

  笳聲一起,所有「血影教」徒,全都垂手肅立。

  「血帝子」赫連風第三度心中一震,但也不得不躍下虎皮兜椅,站在一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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