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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〇


  侯鶯因端木淑硬挨自己一掌,居然身法未亂,只是略微退後,不由在驚奇之下,越發激動好強傲性,跟蹤飄身,二度發掌,並用出了十一成功力!

  端木淑怎肯再蹈覆轍?合掌當胸,深深一拜,施展出師伯一靜神尼所傳威震乾坤的「小諸天雷音掌力」!

  一陣隱隱風雷微響起處,兩種內家絕學所化的無形勁氣,便告凌空與接!

  這回是端木淑微佔上風,身形絲毫末動,「雪衣羅剎」侯鶯則退出了兩朵浮花!

  侯鶯除了師傅「通天仙子」池月華,及「不夜城主」韋旭外,根本目無餘子。

  如今居然在端木淑手下,略吃小虧,哪得不驚怒萬分地,倒剔雙眉,欲以全力一搏!

  就在端木淑凝神以待,侯鶯蓄勢欲撲的頗為緊張之際,「通天仙子」池月華忽然發話說道:「鶯兒住手!」

  侯鶯愕然回頭,目注恩師,從眼光中表示出定能勝過對方的堅決自信!

  「通天仙子」池月華緩緩笑道:「鶯兒,不是我對你的藝業擔心,是因端木姑娘所施展的是我空門舊友一靜神尼的『小諸天雷音掌力』!二十年久別,懸念殊深,故而我不許你再與這位和我故人頗有淵源的端木姑娘,互相動手!」

  「雪衣羅剎」侯鶯聽師傅如此說法,只得帶著滿面悻悻之色,向端木淑微一抱拳,飛身轉回主台之上!

  「通天仙子」池月華喚回愛徒,自己卻站起身形,向「玉杖神婆」柳無雙含笑說道:「柳神婆,嵩山一別,轉瞬已廿載有餘,我們在此一續前緣如何?」

  「玉杖神婆」柳無雙,手持碧綠玉杖,起立笑道:「池仙子,二十年久別,一續前緣,是你我共同心願,但你對這『黑地獄血污池』的一池腥臭血水,難道不感覺齷齪嗎?」

  池月華委實也覺得「血污池」腥臭可厭,聞言之下,遂含笑說道:「柳神婆這樣說法,是否想換個地點,彼此……」

  柳無雙接口笑道:「我覺得嵩山之緣,最好到嵩山去了,池仙子倘若有興?我們四人便立即走趟中嶽絕頂!」

  池月華靜靜聽完,回頭向「不夜城主」韋旭笑道:「韋道友,我們與柳無雙、萬天癡只一交手,最少也要五六日光陰,才能決定勝負,若去嵩山絕頂,確實要比此處乾淨一點!」

  不夜城主韋旭聞言,遂向司馬庸低聲問道:「司馬賢侄,倘若我們四人一同離去,對你這場『端陽大會』,有無重大影響?」

  司馬庸心中略一盤算,覺得只要「玉杖神婆」柳無雙、「無髮叟」萬天癡一走,對方極強好手,僅剩下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、聶冰魂、喬賽喬等,有限幾人,自己這邊則除了公孫大壽、羅三恨、鄺無畏外,還有「遼東三怪」助陣,加上費盡心血的埋伏機關,已操必勝之券!遂笑容滿面地,搖頭笑道:「師叔倘若想去嵩山,儘管請便,小侄對於這場端陽大會,已有萬無一失的絕對制勝把握!」

  韋旭聽司馬庸這等說法,遂與「通天仙子」池月華、「玉杖神婆」柳無雙、「無髮叟」萬天癡等,一齊離開「黑地獄」,趕奔嵩山,柳三娘、「雪衣羅剎」侯鶯,自亦隨同前往!

  這幾位絕代奇人一走,司馬庸的猙獰面目,立即暴露無遺,袍袖輕輕一揮。

  「血污池」中,突然射出粗細不一的無數網條,根根交叉,織成一面碩大鐵網,把整座客台上的老少群俠,完全網在其內!

  南宮漱石見狀,頓足嘆道:「我們預料錯了,『黑地獄』的消息總弦,不是在『奈何橋』的橋身以下!」

  一清大師也動了真怒,勃然說道:「我就不信,這樣一張鐵網,便能困住我們!」

  端木淑見恩師發怒,遂秀眉雙挑,照準當前鐵網,發出了十二成的「小諸天雷音掌力」!

  一陣風雷巨響過處,勁氣罡飆,排空疾湧,連「血污池」水,都被帶得波濤大作,但那面碩大鐵網,卻絲毫未毀,完整如舊!

  司馬庸得意已極地,哈哈大笑說道:「端木淑,慢說你這點功夫,就是一靜神尼復生,親自施展她震懾武林的『小諸天雷音掌力』也無法把我這精心特製的『修羅七煞網』,毀卻分毫!」

  這時南宮漱石正走向鐵網,準備用「大力金剛指」,硬把鐵網拉開。

  「冷香仙子」聶冰魂忽然急急叫道:「南宮兄止步,我想起來了,我上次假扮『勾魂女鬼』之時,曾經見識過這『修羅七煞網』的厲害,上有劇毒,千萬近它不得!」

  一面發話,一面揚手甩出所用絲巾,化成一線白光,直射當空鐵網!

  南宮漱石聽聶冰魂說得那等厲害,心中尚自微有不信!

  但等他看見絲巾甫與鐵網相觸,網上暗綠光芒微閃,一陣腥臭起處,絲巾立化灰燼的驚人情狀,也就盛氣頓餒,束手無策!

  司馬庸又是一陣震天狂笑,「血污池」上載著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,及谷家麒、水中萍的那隻船兒,便在司馬庸的笑聲之內,緩緩駛來!

  歐古月仍然昏沉沉地,被綁在船頭木樁之上,谷家麒右手執著一柄牛耳尖刀,左手持著一對小小鋼鉤,水中萍則端著一盆涼水,在歐古月身前肅然分立!

  群俠之中,無不意識到眼前即將出現一幕慘絕人寰的不堪入目畫面!但均面面相覷,毫無良策!

  連號稱「武林第一人」的「海雲庵主」一清大師,也因有力無處使地,只得合掌當胸,不住低唸「阿彌陀佛」!

  喬賽喬心頭狂跳,遍體皆顫,只希望那種曾經兩度入耳的「佛家心語」,能夠再在耳邊響起!

  哪怕「見怪不怪,其怪自敗,松柏不凋,金剛不壞」的偈語不靈,但只要在她耳邊再低低唸上一遍,也會給她莫大安慰!

  但世間事,往往事與願違,在這喬賽喬渴需勇氣,渴需安慰之際,偏偏耳邊寂然,聽不到半絲聲息!

  司馬庸等船到近前,回頭向「天狼秀士」羅三恨,獰笑說道:「羅二哥,這樁好戲,全是由你策劃,如今仍然由你執行如何?」

  羅三恨起身緩步走到台口,向谷家麒、水中萍怪笑幾聲,冷然說道:「谷老弟與萍兒,我如今擊掌為號,前兩掌作為準備,到第三掌時,你們便下手把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的人皮剝掉!」

  話音了後,立即擊了一掌!

  谷家麒面龐漠然毫無表情地,轉身面對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而立!

  羅三恨目光冷酷無比地,一掃群俠,又復擊了一掌!

  谷家麒緩緩舉起手中牛耳尖刀,對準了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的額頭部位!

  群俠無不默然,一齊不忍觀看,但也不忍不看。

  喬賽喬把端木淑摟在懷中,兩人臉上均已淚跡模糊,一心渴盼奇蹟出現!

  她心中所望的奇蹟,就是「松柏不凋,金剛不壞」!

  奇蹟!奇蹟!

  奇蹟究竟會不會出現呢?

  羅三恨第三掌已擊!

  谷家麒手中牛耳尖刀已落!

  奇蹟不曾出現,事實卻擺在面前!

  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滿臉鮮血狂流,額頭上被谷家麒手中的牛耳尖刀,一縱一橫地,劃了一個深深十字!

  水中萍則在谷家麒刀光疾落的同一時間,把手中一盆涼水,向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兜頭潑下!,

  經這冰涼冷水一潑,「七劍神功」歐古月額頭上被利刃劃破的那個鮮紅十字,立即裂皮爆起!

  谷家麒棄刀換鉤,用那兩支小小鋼鉤,鉤住歐古月裂開爆起的兩片頭皮,往下輕輕一撕!

  「嘶」的一聲輕響,歐古月臉上哪裡還辨得出面目五官,竟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張血紅赤臉!

  喬賽喬一聲悲號,宛如巫峽哀猿,淒厲欲絕!

  端木淑也空自咬碎牙關,低下頭去,連連頓足!

  被困「修羅七煞網」中群俠,一個個引袖障面,不忍卒睹!

  就在這種淒絕人寰的情況之下,突然又復響起了「見怪不怪,其怪自敗,松柏不凋,金剛不壞」的喃喃佛語!

  但這次的喃喃佛語,卻非專對喬賽喬耳邊而發,竟使「修羅七煞網」中的所有群俠,一齊聽得清清楚楚!

  「冷香仙子」聶冰魂搖頭笑說道:「作偈者究屬何人?事情糟到這般地步,還叫我們『見怪不怪』!」

  說也奇怪,喬賽喬聽了偈語之後,反倒略為鎮定起來,伸手把端木淑摟在懷中,咬牙說道:「淑兒不要流淚,我們且再相信這偈語一次,振作精神,見怪不怪,倒看看其怪如何自敗?松柏如何不凋?金剛如何不壞?」

  群俠果然被喬賽喬這幾句話兒,講得略微振作起來,一個個暫忍悲懷,靜看谷家麒、水中萍繼續施展大逆不道的活剝人皮手段!

  谷家麒、水中萍剝落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的頭皮以後,見歐古月只是全身亂顫地緊咬鋼牙默默忍受,口中卻連哼都不哼一聲,似乎有點良心發現,下不了手。

  由水中萍向站在主台之上,發號施令的「天狼秀士」羅三恨叫道:「義父,麒哥哥有點手軟,換個人來繼續執行好嗎?」

  羅三恨聞言,側顧「黑心張良」司馬庸,蹙眉說道:「司馬三弟,我想不到谷家麒、水中萍這等懦弱!」

  司馬庸笑道:「羅二哥莫怪他們,谷老弟與水姑娘,哪裡見過這種活剝人皮場面?何況被剝人皮的對象,又是把谷家麒自幼撫教長大的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呢?他們能把歐古月的頭皮剝落,小弟已覺頗為滿意的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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