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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


  司馬超笑道:「歐古月當時雖已行色匆匆,驅車他往,但卻聲明必於今夜趕回。」

  「鐵袖青娥」白玉蓮在一旁聽出疑竇,接口問道:「那『毒羽飛雕』鮑永,除了擅用毒藥暗器以外,庸碌異常,他向七劍神君歐古月挑戰,豈非螳臂擋車,自尋死路?」

  司馬超笑道:「白夫人有所不知,這大巴山內,臥虎藏龍,頗有幾位不為世曉的武林高手!『毒羽飛雕』鮑永為人極富心機,早素曲意結納,故而幫手不少,再加上『鷹愁谷』的特殊地勢,善加埋伏,也未嘗不可與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、『綠鬢妖婆』喬賽喬一戰!」

  谷家麒一挑雙眉,恍然問道:「如此說來,司馬莊主也是『毒羽飛雕』鮑永所邀的幫手之一?」

  司馬超點頭笑道:「毒羽飛雕鮑永雖邀老朽為助,但老朽因對武學一道,頗為淺薄,生性又極恬淡,不願與人結仇,遂只答應在『鷹愁谷』後佈一陣式,聊供鮑永等人,萬一不敵,可以全身而退之用。」

  谷家麒笑道:「司馬莊主,據江湖傳言,那位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,胸羅萬有,學究天人,莊主所佈陣式,真能難得倒他,使鮑永等人,全身而退嗎?」

  司馬超笑道:「老朽半生智力,均傾注於奇門生剋,陰陽變化一道之上,故敢略為自詡!老弟倘若不信,便隨我一同前去,隱身暗處,看看這場熱鬧如何?」

  谷家麒聞言,自然含笑點頭。

  司馬超遂命莊丁駕來一輛由四匹健馬拖曳的華麗篷車,請谷家麒、白玉蓮上車坐定,一同往西南方馳去!

  路經幾度曲折之後,已極崎嶇,司馬超遂與谷家麒、白玉蓮下車,改以步行前進。

  白玉蓮目光微瞥四外,向司馬超問道:「司馬莊主,此處四外高幛連雲,地勢果然極險,可是已到『鷹愁谷』了嗎?」

  司馬超笑道:「此處是『鷹愁谷』的背面,轉過眼前這座高峰,便到了我替『毒羽飛雕』鮑永等人,預留退路,所佈陣式之處。」

  谷家麒聽這司馬超一再強調所佈陣式,可為「毒羽飛雕」鮑永等人,全身保命,不由心中頗覺不服,急欲一看究竟!

  轉過峰腳,司馬超手指一大片嵯峨怪石,向谷家麒、白玉蓮二人笑道:「這一片嵯峨怪石,便是我所佈陣式,我們藏在陣中,隔澗觀戰,委實再妙不過!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引導谷家麒、白玉蓮曲折迂迴,繞行於亂石堆中,走進陣內!

  谷家麒對於奇門生剋等陣法一道,本極內行,但如今隨同司馬超舉步,他仔細留神之下,看出這座石陣,果然變化多端,奧妙無窮,竟似隱含日月星辰的璇璣妙理,不由大吃一驚,失聲說道:「司馬莊主,你所佈石陣,果然妙奪造化,不知是否是絕傳已久的『璇璣七妙陣法』?」

  司馬超聞言,目光凝注谷家麒,細一端詳,點頭微笑說道:「谷老弟年歲輕輕,居然如此博聞,著實可佩!此陣正是世間幾已絕傳的『七妙陣法』,老弟若能強記老朽引導你入陣出陣走法,將來或有大用,也未可知!」

  谷家麒自從心驚對方陣法奧妙之後,本已暗地潛心默記途經走法,如今聽了司馬超話後,卻不禁愕然問道:「聽司馬莊主之言,莫非除你以外,尚有會佈置這種『璇璣七妙陣法』之人?」

  司馬超含笑答道:「谷老弟委實聰明絕頂,善於體察弦外之音。你猜得不錯,當世之中還有一人也會佈置這種『璇璣七妙陣法』,不過此人太以兇狂刁惡,老弟能不與他遇上才好!」

  谷家麒滿心不服地揚眉問道:「請教司馬莊主,此人是誰?」

  司馬超嘴唇微動,欲言又止,目光瞥處,伸手向陣外一指,含笑說道:「谷老弟與白夫人請看,『毒羽飛雕』鮑永與他所請的三位幫手,已然到了『鷹愁谷』口!」

  谷家麒、白玉蓮隨著司馬超手指看去,只見這石陣以外,是條寬約三丈有餘的深澗,深澗對岸,則是四外群峰刺天的一條山谷,谷口站著四人。

  一位是四十左右的黃衫儒生,一位是身軀瘦長的青袍道士,一位是虯髯環眼的矮胖老者,另外一位則是尖嘴削腮,貌相詭惡,身著一襲銀光閃閃奇異勁裝的五十左右漢子!

  谷家麒一望而知,那身著銀色奇裝之人,便是自己殺父諸仇以內的「毒羽飛雕」鮑永!

  其他的儒生、道士,及虯髯老者,則是司馬莊主所說,被「毒羽飛雕」鮑永邀來助陣的大巴山隱名高手!

  司馬超選了一塊較矮大石坐下,向谷家麒、白玉蓮微笑說道:「谷老弟及白夫人大概一看『毒羽飛雕』鮑永的那副容貌,便知此人決非善類,可猜得出司馬超何以應邀為他佈置這座『璇璣七妙陣』嗎?」

  白玉蓮應聲笑道:「這事不太難猜,司馬莊主大概與『毒羽飛雕』鮑永所邀來三位的幫手,相互頗為友好!」

  司馬超笑道:「白夫人高見卓越,猜得不錯,我是因『七劍神君』歐古月、及『綠鬢妖婆』喬賽喬兩人,一向意氣用事,武功既高,手下又辣,往往趕盡殺絕,不留餘地!才特地擺設這座『璇璣七妙陣』,以備其他三位好友,萬一不敵,保命之用!」

  谷家麒「哦」了一聲笑道:「那三位為『毒羽飛雕』鮑永助陣之人的姓名來歷,司馬莊主能否見告?」

  司馬超笑道:「儒生名叫談龍客,外號『鐵指秀才』,內功頗好!道士法號『了塵』,精於劍術!那虯髯環眼的矮胖老者,名叫韓嶽,外號『虯髯叟』,練得極好的一手內家『綿掌』,可以隔紙劈石!」

  谷家麒微微一哂說道:「這些功夫,在世俗武林,雖可稱雄,但遇上歐神君及喬仙婆,恐怕仍將不敵,只有倚仗司馬莊主這座『璇璣七妙陣』,保全性命的了!」

  司馬超是位聰明絕頂之人,一聽谷家麒口風,便自心中一驚,暗想自己可能引鬼上門,這一男一女,莫非與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、「綠鬢妖婆」喬賽喬,有甚關係?

  疑念既動,口風也改,向谷家麒微笑說道:「谷老弟所言極是,歐神君與喬仙婆,名震乾坤,恐非『鐵指秀才』談龍客等能敵!甚至連我所佈這座『璇璣七妙陣』,也未必準能保得住他們性命!只不過聊盡心力而已!」

  司馬超的這幾句話兒,講得非常得體,谷家麒本來確實業已打算義父與「鐵指秀才」談龍客等交手之際,便先把司馬莊主制倒!如今聽他口氣,突又轉對義父母尊重起來,遂接口微笑說道:「司馬莊主何必太謙,依谷家麒看來『鐵指秀才』談龍客等,雖屬武林俗技,但莊主這座『璇璣七妙陣法』,卻鬼斧神工,妙奪造化!高明已極!」

  司馬超本就頗愛谷家麒根骨靈秀,聞言索性賣個人情,微笑說道:「司馬超這點末技,不欲敝帚自珍,谷老弟如有興趣,無論何時來我莊中,盤桓上十天半月,老朽寧願傾囊相授!」

  谷家麒正對司馬超所擅奇門生剋之術,有些暗中羨妒,聞言自然大喜稱謝,微笑說道:「那『毒羽飛雕』鮑永等早來多時,歐神君卻怎的還不見到?」

  司馬超抬頭一看天時,距離三更尚有片刻,遂含笑說道:「彼此約定三更,歐神君及喬仙婆定然即將到達,像他們那等身份的絕世人物,決不會失約不至。」

  話音方了,突然遠遠傳來馬蹄雜沓之聲,其勢神速已極!

  谷家麒笑道:「果然準時,歐神君的『八駿飛車』已到!」

  一句無心之話,更使司馬超看出他與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,必有深厚關係,不禁雙眉暗蹙!

  馬蹄之聲到了對澗高峰背後,倏然而止,「毒羽飛雕」鮑永及「鐵指秀才」談龍客等,也現出一種緊張神色!

  蹄聲不響,人影疾落!

  一青一虹兩條人影,自十來丈高的崖頂之上出現,宛若憑虛御風,美妙無比地,飄然而降!

  「鐵指秀才」談龍客、了塵道人、「虯髯叟」韓嶽等人,對這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、「綠鬢妖婆」喬賽喬,均是久仰盛名,未曾一見,萬想不到,對方身法能有如此神速?

  「八駿飛車」的蹄聲才停,便已雙雙到了高崖頂上!不由相顧一驚,彼此心中,先已帶了三分怯意!

  如今人落面前,才看出「七劍神君」歐古月是位五綹長鬚,相貌奇古出塵的青袍老者,「綠鬢妖婆」喬賽喬是位風姿霧鬢,姿色絕世的三十四五美婦,但全身上下,一色桃紅,紅得鮮豔奪目,宛如一團火焰!

  「鐵指秀才」談龍客、了塵道人、「虯髯叟」韓嶽,見了這名震江湖的兩個魔頭以後,心中同發生一項疑問,就是那位紅衣美婦,小孤山「江東別苑」的女主人喬賽喬,為何得了「綠鬢妖婆」之號?

  但「毒羽飛雕」這項疑問,卻極為清楚,知道喬賽喬年已八十有餘,若換常人,早就雉顏鶴髮,老醜不堪,而她卻依然花容月貌,綠鬢紅顏,才被武林人物,冠以「綠鬢妖婆」之號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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