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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这是一场形势对他不利的生死相搏,一场并不怎么公平的生死决斗。

  再滑进一步,距离接近至出刀的部位。

  欧阳长虹屹立如山,极为冷静地等候他先发起攻击,炯炯虎目紧吸住他的眼神,似乎要主宰他的一举一动,在神意上,双方已先一步以气势作猛烈接触了。

  飞天夜叉仗剑在他后方戒备,跃然若动,像一颗即将向侵近巢穴凭兽发起扑击的母豹,身上每一根肌肉,皆接近激烈释放爆发力的临界点。

  一声沉叱,天斩邪刀猛然幻化为炫目的光弧,刀气迸发中,他豪勇地扑上了。

  外围五把刀,几乎同时向前聚合。

  欧阳长虹的刀,有如电光乍闪。

  刀光有如满天雷电骤发,人影如流光乍合。

  天斩邪刀的光芒,在行将接触的电光石火间,出现略为扭曲的闪光,再猛然暴涨。

  人影也在剎那间,扭曲变形失去人的形态。

  利刃破风的锐厉呼啸中,同时传出了铿锵的金铁交鸣,以及重物体的打击迸爆声,蓦地聚合的刀光,狂野地怒张,人影也一蹦而散。

  乍合乍分,这电光石火的接触,目力难及,旁观者也无法看清这瞬间的变化。

  刀光人影蹦散,表示一接触便倏然分开了。

  胜负已判,一接触便有了结果。

  桂星寒取代了欧阳长虹所站立的地位,天斩邪刀斜举作龙吟,左手立掌半伸,刀气散逸的啸声隐然消逝,四周灯光摇摇徐徐恢复原有的光芒。

  欧阳长虹退至堂内侧,左臂无力地下垂。左肘挨了一刀背,臂没断十分幸运。

  另三个人暴退丈外,胸、胁、肋皆有刀痕,锁子甲外的战袄,被划裂的裂缝清晰可见。另两人斜冲出丈外,一个背部有裂缝。

  唯一没中刀的人,摇头晃脑脚下大乱,摇摇欲倒,总算能勉强稳下马步站住了。

  右背肋挨了桂星寒一记重掌,锁子甲只能消去七成劲道,另三成直震内腑,难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倒下了,相当幸运。

  “住手!”欧阳长虹沉喝。

  想重新扑上挥刀的三个人,闻声猛然收势。

  “你对付得了山西八彪。”欧阳长虹收刀入鞘:“他们在张家庄布下埋伏等你。但人大多,阁下双拳难敌四手,听我的忠告,不要去。”

  桂星寒心中一惊,暗暗叫苦。

  银扇勾魂客完了,被他不幸而料中。

  “不要去骚扰行宫,以免把事情闹大了。”

  “陆大人呢?”他沉声问。

  “目下可能已抵达长葛县了。”

  “他不在行宫?”

  “不在。”欧阳长虹答得简单明了。

  “武定侯呢?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

  他扭头收刀大踏步出厅,头也不回偕飞天夜叉突然凌空而起。

  外面的三个警卫只觉眼一花,人已失踪。

  欧阳长虹六个人也随后奔出,人已不见了。

  “糟!这小子一定去行宫闹事。”一位将爷叫起苦来:“咱们将受到连累……”

  “让他去吧!反正圣驾该已接近长葛了。”欧阳长虹往回走:“陶真人已经随专使前往嵩山祭岳,没有人能挡得住这小子的刀。行宫目下由郭侯爷的亲军警卫,让这小子前往闹一闹,咱们乐得坐山观虎斗。咱们都闭上嘴,没有咱们的事。”

  原来皇帝已经走了,并没在新郑停留。目下的行宫是虚设的,皇帝已用金蝉脱壳计走掉了。

  新郑不但有弥勒教的妖孽横行,更有一个令人难测的天斩邪刀闹事,复有一群桀骜不驯的锦衣卫亲军,勇于私斗,要找天斩邪刀替同胞报仇,在这里停留未免太危险了,一走了之是唯一的上策。

  陆大人不但是勇冠三军的骁将,也是足智多谋忠心耿耿的谋臣,情势波诡云谲,他怎敢大意,任由皇帝涉险?万斤重担他承受不起,因此不在新郑逗留。

  从郑州出发,车驾便以高速赶路,沿途不歇息,午后不久便通过新郑南下了。

  皇帝早几天在河北岸卫辉驻跸,行宫三更大火,几乎被烧死在行宫内,幸有陆大人冒死冲入火海,将皇帝救出大难不死,但已惊破了胆。

  向外发布的消息,是行宫失火。

  陆大人的看法却不一样,认为有叛逆纵火。到底实情如何,大概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。

  皇帝本来已是惊弓之鸟,一听新郑有危险不宜逗留,比陆大人更心焦,亲颁圣旨务期早过新郑,克期赶往长葛驻跸。

  这位皇帝真像惊弓之鸟,跑得比任何人都快。三月初一渡过黄河赶到郑州,三月初三便到达钧州,从钧州打发使者祭中岳,他自己十万火急南奔。

  三月十二,嘉靖帝终于赶到承天老家,比一般乘座骑旅客,几乎速度快了一倍。通常,如此庞大的车队,加上有两万兵马随行,每天的行程不会超过六十里,比一般乘马旅客慢一倍的。

  而他,一天几乎赶两百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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