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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八


  崔长青在旁冷笑道:“你们把栗子倒出来,可得重新替咱们装上。”

  四人不理他,一阵忙乱,一口气倾了二十余篓栗子,栗子滚了一地,却一无所获。

  屠夫鲁沉不住气了,大叫道:“多去几个人,全给我倒出来看看。”

  广场上共有三堆,每堆一百篓,每篓八十斤,两万四千斤栗子堆起来像一座山。

  “怎么回事?”甘和走近崔长青,余悸犹在地低问。

  二十余名大汉在倾倒栗子,显然有点手忙脚乱。

  屠夫鲁开始沉不住气了,跃下马亲自上前察看。

  崔长青拍拍甘和的肩膀,笑道:“放心啦!这一堆只有九十九篓,不信你可以数数柳条篓,是否相符。”

  “咦!那……”甘和困惑地问。

  “左姑娘已经在押走连城时,将那一篓带走了”

  “咦!怪事,我怎么没发现?”

  “她那大氅掩藏一篓轻而易举,你们只顾留心连城,当然忽略了左姑娘。在下已经发现赃物,怎能留在原处不加处理?”

  “可把我吓惨了。”甘和松口气说。

  崔长青淡淡一笑,说:“这些事,你们知道愈少愈好,所以在拷问口供时,在下不让你们旁观。目下七爷你还不知道屠夫鲁的诡计阴谋,即使他行凶把你捉去,你也招不出什么来。现在,好好打发他们走,切记不可冲动。”

  搜不出赃物,三百篓栗子全被倒出,屠夫鲁似乎极感愤怒不安,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。

  终于,一名爪牙上前苦笑道:“大爷,一无所获,要不要在各处搜一搜?”

  甘和怒叫道:“你们搜吧,家兄去追徐大人,不久便可赶回,你们再搜一搜也就差不多了。”

  屠夫鲁愤怒地叫:“搜,把地皮也给翻过来搜。”

  一名中年大嫂走近,低声道:“大爷,再搜便糟了,徐巡检一到,咱们岂不是官司打定了?被他们反咬一口,咱们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。”

  “不怕,徐巡检谅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。”

  “不然,目下他是知府目前的红人,推官大人的心腹,真定府的英雄。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,万一他放脸下来,大爷何以善后?杀官造反吗?别忘了,徐巡捕连飞豹那太行山巨盗也抵他不住,可知他武艺定不稀松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咱们一走了之,官司可以慢慢打。”

  “我不信搜不出来,一定是五虎放错了地方。”

  “哼!会不会是五虎吞掉了这笔金珠误事?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回去一问便知,在徐巡捕到来之前,早走为妙。”

  屠夫鲁意动,点头道:“好,回去问问看。”接着高叫道:“不要搜了,上马。”

  甘和厉声问:“鲁大爷,你怎么说?在徐大人到达之前,你们不能走。”

  “放屁!你敢拦阻在下?哼!我看你大概不想活了,你试试看?”

  崔长青叫道:“七爷,让官府去找他们吧,拦他们不住的。”

  “量你也不敢拦。”屠夫鲁很恨地说。

  人马呼啸着走了,永康岗的人个个咬牙切齿。

  崔长青将甘和唤之一旁,低声道:“等会儿徐大人赶到,不必迫得太紧,你只须控告屠夫鲁前来行凶毁坏栗篓便可,放他一马。”

  “这……这岂不是便宜了那恶贼?”

  “迫急了,须防狗急跳墙。这件事在下自有安排,如果你出面与他周旋,迫急了,他派人来杀人放火,岂不糟了?在下会好好对付他的。”

  “这简直是无法无天,他们……”

  “他会受到报应的,丢开也罢。在下告辞了,千万记住,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在下的身分,不然将大祸临头。七爷,珍重再见。”

  甘和目送崔长青去远,自语道:“幸而无意中在河边救了他,不然这场大劫难逃,真是菩萨保佑。”

  徐大人带了人重临永康岗,接受甘和的投诉,力劝甘和息事宁人,由徐大人派人通知屠夫鲁,令其赔偿甘家的损失,不然将按法治罪。

  屠夫鲁反而大感意外,花些银子赔偿了事。

  ***

  当晚,两个黑影像幽灵似的飘入了盛板村。

  崔长青一身黑衣,凤剑也男装黑衣带了两把剑。两人潜入鲁家大宅的广阔后花园,伏在一座水阁旁。崔长青低声道:“左姑娘,请在这一带策应,如无必要,请勿出面,在此地掩护在下脱身便可。请记住,今晚咱们是为财而来,绝不可伤人。”

  凤剑笑道:“那是当然,你们黑道的规矩我懂,算起来我也是黑道人,不过我这一道与你那一道稍有不同而已,放心啦!清除退路的重责,我一力承当,去吧。”

  已经是三更正,但大厅仍然灯火辉煌,主人屠夫鲁大张筵席,欢宴佳客。

  客人是三女五男,陪客是泰山五虎和几位男女。为了泰山五虎所栽的赃平白失踪,闹得极不愉快,酒席从二更初延至三更正,仍无散意,在商讨一件极为秘密的重要大事,庭四周警备森严,三步一岗五步一哨,禁止闲杂人等接近。在外面负责岗哨的人,相距皆在三十步外,仅能听到隐隐人声,似乎里面主客之间有所争执。

  崔长青像个无形质的幽灵,熟练地通过了后院的重重守卫,深入腹地。他的百宝囊中,备有各式各样的工具,开门启户不费吹灰之力,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内室的地底秘室。

  出来时,他带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裹。

  大厅中,屠夫鲁已有八分醉意,胀红着脸,拭着额上的大汗说:“李兄,不是在下不为少庄主尽力,而是事出意外,好好一件事,硬给五虎五位老兄弄砸了。期限急迫,十五天的确是……”

  “住口!”主客的一位中年人沉声喝止,放下酒杯又道:“不管怎样,你得设法把那座岗弄到手,少庄主要在那儿建一座庄院,作为未来虚无派北路山门。真定府距京师不远不近,地当往来要冲,东至山东,西出太行,北控京师,南拊河南南京之背,咱们将是中原唯一实力遍天下的名门大派。哼!连一块地皮你也无法为少庄主尽力,你还想做北路山门的护坛?”

  “李兄,在下只希望能将期限延后十天半月……”

  “不行,延后便将影响立派开山的吉期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我不与争论,少庄主明天便要带工匠与阴阳生,以及九灵道长前来察看风水定堪舆,看你怎样向少庄主交代。”

  屠夫鲁不住拭汗,懊丧地叫:“我的天!……这简直是要命嘛!”

  “要命你也得把这块地拿过来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近来府城为了飞豹的事……”

  “你少提飞豹那死鬼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李兄不屑地说:“不要可是,这证明你没有用。”

  泰山五虎的老大青痣虎站起说:“鲁兄,这样吧,咱们把事情弄砸了,解铃还须系铃人,由咱们兄弟把这件事办妥就是。”

  “你是说……”

  “一不做二不休,咱们给他来一次狠的。老实说,咱们都是些粗人,那些栽赃陷害打官司等等勾心斗角的事,咱们全是外行,咱们讲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,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,开始就不赞成鲁兄搞那一套软玩意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少庄主已经交代下来,不要闹出人命引起官府的注意……”

  “鲁兄当然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,咱们兄弟却可以放手去干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明晚咱们兄弟前往永康岗,给他们鸡犬不宁,男女老少百余口,算得了什么?白天先派人到河边,挖一个三丈深五丈宽的大坑,把人迷昏往坑里一丢,埋了,保证神不知鬼不觉,永康岗便成了鲁爷的囊中之物了。”

  老二插翅虎也说:“对,就这么办。至于田地契,也不至于费神,先准备妥当,让他们按上模画上押,不就成了?”

  屠夫鲁摇头道:“你说得真简单,全村男女老少全都失踪,咱们有田契便以主人自居;官府一生疑,向咱们追下落,咱们死定了。府城附近有三卫官兵,府县也可出动上千兵勇,咱们想造反,也力不从心。”

  秃鹰突然一拍大腿说:“有了,大哥,小弟另有妙计。”

  “有何妙计?”

  “明晚跑一趟永康岗,准备四张借据,借银一万两,用迷香弄翻甘老七,按上他的指模。大哥只须找两个中人,大事定矣!一张留在甘家的祖宗牌位后,两张交中手收执,一张由大哥收存,过几天登门讨债……”

  “哎呀!妙计!妙计!”屠夫鲁怪叫。

  “行得通?”李兄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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