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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八


  一枝花心中大乐,不客气地一手挽住了她的纤腰,得意地说:“姑娘如若不信,何不出题相试?小心了。”

  声落,人似怒鹰振翅飞腾,挽着她扶摇直上九霄,不费力跃登两丈高的店房瓦面,好俊的轻功。

  阙彤云是行家,不由芳心狂喜,嗯了一声,投怀送抱,腻声娇笑道:“我的冤家,你……你吓死我了,怎么下去?”

  一枝花得意忘形,轻薄地亲了她一吻,笑道:“彤云姑娘,放心啦!怎样来怎样去,一切有我,这就下去。”

  ***

  同一期间,崔长青在北街一座宅院的后院,正与该大宅的一位更夫,坐在一株大树下谈判。

 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,尽量压抑心中的激动,说:“柳老大,在下只是路经贵府赴保定,并未打算在贵地逗留,且因急于赶路,因此无暇登门拜望你老兄。刚落店,阙家便倾巢而至相逼,在下不得不出手自卫。当然,事先在下并不知大牯牛是你老兄的手下。目下,在下已经前来拜望你老兄,这点面子你老兄给是不给,在下不好相强。话已经说得够明白,你老兄如果不肯出面约束贵地的弟兄,那么,兄弟豁出去了。”

  “你想怎样?”

  老更夫柳老大不安地问。

  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崔某不是初出道的人,遵守江湖的规矩,第一次没有人刀头舐血,下一次必定有人尸横八尺血流五步。”

  “你走,兄弟叫大牯牛给你赔礼。”柳老大说。

  他摇摇头,说:“大牯牛只是个被利用的人,他赔不赔礼小事一件,问题在阙家,阙大小姐是否肯甘休,你老兄作得了主?”

  “这……你一走不就完了?”

  “走就完了?你能保证?只要你拍胸膛,我走。”

  “这……兄弟保证你离开。”

  “算了,老兄,这种大话少说为妙。兄弟留下了,除非阙大小姐到客栈交代一声,不然我不走。我等她一天,明天日落时分,在下便要以牙还牙,她不能就此而不受惩罚。柳老大,如果你不约束贵地的弟兄,休怪在下反脸不认人。强龙不斗地头蛇,在下却敢斗,言尽于此,再见。”

  他抱拳一礼,大踏步扬长而去。

  ▼第八章 误交匪人

  真定城风雨欲来,乌骓马引起了无穷劫难。

  双方在勾心斗角,暗潮激荡。

  崔长青久走江湖,当然知道强龙不斗地头蛇的道理,即使有天大的本事,单人独马成不了气候,全城的泼皮地棍群起而攻,明枪暗箭齐来,闹出人命便可能在官府落案,那就犯了江湖大忌。因此,他去找本地的地头首领谈判,理在他这一方,他必须软硬兼施先站稳脚步,明白地警告对方,万不得已豁出去,对谁都没好处,大不了他溜之大吉远走他方,光杆一条无所畏惧,死的可是真定的一群小混混,无奈他何。

  先礼后兵,他这一着相当狠。在外面混的人,真正不要命活腻了的人并不多,说明利害,必可收到吓阻之效。明知阙大小姐她绝不会甘休,他便有了在真定出事的借口,可以放手办事了。

  其实,他并不想管飞豹郝天雄的事,但牵涉到三百余条人命,他便不能袖手旁观了。他浪迹江湖,劫富济贫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,名不正言不顺,说穿了只是个不畏王法的大贼,列于黑道之林,何必去管绿林大盗的行事?他的所作所为,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是行侠仗义呢!只不过他天生侠骨,不耻那些穷凶极恶的邪魔外道所为,插上手便不能不管而已。

  三百余条人命血案,碰上了岂能不管?再就是恰好碰上阙大小姐找麻烦,他更不能不管了。

  回到客房,他守约等候一天,不主动挑战。

  柳老大够朋友,全城的泼皮地棍,一个个销声匿迹,躲得远远地。

  半天过去了,一无动静。

  客栈的伙计,却一个个心惊胆跳,宛如大祸临头,惶惶然不可终日。

  午后不久,一枝花穿了一身青袍,大袖飘飘,显得风流潇洒,配了一把长剑,施施然踏入了店门。

  掌柜的眼尖,一眼便看出不是住店的,心中一跳,慌忙亲自迎出,拱手强笑道:“公子爷请坐。”

  一枝花点点头,说:“免,在下要见崔长青。”

  掌柜的心中雪亮暗暗叫苦,苦笑道:“崔客官刚在对面午膳返店,目下在房中……”

  “领在下去。”

  “是,王三,来,领这位公子爷去见崔客人。”

  过来一名店伙,胆战心惊地说:“小的领路,公子爷请随我来。”

  崔长青正在品若,一面阅读摆在几上的手稿。这是他从孤魂的石室中得来的,是孤魂参悟奇学十年心血的结晶,十分珍贵。

  孤魂花了十年心血,独自在暗中摸索,逐日记载进程,成功与失败皆记得清清楚楚,更在手稿中指出成功与失败的症结所在。如果悟力高的人看了这三部手稿,去芜存菁综理出其中脉络,事实上不需重花十载光阴,因为其中最少也有一半日子是失败的记载。

  崔长青悟力惊人,记忆力出奇地好,过目不忘,一字之差亦难逃他的慧眼。数日来,他已熟记手稿中的每一个字,参悟出其中脉络,而且加上他本身的见解、经验、教训,他已将孤魂孙秀尚不算功德圆满的一门绝学,整理出一条研习的坦途。如按他自己的构想参修,很可能失败,也可能比孤魂所期望的成就更高。

  可惜,他抽不出时间找地方苦练。

  目下,他仍然在手稿中寻觅可能成功的蛛丝马迹,也许在一而再阅读中,突生灵感点破天机呢。

  正在全心默诵,“砰”一声大震,门闩折断,房门大开。

  他一惊而起,顺手将三迭手稿揣入怀中,左手本能地扶住了茶杯,功贯指梢候机反击自保。

  一枝花出现在房门口,向店伙举手一挥。

  店伙踉跄退去,房内房外鸦雀无声。

  他安坐不动,冷冷地注视着这位踢门而至恶客,心想:“好俊的年轻人,可惜一双眼睛太活了些。”

  一枝花打量着他,敌意益炽。

  双方不言不动,气氛渐紧。

  最后,是一枝花忍耐不住,哼了一声问:“你就是崔长青?”

  “你不服气?”他反问,针锋相对,语气同样狂傲,同样无理,充满了火药味,双方顶上了。

  “你出来。”一枝花阴森森地说。

  “贵姓?”

  “姓卜。”

  “替谁出头?”

  “你心中有数。”

  “抱歉。”

  “阙姑娘彤云。”

  “哦!很好。”

  “出来说话。”一枝花招手叫。

  他仍然安坐不动,冷冷地问:“你踢破了房门?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但你不敢进来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在下要讨公道。”

  一枝花冷哼一声,起步踏入门内说:“在下接了。”

  崔长青扣指疾弹,茶杯破空而飞,平稳地,快速绝伦地向一枝花飞去。

  一枝花冷冷地伸手说:“班门弄斧……”

  手刚接住茶杯,杯盖突然更快地前飞。

  一枝花大惊,扭身急闪。

  杯盖擦耳而过,飞出院中去了。

  杯中的茶因晃动而泼出,溅了一枝花一头一脸,当场出彩。

  崔长青大笑而起,挟了沙棠木剑向外举步说:“小意思,抹把脸就好,失礼夫礼。在下出来了,卜老兄,你想在客店动手拔剑?不方便吧?”

  一枝花的手落在剑靶上,闻声乖乖放手,咬牙切齿地让开出路,沉声道:“咱们出城走走,敞开来算。”

  “请。”

  “走!”

  一枝花领先便走,出店后向东门方向举步。崔长青却说:

  “卜老兄,该我择地方。”

  “你怕什么?怕埋伏?”

  “哈哈!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;老实说,在下不信任你。城外东南角是卫城,阙大小姐万一出动千军万马,我崔长青可吃不消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你得听我的。”

  “如果在下不听你的……”

  “你可以在街心拔剑,这可以表现出你的英雄气概。”

  “好吧,依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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