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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


  他功力未复,但仍能用劲,手一抄,便抓住了抽来的马鞭向后带。右手倏出,身形渐进,一把便把绮绿的小蛮腰勾住,抱了个结结实实,冷笑道:“你如果不是个女孩子而是个大男子,我不把你打个半死才怪。”

  绮绿脸上红霞怒涌,想挣扎却又脱力,仅扭动了两下,便喘息着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放开我!你……”

  两侍女大惊,左右齐上。

  他将绮绿向前一推,哼了一声说:“令姐也是个任性骄横的女人,龙箫客难怪要走极端。像你这种被宠坏了的姑娘,早该有人教训你了。”说完扭头大踏步走了。

  绮绿站在原地,痴痴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房内,粉颊上红潮未退,凤目中涌现着令人心动的异彩。久久,像是失神般不言不动。

  一名侍女忍不住上前唤道:“二小姐,怎么了?”

  绮绿神智一清,深深吸入一口气说:“没什么,我们走。”

  折出前院的花径,路旁花丛中闪出一个壮实的高大年轻人,满脸笑容拦住去路,抱拳施礼笑道:“二小姐好,要去遛马吗?小的听候使唤,请二小姐容许小的……”

  “住口!”绮绿不耐的叱喝。

  年轻人退了一步,笑道:“小的惹二小姐生气,该打,该打。”

  说打便打,居然在自己的左右颊抽了两耳光,又笑道:“小的去替小姐牵座骑,要不要带些食物……”

  “谁要你这么殷勤?”绮绿冷冷的说。

  “小的……”

  “沈志刚,你到底像不像个大男人?”

  沈志刚卑谦的说:“小的对小姐忠心耿耿,以能供小姐驱策为劳,尚望小姐鉴我愚诚……”

  “呸!你忘了你是在此做客的身分了?”

  沈志刚不住欠身道:“小的虽是做客,其实是诚心投效威公的,务请小姐在令尊前美言一二,感激不尽。”

  “哼!”

  “小姐……”

  绮绿给他一马鞭,不耐地说:“没出息,有话你何不向家父说去?你来了快两个月,整天在本姑娘身前身后献殷勤,奴颜婢膝厚颜无耻,摇尾乞怜,哪像个江湖上称雄道霸的好汉?你……你给我该!离开我远些。”

  说完,愤愤地走了。

  沈志刚惑然地抚摸着被打处,向似在断后阻止他跟出的一名侍女脸红耳赤地问:“春花姑娘,小姐今天怎么啦?”

  侍女春花格格笑,撇撇嘴说:“你说怎么啦?这该问问你自己。”

  “问我自己?我不明白,小姐从来不像今天这般不正常,往昔她一直都高高兴兴。”

  “你奉承得太过分了,毫无骨气,不像个大男人。”

  “这……小姐不是一向都喜欢在下奉承吗?”

  “今天不同。”

  “为何不同?”

  “你该表现得像个有英雄气极的大丈夫。”

  沈志刚叹口气,苦笑道:“英雄气概?想当初在下前来投奔威公,一见小姐惊为天人,因此为博小姐好感,不是曾一而再表现英雄气概吗?结果如何?被小姐一而再折辱……”

  “这得怪你艺业稀松平常,怪得了谁?”

  “之后在下改弦易辙,不是奉承得小姐心花怒放,彼此情投意合吗?今天……今天地怎么又变了?”

  “哼!你算了吧。”

  沈志刚嬉皮笑脸地上前,突然握住春花的纤手,捧至唇前香了一吻,治笑道:“春花姑娘,请将缘故告诉我,日后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……”

  春花噗嗤一笑,夺回手说:“少给我动手动脚灌迷汤,你快死了这条心,看了崔长青的英雄气概,再看你确是令人倒胃口。”说完,扭着腰肢儿走了。

  “春花姑娘,你是说客厢里那位半死人崔长青?”他急步跟上问。

  春花在院门外转身笑道:“你以为还有谁?人家可是视死如归、顶天立地的大丈夫!你呢?嘻嘻……”

  娇笑声中,她扬长而去。

  沈志刚脸一沉,冷笑道:“我沈志刚不信邪,倒要看看这小子是啥玩意。”

  刚接近客厢的第一间客房,里面闪出一位暗衣大汉,伸手虚拦冷冷地说:“沈兄,留步。”

  沈志刚阴阴一笑,抱拳笑道:“原来是三爷,请教……”

  “沈兄请返回前面客院。”三爷冷冷地说。

  “咦!这里不是客厢吗……”

  “这里的客厢已经封锁,敝长上已下令禁止外人进入,沈兄请回转。”

  “呵呵!三爷,兄弟想与崔兄一谈……”

  “敝长上严禁外人接近崔长青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沈兄请回转。”三爷不客气地说。

  “是,兄弟转去就是。”沈志刚恭顺地答,乖乖地告辞转身。

  ***

  绮绿带了两名侍女,乘三匹健马,向东驰向至县城小径,信蹄东行,显得心事重重。

  在金顶山附近,谁不知这位风流二小姐是个喜怒无常、性情变化莫测的难缠雌老虎?谁敢拂逆这位胡家二小姐?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。

  今天,她碰上了不吃她那一套的崔长青。

  崔长青那熬刑的顽强态度,往昔在她的眼中仅是新奇、刺激、气愤而已。

  但今天,她的观感却已完全改观。

  是不是崔长青那一抱发生了作用?她不知道,反正她感到出奇地烦躁,也出奇地心乱。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如此待她,崔长青那震撼人的语声,与及那有力的一抱,在她来说,确是新奇无比的刺激,她确是有生以来,第一次看到如此不驯顺的男人,何况这男人又如此健壮英俊,如此令她迷惑。

  只消想起当时的情景,她便会芳心怦然,一阵奇异的,难以言宣的情绪,便会奇妙地袭击着她,令她心烦意乱,令她气血浮动,难以控制自己。

  奇异的变化令她不安,猛地抽了马儿一鞭,烦躁地自语道:“见鬼!我今天怎么啦?”

  马儿前冲,后面的春花讶然叫:“小姐,该转回家了吧?怎么还向前奔?是不是要到南泉山杨家?”

  “到榴林精舍去探望姐姐。”她信口答。

  龙箫客的妻子胡绮春伤势已经痊愈,但已经成了半残废,一双脚大筋已伤,不能作激烈活动,虽能行走,亦有些不便。

  龙箫客一走了之,榴林精舍冷清清,庭院开始荒芜,偌大的精舍一片凄清冷落。这位女主人开始后悔,可是,已经来不及了。随着时光的逝去,她的悔恨也日渐增涨,眼巴巴地盼望著有一天龙箫客能重回她的怀抱,可是,过了一天又一天,榴林精舍依然不见主人的踪迹。胡家高手四出,打听龙箫客的下落。但天下茫茫,要找一个存心逃家的人,不啻大海里捞针,谈何容易?

  强烈的悔恨,与重见夫婿的念头同样强烈,她受不了独守空闺的折磨,想出外找寻,却又行动不便力不从心,她开始憔悴,像花一般开始凋零,短短的月余,她像是突然衰老了十年。

  其妹突然来访,她甚表欢迎,言谈间总不免带了三分哀怨,绮绿性格外向,因此姐妹间少不了格格不入。绮绿又满怀心事,也就不好向其姐诉说,逗留半个时辰,重又策马回程。

  驰过一条小溪,远远地便听到笑声入耳,三个年轻人正围着一位村姑纠缠,放荡的笑声飞扬。

  这里是翠柏村,在胡家的东面六七里,附近的少年子弟彼此皆不陌生,翠柏村的姑娘们多情大方,也是无人不晓脍炙人口的事。

  三男一女当路调笑,百无禁忌,听到蹄声,方不约而后让在路旁。

  看清了来人,一位年轻人迎上笑道:“胡二小姐,你好。歇会儿怎样?”

  “你们怎么啦?”她勒住座骑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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