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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“不信你可以试试抗命的结果,反正命是你的,要保命不易,要死却容易得很。”

  他定下心神,形势不利,他必须沉着应付,未至最后关头,不可妄自冒险,犯不着。

  他徐徐转身,从容地说:“青竹蛇儿口,黄蜂尾后针;两般皆不毒,最毒妇人心。你是女人,用的又是歹毒的黄蜂针,两毒合而为一,在下只好认了。”

  身后丈外的墙角旁,站着一位艳丽的青衣女郎,青劲装,把一身美丽丰满的曲线衬得更为突出,更为动人。佩了剑,左手举起一具黑木琵琶,底部正对着他。

  他手急眼快,声落手动,迅疾地将花蕊夫人拖至身前,笑道:“你定是铁琵琶吕三娘子了,久仰久仰。”

  吕三娘子哼了一声,媚目中异彩涌现,死盯着他极力保持平静地说:“少给我贫嘴,你笑什么?”

  “哈哈!笑你的黄蜂针无用武之地。”

  “真的?”吕三娘子媚笑问,态度转变得好快。

  “当然,你的黄蜂针只能击中花蕊夫人。”

  “哦!原来如此。”

  “在下的话不妥吗?”

  “你再转头看看身后。”

  他徐徐转首,不由心中一惊。

  后面另一条小巷口,幽灵似的飘出另一位动人的蓝裳女郎,左掌摊开,晶莹洁白的指掌中,躺着三把回风柳叶刀,身形倏止,人已接近至丈内了。

  “你知道本姑娘的名号吗?”蓝衣女郎笑问。

  他仍能沉得住气,沉静地说:“江湖上以飞刀成名的年轻姑娘,只有三个人。姑娘用的是回风柳叶刀,乃是武林一绝,非同小可,定是华山苍龙岭龙杖怪姥的得意门人,女飞卫公孙秀姑娘。”

  女飞卫在八尺外止步,笑意盎然地说:“你知道就好。目下你该知道形势,小巷窄小,你前后受敌,躲得了针便避不了刀,你如何打算?”

  “打算?好说好说,公孙姑娘可能已替在下打算好了,在下已无权打算啦!”

  “唔!你总算识时务。”

  “这叫做人在矮檐下,怎敢不低头。”

  “现在,先把陶大姐放了。”女飞卫板着脸说。

  他哈哈一笑,双手握住花蕊夫人的后腰,说:“好吧,在下已无可选择,人交给你……”

  你字未落,手上真力倏发,将花蕊夫人向后面的铁琵琶吕三娘子推去,身形暴起,飞腾而上,手一扳屋檐,猿猴般引体上升,奋身一滚,滚上了瓦面。

  他计算甚精,三把回风柳叶刀,危险性比九枚黄蜂针要小得多,再用扳檐翻滚的身法上屋,出其不意脱身,谅无困难,最多挨上一两飞刀,只要小心些不中要害,鬼女人无奈他何。

  果然被他料中了,铁琵琶吕三娘子投鼠忌器,不敢发针袭击。

  女飞卫也料中了,向瓦檐上方发刀袭击,却未料到他并不跃登瓦面,而是挂檐翻滚而上,飞刀高了许多,全部落空。

  飞刀回转时,有一定的方向与路线,发刀人全凭经验,先期估计对方如果当时能避开一击,尔后可能向何方逃走,飞刀便可回转袭击,极为霸道。

  女飞卫一步错,全盘皆输。

  崔长青不挺身窜走,而是默运神功一声低吼,“哗啦啦”震破了屋顶,从屋下溜走。

  下面有承尘,不用飘落屋下便可藏身。

  铁琵琶与女飞卫,不约而同撞开下面的木门,入屋追赶,却未料到上面有承尘。

  女飞卫抢入屋中抬头上望,急道:“他并未打破承尘向下逃,快上去追。”承尘,俗称天花板,古老宅第的承尘像是楼板,结实得很,不易打破向上钻,所以他们要上屋。

  等她们出屋跳上瓦面,崔长青早已形影具杳。

  从破洞向下瞧,下面的承尘空洞洞的,积尘盈寸,藏不住人。

  女飞卫叹口气,跌脚道:“这小后生机警绝伦,被他逃掉了。”

  铁琵琶仍向下用目光搜寻,说:“承尘是闭实的,定是,藏在梁桁间,快下去我。”

  女飞卫笑道:“三姐,你真胡涂,他是从瓦面上逃掉的,我们上当了。”

  “那就搜……”

  “天快黑了,房屋这么多,如何搜法?”

  “那就放火……”

  女飞卫猛摇头,苦笑道:“烧了杨家寨,即使老鬼杨帮主不在意,江湖朋友怎能不说闲话?”

  “哼!怕什么?我们……”

  “我们不怕,但血花会将受到江湖同道交相指摘,甚至可能激起公愤,咱们罪过大了。”

  “那……我们就此罢了不成?”

  “咱们到明港驿等他,他会回去的。”

  三个女人在寨外会合,扑奔明港驿。

  四猛兽有三个人吃了亏,本来不肯罢休,但黑豹被花蕊夫人一骂,感到脸上无光,也十分愤怒,不再理睬三个女人,无颜留在明港驿,垂头丧气地走了,各奔前程。

  三个女人在另一家客栈投宿,派店伙至明港驿客栈暗中刺探消息。据店伙回来说:黑衣小后生在掌灯时分尚未返店,店东正为此事焦急,丢了重要的客人,明港客栈上下众人正四出找寻。小小的明港驿,人怎会丢?

  据明港客栈的店东说、黑衣少年未留下姓名,唯一的财产是那匹乌骓马,那可是一匹罕见的千里驹。除非少年人出了意外,不然绝不至于放弃这匹宝马,早晚会返店取回座骑的。三更天,全镇死寂,仅不时传出三五声犬吠,镇中灯火全无,地方太小,根本就没有夜市,连驿站前面的风灯,今晚也未张挂。

  三个女人换穿了夜行衣,潜伏在崔长青的房外守候,直守至三更已尽,仍然毫无所获。

  四更初,她们失望地离去。

  崔长青睡在店后另一间无人的客房内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

  他已经发觉自己的处境凶险,决定暂且以不变应万变,等风声过后再定行止,反正目下他并不急于上道,天涯浪人有的是时间。

  他不愿丢弃自己的乌骓马,但乌骓马却是对方追踪他的目标。

  一天,两天。

  第三天四更时分,他偷偷牵出座骑,带了简单的行囊,出镇向北走了。

  炎阳高照,近午时分,驰入吴寨河镇。镇北,是横跨吴寨河的吴寨河桥。

  午间正是打尖的时光,夏日里没有一丝风,路两侧田野的高粱有一两丈高,久未下雨黄泥地表面铺上一层浮土,人马经过时尘埃滚滚,在这种路上行走,像是走在蒸笼内,人与马都受不了,午间必须打尖,等暑热略消方可上路。吴寨河镇只有五六十户人家,食店却有四五家之多。前面大桥头左侧榆树成阴,店门口搭了一座瓜棚,酒幌子死气沉沉地向下垂,树下半躺着五六名懒散的旅客。

  他到了店门口,北面蹄声震耳,五匹健马驰过了吴寨河桥,直赴店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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