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云中岳 > 邪神传 | 上页 下页
九九


  绿林好汉,认为他离经叛道。

  黑道豪杰,说他是个四不像的左道异端,因此他只能名列邪字号人物,所以,称他为邪神。

  他自己,也以游踪四海,遁迹风尘而自豪,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。

  克勒勒!克勒勒……

  座骑轻快地驰入路旁的小店广场。

  正午时分,烈日炎炎,真该歇息打尖了。

  真正的三家村,左首那间小店门口酒旗下垂。

  没有一丝风,好热。

  门前两株大树,下面搭上瓜棚,一只只青绿的葫芦瓜,像是一个个悬梁自尽的死尸。有些贴上纸剪的字和花,倒也不太难看。

  棚下,便是露天的酒座儿。

  四副食桌,已有两桌有人。

  屋旁的栓马栏有三匹座骑,附近停了一部篷车。

  他栓好座骑,向跟来照料的伙计说:“伙计,替在下的座骑遛腿,再上料。在下食毕,要在贵店打个盹养养神。”

  伙计一面解缰,一面笑道:“客官,应该,错过这个村,就没有我这家店。前面三十里内没有歇脚的地方,客官放心睡一觉,歇一个时辰正好赶路。未牌以后赶路凉快些。”

  他懒得听伙计唠叨,径自往食桌走,经过店门,目光透过柳条帘,看到店堂内有人,是女眷。

  大热天,如果不是女眷,谁肯闷在店堂里受烤?

  他正想看清是些什么贵妇堂客,瓜棚下食桌旁传来了打雷似的怪叫:“小子,你看什么?里面有你的姑奶奶,你给我放规矩些,过来挺尸。”

  他一听,火啦!

  这位仁兄说得也太难听了。泥菩萨也有土性,年轻人那受得了撩拨?

  他嘴角绽起嘲世者的阴笑,从容不迫地走近。

  这座食桌有三个人,两个是车夫打扮,粗眉大眼,健壮如牛。

  另一人穿青对襟劲装,敞开胸襟透汗,露出壮实的毛茸茸胸膛。皮护腰,挎了一把厚背单刀,长相委实唬人。

  豹头环眼,泛黄的胳腮大胡子根根见肉,身材足有八尺高,像一头发威的巨熊,双手叉腰,挑战地死瞪着他。

  好像是说:小子,放明白些。

  他的身材也够高,够壮。可是,却比对方小了一大号,要是角力摔跤,他准占不了便宜。

  两个车夫搁起一条腿,一面喝酒一面笑,用颇饶兴趣的目光睥睨着他。像是说:好家伙,吃定你啦!

  他往虬髯大汉面前一站,阴笑着问:“老兄,是你在狂吠?”

  虬髯大汉无名火起,迫进一步怪叫:“什么?小子你……”

  “啪!”他出其不意赏了对方一耳光,虎跳而退,退出棚外点手叫:“老兄,你出来。”

  虬髯大汉已看出他是练家子,但做梦也没料到他敢向三个人挑战,更没料到他的手脚如此迅疾。

  掌出如电闪,骤不及防,心理上毫无准备,看出不对已经无法闪避,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,只感眼冒金星,耳中轰鸣。

  “咦!这么快!”一名车夫讶然叫。

  虬髯大汉气昏了头,激怒得像头疯虎。

  怒吼一声,狂冲而出,铁拳发如狂风暴雨,“渔阳三擂”连续进击,拳风虎虎,劲风直迫三尺外,声势吓人。

  他上盘手左拨右拨,退了三步,诱对方长驱直入。

  第三拳攻到,他左掌突化为爪,身形不退反进,揉身切入,搭住了大汉的右肘猛地扔压下沉,右拳疾飞。

  “噗!”一声正中大汉的鼻尖。

  大汉“嗯!”一声怪叫,向右后方扭身疾退。

  铁拳如电,“噗!”一声又击在大汉的眉心,真力骤发,来一记狠的。

  鼻尖眉心,都是不易击中的要害,练了几天的朋友,会凭本能躲避,行动不需经过大脑指挥。

  如果被对方击中,只有两种可能:一是出拳的人动作太快了,另一种可能是挨拳的人昏了头。

  这一拳够狠够绝,眉心被击,双目必定暂时失去作用,乌天黑地晕头转向。

  “砰噗噗!砰砰……”一连串沉重如山的铁拳,连珠炮爆炸似的在大汉的胸、腹、胁,胁上开花。

  只片刻,大汉被打得狂吼着退了七八步,始终无法摆脱铁拳的袭击,鼻孔流血,双目难睁,真够受的。

  最后一拳大概太重了些,“砰!”一声大震,大汉被击倒在树下,像倒了一座山。

  辛文昭向后退拍拍双手叫:“起来,老兄,这次要揍你的头,打掉你的大牙,免得你以后出口伤人惹上杀身之祸。”

  大汉狼狈地爬起,摇摇脑袋,摇掉讨厌的昏眩感,然后是一声怒吼,声如疯虎啸天,火喇喇地冲上,“饿虎扑羊”拼命了。

  辛文昭仍用上盘手,这是最基本的防卫招式,架开搭来的双爪,猛地内收,“啪啪!”两声同时起,双掌合击在大汉的双颊上,后收,合掌,前顶。

  大汉脑袋一仰,向后退。

  “噗!”一声,下颚被合拳所顶中。

  “砰!”大汉再次倒地,满口流血。

  “起来,别赖在地上。”辛文昭点手叫。

  大汉晕头转向地爬起,伸手拔刀。

  店堂中,突传出悦耳的娇唤:“不许动刀!”

  大汉真听话,不再拔刀。

  怒吼一声,再次冲进,“黑虎偷心”走中宫发拳。

  辛文昭向右略闪,斜身切入,铁拳发如电闪。

  “砰!”大汉第三次躺倒,这次起不来了,躺在地上扭动手脚,无力地想挺身撑起,却徒劳无功。

  辛文昭向食桌走,扭头叫:“老兄,记住了,下次不可出口伤人。”

  一名车夫举着酒碗走近大汉,笑着叫:“周老哥,起来啦!”声落,酒向下泼,全倒在大汉的脸上。

  大汉似乎神力倏生,猛摇脑袋挺身坐起,含糊地问:“好小子,他呢?”

  “他在棚子里,正在叫酒菜。”车夫说。

  接着,含笑伸手相扶。

  大汉站起,推开车夫怪叫:“好小子,打得我好重,我要宰了他。”

  “你算了吧!安静些,喝酒啦!小心小姐煎你的皮,祸由口出,你犯了多少次错了?小姐正在生气呢!”

  食堂中,店伙计已将卸下的剑与马包送来,搁在辛文昭的食桌上。

  接着小店伙计送来了茶水。

  大汉嘀咕着回到原处落坐,狠狠地盯着辛文昭直吹胡子。

  辛文昭也盯着对方咧嘴笑,泰然自若地喝茶。

  邻桌也有两位食客,一个是土老儿打扮,花甲年纪,身材瘦削。

  另一人年约四十左右,有一张朴实面孔,五官毫不起眼,是属于令人容易忘怀,毫无特征的平常人。

  土老儿瞇着老眼,向辛文昭笑道:“能赤手空拳痛打人熊周青的人,江湖上并不多见,小兄弟,你拳上有几斤力道?”

  辛文昭淡淡一笑,信口道:“三五斤总是有的,老伯要不要试试?”

  “免了,你想拆我这把老骨头?”

  “当然老伯手上不含糊,至少要比眼前这位练了六七成护身正宗内家气功的人熊老兄强。”

  “那倒是真的,糟老儿是他的师叔。”中年人笑嘻嘻地说。


虚阁网(Xuges.com)
上一页 回目录 回首页 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