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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“范郎,不会的,那畜生天生狠毒,连他自己父母的死活也毫不介意,岂会珍惜旁人的生命?

  “我爹曾禁止他上门,他恨死了我爹,我爹早晚要遭他的毒手,何况我爹如果知道我被他抢走,定然与他拼命的。”

  “哦!我想拼死一搏。”

  “范郎,何必呢?他是个练武的人,十二岁便赤手空拳生擒虎豹,伸一个指头,便可要你死一百次。不要管他吧!让上天惩罚他,我们平静地携手共处极乐世界,不要有人打扰,该多好。”

  “我惭愧,我是个懦夫。”范开平痛苦地说。

  “范郎……”

  “总该有人反抗他的,太不甘心了。”

  “徒然的反抗又有何用?”

  “唉!我……好吧!我们平静地走吧!”

  “你去写遗书,留给三叔,让他的心中有所准备,免得他老人家返家时不知我们是为何而死的。我回房取些金饰,锤碎以供吞食。”彭珍幽幽地说,她已平静下来了。

  “不,吞金你我就不能携手同行了,那太痛苦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

  “只要割断腕脉,便可平静地上路的。”

  “砰”一声大震,大门突然倒下了,狂风似的冲入三名大汉,狞笑声震耳,为首的人道:“好啊!你们这不是找大爷的麻烦么?你两人的安全,完全由大爷负责,你们如果死了,大爷如何向少当家交代?”

  范开平心中一惊,咬牙切齿道:“你们想怎样?说吧!”

  “大爷要将你们带走,死也不让你们同路。”

  范开平忍无可忍,发疯似的奔向壁角的锄头。

  可是,大汉比他快得多,伸脚一勾,范开平砰然摔倒。

  他不甘心,奋身滚向锄头,手刚伸出,衣领便被抓住,大汉将他拖起,哼了一声,两掌分别劈砍在他的双臂上,他双臂便失去了活动能力。

  接着,拳脚交加,只打得他晕头转向,天昏地黑,浑身骨头好像散了,片刻间便只有干嚎的份,成了个活死人。

  彭珍被两名大汉反扭双手擒住,她尖叫、哭泣、咒骂、狂叫救命,直至声嘶力竭,昏厥过去。

  昏厥之前,她听到为首的大汉吼叫:“把这该死的小子带走好好伺候他。”

  左邻,是一家姓田的农户。右舍,是范开平的二叔。

  他的二叔叫范云深,多年在外经商,三年五载回家一趟,扫墓之后便重新出外奔波,房屋一直就空着,由范开平加以照管。

  这次一去六七年,据说在西安经营皮货生意,早些时请人带信返家,说最近便返家一行。因此,左邻右舍不可能闻声出来察看。

  即使有人敢出来,也没人敢管。

  大汉们带走了范开平,左邻田家的人方敢前来探看。

  田大嫂弄醒了彭珍,不敢多言匆匆走了,全村的人,皆知道范家早晚要出事,怎敢多逗留?

  彭珍的娘家位于村南,次日得到消息,乃前来查问,老人家只有叹息而已。一面花钱请两个泼皮,打听范开平的下落,一面想要接爱女回娘家居住。

  但彭珍断然拒绝了,她坚持要在家等候乃夫回家,要死,她也要死在范家。

  一天一夜,她水米不进,横定了心绝食等死。

  ▼第三十一章 冷眼旁观

  就这样,过了二天期限的第一天。次日未牌初,北面来了一群人。

  一位高大的年轻小伙子,赶着两匹驮了货物,包的健驴,前面是三乘专走栈道一带的滑竿,每一乘由三名夫子负货。

  乘客是一位年约半百慈眉善目的中年人,一位是中年的人,最后一位是扎了头帕的少女。

  这群人入村不停,到了范开平的家门口,中年人打了一声招呼,停下了。

  范家的大门已经修好,闭得紧紧地。左邻的田大嫂启门探头外出察看,脸色一变。

  中年人己下了滑竿,含笑叫:“田大婶,好久不见了,一向可好?”

  田大嫂慌张地关上门,像是要将祸星关在门外。

  中年人一怔,向到了身旁的中年妇人问道:“咦!怎么一回事?”

  中年妇人摇摇头,微笑道:“云深,多年不见,恐怕田婶子已不认识我们了。”

  “这怎么会呢?”

  “这几年,我们老得好快啊!”

  年轻的管驴人挂好驴,走近低声说:“范二爷,贵村有点不对。”

  中年人举目四顾,不解地问,“文贤侄,究竟有何不对?”

  文贤侄低声道:“你看到了么?街上不见年轻男人,所有的老少皆脸现恐惧神情慌张,更令人起疑的是,所有的大门皆是闭上的。”

  “咦!你说得对,这……”

  “贵地有祸事,太不寻常了。”

  中年人神色一紧,立即上前叫:“开平侄,开门,开门,愚叔回来了!”

  一旁过来了两名大汉,手按刀鞘,阴阴一笑,为首的大汉问:“你是什么人!可是过境的旅客?”

  中年人已看出危机,陪笑道:“在下范云深,这里是在下的家,哦!两位是……”

  大汉嘿嘿笑,接口道:“哦!稀客,原来是范二爷,失敬,你回来了,很好!”

  “两位是……”

  “你不认识我,我却知道你。哈哈!不打扰你啦!再见!”大汉说完,大笑着偕同伴走了。

  范云深脸色大变,盯着两人的背影发怔。

  文贤侄不动声色地说:“大叔,沉着应变,安顿下再说。”

  少女仍坐在放下的滑竿上,叫道:“爹,是怎么一回事?”

  文贤侄低声说:“二爷,不要透露任何口风。”说完,向少女走,伸手相搀笑道:“小姐,到家了,我扶你下来。”

  小姐嫣然羞笑,毫不避嫌地接住他的手,迈步而出。

  原来她的有小腿裹了伤巾,不良于行,在文贤侄的搀扶下,依然不易走动,走得相当吃力。

  门终于开了,出现了披头散发,双目红肿脸色苍白的彭珍,突然哀叫一声“二叔”,摇摇晃晃向下伏倒。

  文贤侄赶不及上前相扶,急声叫道:“快扶住她!”

  范云深顾不得避嫌,赶忙伸手扶住,急声叫道:“小珍,怎么啦?”

  “进去再说。”文贤侄叫。

  不久,文贤侄重新外出,与夫子们卸下驴背上的四个行李包,召来九名夫子,每人给了三十两银,沉声道:“诸位,辛苦了。范二爷按理该留诸位在此住一夜,可是,你们该已看出武连驿的气氛不对。

  “因此,趁天色尚早,你们赶快离开,远离武连驿在路上打尖。这是三十两纹银,作为诸位的赏钱,快走吧!”

  他将三十两银子交给夫子头,催促他们上路。

  夫子们眼睛雪亮,早就看出不对,领到钱巴不得插翅飞走,抬了滑竿牵了驮驴,匆匆出村向剑州急步紧赶。

  文贤侄将行李搬入厅堂,掩上门。

  厅内的彭珍哭泣着,将武连驿这几天的经过一一说了。

  范云深惊得浑身发冷,范二婶跟范姑娘吓得不住打哆嗦,三个人惊恐的目光,投向站在门旁的文贤侄,明显地表露出求助的神色。

  文贤侄不时留意门外的活动,有意无意的将门拉开。

  不远处,另两名佩刀大汉,正向门口走来,他跨步出门,含笑道:“两位兄台,里面坐,喝杯茶!”

  一名暴眼大汉直追到他面前,阴笑着问:“你长得倒很雄壮。你姓范?”

  “在下姓文。”

  “姓文,你跟姓范的是……”

  “我是二爷的店伙,在二爷西安的皮货店任管事。这次随二爷返家,可能得耽搁几天再独自回西安,哦!两位兄台尊姓?”

  大汉不理会他的话,冷笑道:“你既然来了,何必再回去?唔!我看你手长脚长,肩阔腰细,可能练了几天武。”

  “哦!确是练了几天,当然瞒不了行家。”

  “练了几天,咱们可能用得上你。”

  “你们的意思……”

  “你的话太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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