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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为何要在我这里安顿?”

  “我……我是来……来陪伴你的,这三天,我……我是你的人。”雷凤期期艾艾地说。

  “我不要你作伴。”他直率地说。

  雷凤羞笑,突又觉得失态,故意以手掩面,转身如泣如诉地说:“辛郎,你不要我不要紧,我……唉!我还能说什么呢?除了自尽,我……”

  “我什么?自尽?”他惊问。

  “是啊!不自尽死得更惨。我是奉命来陪伴你的,你不要我,便是我不称职,我只好死了。”

  雷凤说完,掩面饮泣,显得无助凄切,似乎真是走投无路了。

  辛文昭心中一震,他知道本庄的规矩,不称职就是失职,失职是可悲的,结局更不堪设想。

  他长叹一声说:“我并未要求有人作伴,怎么一回事?”

  雷凤放下包袱,偎近了他,忘形地投入他怀中,抱住他的虎腰颤声道:“辛爷,不要赶我走。

  “你知道,我是奉命而来的,我被你拒绝因而含恨九泉,死而无憾,但你也将因抗命而受罚,我……我怎能……”

  “不要说了。”他烦躁地说,确也想到了自己。

  “辛郎,你不赶我走了?”

  “既然你是奉命而来,那就留下吧!我不明白,为何要你来陪我?”

  “辛郎,你是嫌我貌丑么?”

  “咦!你丑不丑与我何干。”

  “哦!辛郎,这很重要。听庄主说,日后你们这几十位佳弟子,都要先后派至各地坐镇一方。将来你们都是功臣,裂土分茅高官厚爵……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

  “你知道我说什么,辛爷,这不是秘密。将来你们功成名就,你们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在身旁,三妻四妾平常得很。

  “目下我被派来伺候你。如果你喜欢我,我便是你的人。你如果愿娶我为妻。我永远等你,我愿伺候你一辈子。

  “你如果不愿娶我为妻,我便是你的奴婢。辛郎,不管你如何待我,我永远是你的人,我愿为你做一切事……”

  雷凤半痴半迷做作地说,几乎声泪俱下,楚楚可怜。

  可怜的辛文昭,对男女之间的事一窍不通,怎知怀中这位楚楚可怜的美丽弱女人有何用意?

  在他的感觉里,弱者与怜悯不值半文钱,爱情毫无地位,同情毫无意义。唯一令他感到异样的是,怀中的雷凤浑身香喷喷地,令人感到受用。

  柔若无骨的娇躯,抱在怀中却也感到快意;至少他并不讨厌这种奇妙的感觉和触觉的享受,这比抱着冷冰冰的刀剑舒服多了。

  同时,他心中不住地暗念:“都是功臣,裂土分茅高官厚爵……”

  依稀中,往日庄主的话也在耳际隐约震鸣:“你们结业之后,每位弟子皆是独当一面的一方之雄,荣华富贵唾手可得,予取予求无人胆敢拂逆……”

  两相对照,抽象的模糊观念,依稀有点明朗化了。

  以往,他从未想到这些话的用意,也无暇去想。而现在,怀中这位美丽的少女,从他隐藏的记忆里,引发出某一些他埋藏在心灵深处的意识,爆出一点火花。

  脑海中灵光在闪动,他陷入沉思的境界。

  久久,他听到雷凤在柔声轻唤:“辛郎,你在想什么?”

  他的意识一闪即逝,回归现实,冷冷地说:“我这种人是不需要想的,饥火中烧。进食吧!”

  雷凤并不如他想象中的纤弱,殷勤劝酒并不小气,初见时的娇羞早已经抛弃,有说有笑情意绵绵。

  当然,他无法分辨好女人与坏女人之间的差别,反而认为女人就是这样的,闺女与已结婚的女人都是一样,反正都是女人。

  酒是常备的饮料,他的酒量不差,雷凤使出浑身解数,却无法将他灌醉,自己反而先醉了。

  席间他说不了三句话,倒也肯分心听雷凤媚声媚气的挑逗。

  狄教头要他多用耳目,少说话,人头上的器官都是成双的,嘴巴只有一个,自然是老天爷有意的安排,要人少说话。

  这一晚,他上床便沉沉入睡,任凭雷凤如何挑逗,他根本不加理睬。

  休息了两天,年轻人闲不得,闲下来便精力过甚,疲劳一消精力旺盛。

  当天,他终于被雷凤挑得激发了生命的本能。但除了知道自己一度兴奋激情之外,仍觉茫然无知。

  第三天,他才成为真正的男人。

  但他不知其中的阴谋,不知这是庄主笼络他的手段。

  雷凤是个情场老将,在郎情似水妾意如绵中,祝他办事一帆风顺,愿他平安早归,要等他一辈子,要与他做一辈子思爱夫妻要与他……

  ***

  第四天一早,他与七名同伴,随同庄中周、吴两位管事,风尘仆仆到了东流县的江湾僻静处,找到了一座江边的木屋。

  木屋的人执礼甚恭,立即招来了一艘快船,登船后立即躲入舱内休息,船迎着朝阳顺风顺流向下放。

  周管事的大名叫恒,是个高大如人熊的虬髯大汉。

  吴管事名威,手长脚长像个大马猴。

  这两位管事在庄中,各管一小队弟子,素以精明残忍狠毒著称,没有一个弟子不怕他们,打起人来简直就不要命,拳打脚踢加上抛掷,不将人打昏绝不罢手,连辛文昭也怕定了这两个要命阎罗。

  船上有八名舟子,走上五十里便有船相迎,立即更换舟子,船继续下放。

  如此昼夜兼程,速度骇人听闻。

  船至南京起旱,不再乘船,走凤阳趋徐州。沿途有时徒步,有时乘马。

  每隔二十或三十里,便有一处秘密驿站,该乘座骑的地方,驿站早就备马以待,站站换乘,根本不需顾忌牲口的死活。

  第八天,越过徐州府,向山东地境急赶。

  近午时分,到了一处道旁的三家村,村口第一家便是秘站。

  周管事领先策马驰入,马口已吐白沫行将力尽。

  两名大汉匆匆迎出,亮声道:“座骑在屋侧树林,请专使换乘。”

  周管事一跃下马,交过缰绳与大汉说:“不,吃了饭再走。”

  “请里面招待。”大汉说。

  屋侧的密林中,奔出十余名大汉,匆匆牵走了座骑,藏入密林。

  厅堂不算大。大汉请众人就坐,厨下一阵忙,酒菜匆匆上桌。

  周管事一面喝酒,一面向主事的大汉问:“下一站在何处?”

  主事大汉欠身答道:“前面二十三里,地名丁集。过丁集两里地,便是山东地境。路旁一家小食店,那就是递站。专使可按路旁暗记前往,该站早已获示准备停当了。”

  辛文昭大感震骇,讶然问:“兄台,前面就是山东地境了?这么快?”

  周管事叱道:“少废话。食毕要赶路呢!快,哼!咱们已经够慢了。从江西到京师,期限是十二天,你说咱们快吗?”

  主事大汉笑道:“十二日并非指人,而是指传消息。传使已按八日期限赶到,确实是够快了。”

  辛文昭不敢再问,心中不住嘀咕:“南昌到京师,与大小罗天有何干连?数千里路程,设这些递站,需要多少人手?需要多少金钱度支?”

  对大小罗天的雄厚实力,他暗暗心惊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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