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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四


  沿途无人拦阻,只有不少人在路旁不住向飞霜打量。

  接近村口,村前路两侧站满了人,路左是多臂熊与三十余名高手,路右是两僧两道萧老人一群男女白道名宿。双方皆用诧异的目光,迎视两人转回。

  蓦地,黑道群豪中有人叫:“是天都老人云老匹夫的孙女,四位武林女杰后起之秀的飞霜。”

  岳璘只感到心向下沉,脚下发虚。

  多臂熊呵呵笑,迎上说:“岳老弟,难怪你的举动不寻常,在下正感到奇怪,老弟为何亲自送信差外出呢,原来所送的人是云姑娘。”

  “在下不能将人送走吗?”岳璘硬着头皮问。

  “不是不能,但送走云姑娘便不够意思了,你知道在下的人该会如何的想法?当然,云姑娘曾经随老弟在山东行道,你们的交情尽人皆知,送走,在情在理无可厚非,但以今天的形势来说,老弟似乎对不起在下了。”

  萧老人举步而出,冷冷地说:“丘兄,阁下的语气饱含责难,不是有点强词夺理,反客为主么?”

  多臂熊神色泰然,仍然笑吟吟地说:“萧兄谓勿误会,兄弟所说皆是实情。目下艾文慈纠合了玉龙那一批匹夫赶来救人,昨天他们已赶到九江,先走的人可能已到了池州附近。眼看双方行将接触,而敝长上还得三两天工夫方能完全复原,即将大举,生死存亡关头已到,咱们势将不择任何手段,不放过任何制胜的好机,方可将他们置之死地。你想想看,云姑娘这一走,谁敢保证她不向她祖父天都老人透露口风?她再愚蠢,再无情寡意,或者她恋奸情热,甘心嫁给岳老弟嫁鸡随鸡,也免不了多多少少透露一些口风,她总不能眼看自己白发苍苍,爱她疼她的老爷爷枉死横尸的,对不对?”

  多臂熊的话,语气虽缓和,而且是微笑道来,但其中的用字可并不太客气,不留余地。

  “这一些事与小辈的人无关。”萧老人大声说。

  “正相反,咱们绝不放过任何制胜的机会,有云姑娘在我们手中,天都老人将是咱们的俎上肉。虎毒不食儿,老匹夫会乖乖就范的。”

  岳璘脸色泛灰,说:“这样好了,在下负责看管云姑娘,保证将她不外出通风报信。”

  “在下很难相信你。”多臂熊仍然微笑的说。

 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人交给在下看管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在下保证她,在事成之后,完整无损地交回给你。”

  “不行!”岳璘骇然叫。

  多臂熊呵呵笑,说:“随便你,你如果坚持,咱们的协议就此一笔勾消,各行其是。你们在场的人,全是武林中的顶尖儿白道高手,当然足以对付玉龙那群老不死,也足以应付中原一剑杨世超,不需要丘某这些人帮你摇旗吶喊助威。咱们就此分手,好来好去,再见。”

  说完,含笑挥手,示意同伴离开。

  飞霜愈听愈胆寒,她知道,爷爷的安全可虑了。

  所有的人,全用奇异的眼神盯着岳璘。

  多臂熊的人开始退开了。

  神剑秦泰心中大急,脱口叫:“岳贤侄,拿定主意。”

  百步神拳更是焦急,接口道:“岳贤侄,机会不可失,不可因小失大。”

  岳璘内心天人在交战,脸色苍白,扭头凝视飞霜。

  飞霜也脸色苍白,她在扫视四周,寻觅脱身路线,未注意岳璘的表情。

  “岳贤侄……”神剑秦泰急叫。

  岳璘一咬牙,突然举步便走,讶然叫:“你们随便吧!”丢下飞霜急步开溜。

  脚步惊醒了飞霜,讶然叫:“岳兄,你……”

  百步神拳向岳璘跷起大拇指,喜悦地叫:“贤侄,这才是大丈夫的行径,挑得起放得下。世间美女多的是,放得下方是人间大丈夫。”

  人丛中,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仅可分辨的咒骂:“无耻!”

  飞霜如被雷击,怔住了,久久方叫:“岳兄,琳哥!”

  她自从与岳璘山东一别后,不再叫岳璘为琳哥,这时生死关头,叫琳哥也没有用了,岳璘要做大丈夫,大丈夫何患无妻?亲昵的叫声,唤不回大丈夫的心啦!

  岳璘头也不回,急急走了。

  她向村侧的密林飞逃,大滴汗珠向下滚。

  多臂熊的人中飞起三条青影,快逾鹰隼,奋起狂追。

  这是一座疏林,林左是修竹,林下枯草丛生,近竹林一带更是藤萝垂挂,荆棘重重,密密麻麻无法通行。

  三名青衣人奇快绝伦,比飞霜快多了,两起落便已追及,长笑震天。

  飞霜心胆俱来,她目前唯一的念头,是赶快逃出险境,设法通知爷爷。听到身后的笑声,便知人已追近,顾不得荆棘伤人,她转向荆棘丛中逃。

  第一名青衣是个五十余岁,鹰目高颧的人,一跃而上。远出三丈外左足下沉,脚一点再次跃起。这瞬间,突觉脚下一软,似乎所踏处不是实地,怎么软软地用不上劲?脚下一软,但仍然远出丈处,本来一跃可届三丈,定可落在姑娘身后出手擒人,这一来又得费一纵之力。

  他所踏处是一个坑,坑内有人潜伏在内,坑外盖了枯草,掩住了这人头部。他所踏之处,正是那人的左肩。

  飞霜逃入树林,背后追的人也到了。她知道走不掉,走不掉只好拼命,大喝一声,大旋身就是一剑。

  青衣一声怪笑,大袖一抖,“啪”一声震飞了她的长剑,右手伸到,捷逾电光石火,轻轻地按上了她的天灵盖。

  村内,突然传来大叫声:“二爷,大小姐到。”

  走近村口的岳璘,向跟在身后的乃兄岳珩苦笑道:“大妹来了,京中可能有消息传来,接她去。”

  人全散了,村口林空寂寂,草木萧萧。

  潜藏在洞坑内的人像是死人,始终不曾移动,当人群已散,方喃喃地说:“是的,不放过任何可以制胜的机会,机会不是来了么?策使他们自相残杀,岂不妙哉?”

  他就是艾文慈,昨晚潜身坑中,藉草掩身,一动不动地侦察村中的情形,谁也没料到他有那么大的胆子,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在村口潜伏,也没有料到他有那么大的耐心伏了一整天毫不移动,只有他自己明白,这儿比任何地方都安全。

  天色不早,黄昏降临,外围的暗桩只留置小部分警戒,大部分撤回防守村四周,以避免桩多力分的弊端,事实上他们仍嫌人手不够分配,警戒网不宜撒得太广。

  村东角的警备,岳璘的人撤回一半,由大风山庄的人接替,整座中浦村戒备森严,危机四伏的。

  艾文慈将带来的干粮饱肚子,带上水葫芦,背着剑,胁挂盛着金针匣的特制革囊,穿的是草黄带褐色的劲装,腰带上还带了一件一面黑一面白的披风,头上有外黑里白只露双目的头罩。整个人裹在神秘可怖的气氛中,像个恐怖的幽灵。

  幽灵一寸寸接近了村外缘,隐没在房屋的阴暗角落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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