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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五


  闲云羽士冷笑一声,踏进两步,蓦地一掌拍出。

  “砰”一声响,和尚仰面跌出丈外,踉跄站起变色道:“我佛慈悲,道友何苦欺人太甚?”

  闲云羽士脸色一沉,厉声道:“秃驴,你给是不给?”

  “贫僧身无长物,道友……”

  闲云羽士大踏步欺近,右手疾扬,“噼啪”两声,两耳光把和尚打得连退三步,冷笑道:“当年你带贼兵火焚元妙官,先大肆洗劫,已将两卷秘笈带走,然后方放火杀人,你还敢否认?”

  和尚脸色泛紫,摇头道:“贫僧到达元妙宫之时,火势已不可收拾……”

  闲云羽上伸手便抓,意欲抓住和尚的左腕,和尚举手一拂,闪身移步。

  这瞬间变化快逾电光石火。老道左手疾出,劈向和尚的右肩颈。

  和尚破袖一抖,急退丈余了,“砰”一掌,衣袖相接,罡风四散,潜劲飞逸。

  老道“咦”了一声,一闪即至,伸指直取和尚的左期门,展开得烈的袭击。

  和尚不接招,身形如蝴蝶,在老道的凶猛攻袭下八方游走,步履从容。

  老道搏出真火,指点掌拍脚飞,快得令人眼花撩乱,以排山倒海的声势抢攻,占尽了优势,劈空拳力把附近的枯草震得向八方疾射,齐根而折如被刀削。

  在远处观战的艾文慈,看得心中发毛,也替和尚暗捏一把冷汗,他,第一次看到如此猛烈、快速、凶狠的招式,老道果然名不虚传,依掌力摧折枯草的情形判断,老道足以用掌力遥碎八尺外的碑石。以他来说,他也是练气的内家高手,如果与老道交手,如无日精剑可化散部分掌劲,用普通的刀剑万难近身出招,禁不起掌力的打击,除了逃命,别无他途。

  同时,他对和尚的闪进身法,也暗暗惊心。在老道狂风暴而气吞河岳的凶猛袭击下,飘掠如风快速如电,眼看被击中,却在不可能闪避的情形下,依然能间不容发地避开可怕的一击,终能化险为夷。

  “这贼和尚的身形步法有鬼,我得留意瞧瞧。”他想。

  他爬上一株大树,居高临下留心注意双方的搏斗术。

  高手相搏与常人并无多大区别,拖久了同样会大量损耗精力,老道狂攻了近五十招,竟未沾上和尚的衣袂,真力渐虚,招式愈来愈慢。

  和尚虽未出招,但闪避同样吃力,真力也逐步减弱,没有开始时那么灵活了。大冷天,一俗一道皆大汗湿襟,大把汗珠从头上住下滚。

  便宜了旁观的艾文慈,逐渐摸清了老道的招路,也领悟不少贼和尚的身形步法。

  “噗”一声响,一名被制了穴道的大汉支援不住,倒下了。

  和尚一面闪避,一面叫:“道友,可以停手了,两败俱伤,何苦?”

  老道蓦地撤招飞退,到了林嗣身侧,伸手拔出林嗣的剑,以袖拭擦道:“贫道杀了你的同党后,再和你拼剑术。”

  和尚僵住了,急叫道:“道友,你是武林中的名宿前辈,怎么做出……”

  “住口!贵同党穴道自解的时辰将到,不杀他们贫道岂不被你们围攻?”

  “道友可以再制住他们的穴道。”

  “贫道不想麻烦费手脚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我这人心狠手辣,言出必行。”

  和尚长叹一声,痛苦地说:“贫道这几位兄弟义薄云天,不听贫僧劝阻,暗中前来附近潜伏为贫僧护法。道友,剑下留情,两卷秘笈确是不在贫僧手中,道友饶了他们,贫僧愿死在道友剑下,以明心志。”说完,向西方屈身下拜,然后合掌趺坐,垂首就戳。

  老道提剑阴森森地走近,缓缓伸剑指着和尚的心口,冷笑道:“贼秃驴,你的苦肉计引不起贪道的慈悲心。”

  和尚头抬也不抬,一字一吐地说:“贫僧一生中,凶狠残忍敢作敢为,绝不至于引苦肉计自陷死境,今天确是甘心就死,绝不希望道友慈悲。请答应贫僧,饶了他们。”

  “哼!”老道仅哼了一声,剑尖疾吐。

  和尚丝纹不动,仅轻叹一声。

  剑尖右偏,“嗤”一声刺入和尚的左肩窝。

  和尚颊肉抽搐,不言不动。

  老道并不将剑拔出,厉声道:“交出秘笈,饶他们不死。”

  “贫僧确无此物。南无阿弥陀佛!”

  老道拔剑,鲜血激射。剑尖再吐,刺向和尚的心口。

  生死须臾,蓦地传来了沉喝声:“道长剑下留情!”

  剑尖停在和尚的心坎上,锋刃破肌一两分,停住了,和尚浑如未觉,口中低诵着佛号,从容就死。

  老道扭头一笑,注视着奔来的艾文慈说:“你不在山脚下等候,别具用心,贫道猜想有三种可能。”

  艾文慈接近至丈四五左右止步,问:“道长所猜可否一说?”

  “其一,你本来就是贼秃驴的早年小贼伙。其二,你惧怕贫道。其三,你与贼秃驴有怨,你我有志一同,但你知道贼秃驴的藏匿处,不愿贫道参与,所以你故意指引贫道入迷途,自己来找贼秃驴。哈哈!你想不到贫道比你先到一步吧?”

  “胡说!”

  “胡说?事实是贫道有先见之明,跟踪而来,果真找到贼秃驴此地的藏匿处。无论如何,贫道饮水思源,得谢谢你才是。”

  艾文慈吁出一口长气,苦笑道:“武林三仙,果然名不虚传,高明,小可甘拜下风。”

  “贫道猜对了吧?”

  “道长猜对了两项。”

  “当然你不是贼秃驴的贼伙,贫道对这一项本就存疑。怪!你为何怕我?贫道已经表明你我是友非敌了。”

  “道长鹰视狼顾,不可信任,谁又不怕?不错,小可对贼秃驴确是恨重如山,但在遇到道长之前,确是不知他是大名鼎鼎的响马贼巨魁赵疯子。”

  “你与他有何仇怨?”

  “响马贼蹂躏五省,杀人如麻,尸堆成山,血流漂杵,多少人为之破家,多少人尸填沟渠?荼毒的数百万人,谁不想食其肉寝其皮?小可也是受害人之一,怎肯轻易放过他?”

  “哦!原来如此。那么,你与福林村艾家沾亲带故了。”老道冷笑着说,语气中带有危险。

  “就算是吧?道长不是说艾神医对你有恩么?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但道长对小可怀有阴谋,为何?”

  “恩是一回事,利害又是一回事,等贫道处理了贼秃驴,再告诉你……”

  “且慢!”艾文慈急叫,阻止老道送剑。

  “你想亲手杀他不成?”老道问。

  “不!他已放下屠刀,遁隐深山甘心过苦行僧的忏悔生活,而且为了昔日的弟兄,甘心就死,义重如山,杀之不祥。”

  “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?你不是与他恨重如山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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