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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九


  §第十八章 恩将仇报

  “你知道那位柴老前辈是什么人吗?他就是报应神柴大侠应祥:黑道巨寇的克星。四海狂生更是捕捉逃犯的能手,前晚他也在找刘六刘七,因此张五才不得已将赵疯子藏在仓房。如果你不来,这些江湖高手即使成不了事,官兵早晚也要来抄灭张家的。”

  “哼!我如果不来,赵疯子早就溜之大吉了。不谈这些事了,赶路要紧。”

  午间经过仓口镇不久,便被人钉上了。过了夏店驿两三里,一匹健马赶上了他们,马上的骑上伏鞍狂奔,像是负责六百里急报传递的驿卒。

  两人未加注意,仍旧泰然赶路。

  日影西斜,道上商旅渐稀,已是申末酉初左右,前面东山在望,快到昌邑了。

  与逸绿沿途深谈,姑娘的话确也令他心动。大乱期间,家破人亡的人,不止他一个李玉。再说,残害福林村的人,是边军而不是响马贼,该受报应的人,该是边军的主将江彬,而不是响马贼的贼首。过去的已经过去了,失去的永不会再回,他既无力刺杀江彬泄很,又何必以有用之身在天涯海角搜杀那些匪首?他心中油然涌起放手的念头。来日方长,他该为自己打算。

  一路上,姑娘娓娓深谈,说些武林掌故和江湖门径给他听,以分散他的意念,希望冲淡他郁积心头的仇很。

  尘头大起,三匹健马迎面而来。

  “咦!天色不早,为何还有东行客?”李玉脱口叫。

  “想是附近的人,从城里回来的。”姑娘信口答。

  健马渐近,骑上看到前面有人,竟放松缰绳缓下来了

  相距十丈外,李玉脸色一变。

  “李兄,有何不对?”心细如发的姑娘问。

  “没什么,他们是京师的人。”

  “你认识?是敌是友?”

  “我认识他,他不认识我。非敌非友,但彼此有关。”

  三骑士在三丈外勒住缰,等两人接近至丈内,领先的骑士抱拳含笑问:“两位请了,请问两位是不是从灰埠来的?”

  姑娘含笑点头,说:“不错,小生今早从灰埠来。尊驾贵姓大名,因何见问?”

  “在下姓吴名勇,在镇边牧场帮闲,来自京师。听说灰埠闹贼,不知是真是假?”

  姑娘心中暗笑,扭头向李玉注视。

  李玉也咧嘴一笑,悄然说:“我叫无用,可不叫吴勇。别看我,我可没冒名顶替。”

  姑娘噗嗤一笑,向吴勇说:“你是镇边牧场的人,为何这时才来?”

  “别提了,在天津卫大病一场,耽误了两个月。”

  “灰埠确是闹贼,但道路仍可通行。你请吧。”

  “谢谢指引,有劳了。”吴勇笑答,策马走了。

  姑娘直待三骑去远,向李玉笑道:“怎么?你作弄他大病两月?”

  李玉呸了一声,笑骂道:“狗嘴里长不出象牙,你就会损耍。做郎中的挟技害人,会下十八层地狱,你就看我这么没出息?废话!”

  姑娘一面走,一面笑道:“至少,我认为他这场病与你有关。”

  李玉坚决地摇头,分辩道:“我在京师混了不少时日,就住在镇边牧场设在京师的牲口场附近,早已留心探清他们的消息,跟在他们的后面南下。在天津卫落店,这位总管为了争闲气,与当地的卫所将爷冲突,被打成内伤。我探知他的伤势,方决定冒充他走一趟灰埠。他要到登州买马,我替他改为登、莱二州而已。”

  说话间,到达东山下,前面是接官亭,那是地方官接送东来西往上级大员的地方。亭位于路侧,近山麓,附近全是茂密的树林。亭侧有一座夫役歇息的草屋,屋旁是拴马停轿的空坪,两株大可合抱的枫树亭亭如盖矗立路旁。

  附近鬼影俱无,三五成群的归鸦在树林聒噪不休。

  两人毫无戒心,泰然而行。距县城只有两三里,天色尚早,不必急于入城。两人十分投缘,有说有笑并不急于赶路。

  经过亭前,泰然地经过屹立在路旁的大枫树下。

  走在左后侧的李玉,刚离开树下不足三丈,树上的横枝藏着一个穿蓝衫的人,从容取下挂在树枝上已上了弦的雕弓,搭上一支狼牙箭,引箭瞄准。

  “嗡”一声弦响,箭发似流星。

  在短距离内,箭的速度与弦声相等,甚至还比声音传得快些,等听到弦声,已来不及闪避了,李玉毫无所知,突觉右后股一震,巨大的冲力将他向前推,身不由己冲出丈外,几乎跌倒。

  “怎么回事?”姑娘惊叫。

  同一瞬间,弦声传到。姑娘闻声知警,火速转身。

  李玉伸手一摸,摸到穿进股部的箭镖,低头一看。这瞬间,疼痛如山洪般降临,他情不自禁“哎”一声惊叫,不假思索地首先将箭镞折断,以免行动不便。

  箭从股后贯入,贴骨穿过,矢尖透出前面五寸左右。假使再偏三五分,股骨完了。如果再上移三两寸,便会射中尻臀骨。折断箭尾,他有点站不牢,几乎仆倒,这一箭令他吃足了苦头。

  “唰”一声响,蓝衣人持弓一跃而下,大笑道:“艾文慈,官司你打定了。”

  逸绿不用看也知道李玉受了伤,不由心中大痛,也勃然大怒,身形暴起,只一闪便欺近了蓝衣人,玉手疾挥,喝声“打”,一道寒芒紧接着随手电闪而出。

  蓝衣人一声狂笑,向左一闪,挥弓拍击袭来的寒芒。

  “得”一声轻响,弓臂击中第一枚寒芒,那是一枚三寸长的双锋针,他居然能用弓臂将针击落。

  同一剎那,他“哎”一声狂叫,急退两步,弓脱手坠地。双锋针贯入他的有肩窝,右臂失去了活动的能力。

  姑娘虎扑而上,来势汹汹,凤目中杀机怒涌。

  草屋中,接二连三射出四个人影,喝声似沉雷:“住手!”

  李玉受人暗算,姑娘怎肯住手?在喝声中欺近了蓝衣人,“二龙戏珠”双指直取对方的双目,蓝衣人百忙中伸左手上拨化招,人向下挫。

  姑娘这一记是虚招,不等对方的手接触,右脚已起,“噗”一声踢中蓝衣人的左腿股内侧。

  “啊……”蓝衣人狂叫,向左后方挫倒,“蓬”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。在挫退的前一剎那,姑娘的左手已拔回了双锋针。

  以交手情形看,蓝衣人即使不先中暗器,也难招架姑娘变化奇快的打击,修为相差甚远,姑娘任何时候皆可置他于死地。

  姑娘尚未追击,草屋内出来的人已到,领先的人从侧方切入,拦住去路沉喝:“什么人如此大胆,通名!”

  姑娘哼了一声,冷笑道: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飞骑尉岳大人,良乡岳家的门风声誉,被你兄弟俩丢尽了。呸!不要脸!”

  四个人两男两女,有三个人已将李玉围住了。

  岳珩是岳璘的胞兄,官位比乃弟高一阶,是个身材魁伟相貌英俊的青年人。

  围住李玉的人,赫然是岳璘。两个女的有一位李玉不陌生,是黄山天都老人云樵的孙女飞霜云玑姑娘。她已不再是用了易容药的黑小子,而是千娇百媚的少女了。

  李玉从她的眼神中,认出她的庐山真面目,不由心中暗暗叫苦。

  另一位少女年岁与飞霜相若,穿天蓝色劲装,美艳中透出三两分刚健,脸貌有三分与岳璘兄弟相像,身材比飞霜高,似乎并未发育成熟,虽穿了劲装,浑身曲线并不显著,脸上仍带着三分稚容,一看便知是北地尚未超出十八岁的大姑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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