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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


  §第九章 网中探物

  天都老人云樵,与冷魔东方超,皆是老一辈名震宇内的高手名宿,而且都是侠义道的英雄,不同的是,冷魔的心肠要硬得多,死抱着除恶务尽的宗旨在江湖中行道,因此,武林朋友说他面冷心冷,干脆称他为冷魔。

  他的孙女东方凝雪,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,近来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头,赫然成为年轻一代中,四位后起之秀的第一人。

  她喜穿白,人如其名,有乃祖遗风,江湖败类落在她手中,算是倒了大楣,不死也得脱层皮了,心怀鬼胎的人,谁也讨不了好。她的艺业了得,家学渊源,拳剑出类拔萃,想找晦气的人,谁也讨不了好。

  她目送云姑娘一群人走远,捧着水盂送到乃祖手中,笑道:“爷爷,雪儿敢打赌,如果不是雪儿的口气要泄她的底,这丫头正属危险年龄,她会不顾一切想出风头露两手的。”

  冷魔呵呵笑,喝两口水润喉,笑道:“爷爷宝刀未老,她怎敢撒野?呵呵!你的口气老气横秋,啧啧!不得了。你说她正届危险年龄,我看啊!你才真正届危险年龄哩!”

  “爷爷,你……”

  “好,不说你。等会儿该走了,希望神医的药早已准备妥当了。”

  姑娘脸上涌上了愁云,叹口气道:“爷爷,神医吴伯伯恐怕靠不住,一年来,他总是在敷衍,而每次都说病根将除,可是爷爷的病,然是毫无起色,雪儿认为,还是另求名医方可有望,爷爷,吴伯伯虽号称神医,可是……”

  “孩子,爷爷先后找了多少名医,你记得么?只有神医的药,我服了略感舒适,别人的药连病都没沾上呢。不找他还能找谁?”冷魔苦笑着说。

  “但吴伯伯的药并无起色,爷爷自己也知道。”

  “能服下略感舒适,已是不错的了。看来,爷爷已病入膏肓……”

  “爷爷,我们何不先到江西走走?”

  “到江西去做什么?”

  “雪儿已打听出当代的两位名医,只有他们可起爷爷的沉屙。”

  “你想去找王纶?不!谢谢。”

  姑娘秀眉深锁,伤感地说:“武进吴杰目下在京师大医院任御医,我们无法找他。王纶在江西官拜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,却不在湖广任所,私投江西宁王府做走狗。宁王宸濠目下招揽天下巨寇,招兵买马准备造反,派巨寇四出劫掠,派军使至四方搜集兵器,江西骚动,民不聊生。爷爷是……”

  “爷爷宁可病死,也不去找这些狗杂种奴才治病。”冷魔斩钉截铁地说。

  “爷爷……”

  “不必说了,准备走。”冷魔放下水盂说。

  那时,天下闻名的名医,一是浙江宁波府慈豁县的王纶;一是南京常州府武进县的吴杰。吴杰已被朝廷召入京师,正德皇帝每次病危,都在他的妙手下回春。皇帝每次外出巡幸,都把他带在身边。

  王纶官拜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,这家伙不争气。后来宁王造反,他以参政的名义助逆,任宁王的兵部尚书总督军务大元帅。宁王兵败,他的下场比宁王更惨。

  姑娘在一株老松下,取来了一个小包裹和一双拐杖,伸手搀扶爷爷,然后将拐杖塞在爷爷的腋下。

  原来冷魔的下半身已经僵死,全凭一双拐杖代步。

  “把这个人丢到矮林内,任他自生自灭。”冷魔盯着李玉向姑娘说。

  “爷爷,还是把他留在此地好了!”

  “不能便宜了他。”

  李玉心中大急,叫道“老前辈你我无冤无仇,不救我倒还罢了,还落井下石要置我于死地,你是何居心?”

  “哼!天都老人的孙女,是侠义道中的后起之秀,武林年轻一代的奇葩,她如果追你,使证明你是下五门的小贼。不死何待?”冷魔冷冷地说。

  李玉也哼了一声,怒叫道:“你活了偌大年纪,怎么却如此不通情理?”

  “你胡说什么?”姑娘沉下脸叱喝。

  “在下绝不胡说,这与我姓胡的无关。令祖不问情由,不分青红皂白,居然一口咬定在下是下五门小贼,真是岂有此理。”

  “你还有道理?”冷魔沉声问。

  “你该让我有所辩白……”

  “什么?要老夫听你一面之词?”

  “完蛋了,又是一个不讲理的人。在下倒了几辈子楣,专碰上这种货色……”

  “呸!你说老夫不讲理?”

  “不但不讲理,而且……”

  “好小子,你说说理给我听听!”

  “你要听,在下就说……”李玉倔强地说,便将向恶贼康建德讨刘匪的下落,被岳璘迫杀,途遇怪人拦阻的经过一一说了。

  最后,他又道:“这些人中最无理的人,该是那姓岳的家伙,池州府的人,正在准备呈请官府将康清姑的灵位入祀忠烈祠,谁不想将康建德千刀万剐?姓岳的居然与姓康的恶贼狼狈为奸,至少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那两个怪人先入为主,被姓岳的花言巧语所骗,不放过我要我跟他到府衙投案,我不跑难道等死不成?目下的大小官吏,一万个人最多只有一个是有天地良心的好官。一字入公门,九牛拔不出;他一个京官指我是疑犯,我敢保证我算是死定了,所以我只好逃命。”

  “你的话是真是假?”

  “我说真,你不会相信,何不去向你们称为天都老人的孙女?”

  “老夫自然会问。”

  “那么,你们去问,把我藏在草中,但你们得答应回来替我解被制的经脉。”

  姑娘突然问:“爷爷,这人眸正神清,不会是为非作歹的人。”

  “怎见得?”

  “如依他的话判断,如果她是刘七的党羽,而康贼又是刘七的贼伙,他何必用胁迫的手段去追问下落?”

  “那是他一面之词。”

  “如果他理屈,何必要求我们回来解他被制的经脉?”

  冷魔一怔,笑道:“女孩子心细如发,果然是有道理。好吧,你替他解了被制的经脉。”

  姑娘很大方,费了片刻工夫,在李玉右腿弯各处要穴连拍十三掌,再用推拿术疏通血脉。李玉坐在地上活动片刻向姑娘道谢,然后向冷魔道:“老前辈,小可说话算话,明天正午,小可在此地听候发落,如果小可所说不实,任杀任剐绝不皱眉。多蒙两位临危援手,小可告辞,明午见。”

  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

  “如果小可不来……”

  “什么?你不来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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