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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一


  雍不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,大踏步到了坐在上首的徐义身旁,剑眉一轩冒火了。

  “徐老三,你给我听清了。”雍不容右手的手指尖,几乎要触及徐义的鼻尖:“我辛苦地亲自城内城外奔忙探消息,你却躲在客店内纳福,竟然派人监视我,你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?”

  “怪只怪你行动诡秘。”徐义理直气壮怒叫:“老实说,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,我不信任你。”

  “去你的!”雍不容嗓门更大:“你不信任我,我还不信任你呢!至少我的消息是正确的,你呢?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你查出某一个天道门的杀手躲在何处?说呀!”雍不容咄咄迫人。

  “我正在尽力……”

  “你尽力了?真的?昨晚一夜中,天道门的杀手,把临淮的七位地头蛇斩光锄尽,七宗血案三十二条人命,你的人不断地向本城的蛇鼠讨消息,等于是你害死了这三十二个人。目下蛇鼠们一个个惊惶失措四散逃灾避祸,今后你向谁付取消息?嗯?”

  “我不能,你能吗?”徐义气焰不再旺盛:“你没有人手,完全靠地方的蛇鼠供应消息,你同样遭遇又聋又瞎的困难,所以我主张尽快赶回南京……”

  “正相反,我告诉你,天道门杀不尽所有心怀激忿,誓在报复小人物,我的消息来源平空增加十倍,甚至二十倍。”雍不容也冷静下来了。

  “你要我相信?”

  “你不信?”

  “不信……”

  “好,大家准备走。”雍不容的老毛病又犯了,说风是风,说雨是雨:“带足兵刃暗器,我带你们去毙一些地位颇为重要的杀手。

  “再给他们一次措手不及的致命打击。你不会害怕吧?希望这次你们表现得勇敢些,不要让天道门的杀手看扁你们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迄今为止,天道门还没将你徐家的人看成敌手,这次让他们开开眼界,除非你们害怕不敢去。”

  又一次激将法,老掉牙的老方法还真管用。

  “雍大哥,我敢去。”龙姑娘及时加上一把火:“我和爹这就回房准备。”

  徐义兄妹还能不去?

  ***

  这次,他们从北门出城。

  雍不容仍然领先而行,仍然穿了一袭青衫,但不同的是将衣袂掖在腰带上,增加三分不伦不类的斯文又泼野、不像文士而像打手的野性。

  尖刀藏在衫底,撩起的衣袂下端可以看到鞘尖,一看就知不是好路数,有意吸引有心人的注意。

  他已成为凤阳地区的暴风雨中心,江湖朋友与凤阳地区牛鬼蛇神注意的焦点。

  徐家兄妹也声誉鹊起,成为江湖朋友心目中抗拒天道门的主将。

  码头以淮南渡为中心,大小十余艘官营渡船穿梭往来。

  在后面十八步的徐家兄妹,以为雍不容要乘船过河,杀手们将主力藏在河对岸,夜间利用小舟往来十分方便,可以避免受到雍不容再次致命的突袭。

  岂知雍不容仅在渡头逗留片刻,便急急向东走,走上了至东乡的大道。

  徐霞颇感困惑,带了两侍女赶到前面去,与他并肩而行,神色颇感不安。

  “不容哥,你到底要到何处找天道门的杀手?”徐霞关切地问。

  “不久自知。”他笑笑向前一指:“两里外,有一条小径向北行,你知道这条是下南京的大道,南京来的杀手们不会躲到城里潜伏,预防退路被堵截。

  “隐伏在这一带,可以进退自如,仇敌的眼线更难接近,所以我知道他们躲在这一带策划暗杀我们的阴谋。”

  “哦!你以为天道门南京来的重要人物,就匿伏在这附近呀?”

  “重要人物不在这附近。”

  “那你来……”

  “先剪除羽翼拔掉爪牙。”

  “你说话好像真真假假令人困惑,既说南京来的杀手藏匿在这一带,又说重要人物不在这附近……”

  “因为必须见到这些人,才知道他们的底细。”

  “你好像并不太清楚。”

  “当然不可能完全了解。”

  “你好像喜欢白昼行动。”

  “与你们江湖人夜间活动的习惯不同,因为我不算是真正的江湖人。白昼活动最大的好处,是一网打尽的机会增加。

  “上次朱家大院未竟全功,大自在佛几个首脑漏网,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错误。夜间暗器的威力最可怕,我不想让他们鬼鬼祟祟地伤害到我们的人。”

  “夜间我们的暗器同样威力倍增呀!”

  “但在经验与技巧上,你们差得很远,他们都是经常使用的专家,用短处与他们的长处拼命,犯得着吗?”

  谈说间,到了小径分道处。

  “脚下加快些。”雍不容突然向后面的人高叫:“保持分组而行,小心路旁有人暗算,走!”

  不管后面的人是否跟来,他健步如飞进入小径。

  一里,两里……

  路右出现一座小农庄,庄墙高约丈二左右,庄门楼上的木匾,三个朱红大字清晰入目:沈家庄。

  庄不大,约有三四十座房屋,是凤阳地区的最普通小农庄,通常住户都是同姓的人家,团结力强,不欢迎陌生人进入,庄墙的功能一是防匪,一是防洪,而防洪是首要的目标。

  因此砖上筑的庄墙特别厚实坚牢,墙头可以走马或建碉楼,远看就像一座小城。

  平时,庄门不可能派庄丁把守。今天,竟然有两个一握枪一持棍的大汉,站在大开的庄门中间戒备。

  距庄河小径岔道口约半里地,雍不容脚下一慢。

  “诸位。”他向身后的人大声交代:“在对方动手之前,诸位务请保持冷静,由我与他们打交道,该动手时我会打招呼的。”

  “咦!不容哥,不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吗?”跟上的徐霞眼中有疑云:“怎么又改变主意了?”

  “方式与技巧如果依样葫芦,或者一成不变,天道门的杀手岂不看穿我们了?听我的,没错。”雍不容不多加解释,昂首阔步折入通向庄门的小道。

  两个把门的庄丁,不胜惊讶地目迎昂然而来的二十四位男女,本能地两面一合,缓进数步枪棍作势发招,拦阻的意图十分明显。

  “站住!”

  挺枪戒备的庄丁终于沉不住气:“干什么的?本庄不欢迎外人乱闯。”

  花枪随时皆可能吐出,枪势已完全控制了雍不容,锋尖距他的胸口不足半尺,一个庄丁也具有如此浑雄的气势,与脸上的朴实憨厚的面容毫不相称。

  “我们要在贵庄歇息,讨些茶水买些食物。”雍不容和气地表明来意:“要不了多少时刻,就离开到县城投宿,我们是过路的旅客。”

  “旅客?”庄丁冷笑:“这里到县城不过五六里,片刻便可到达。本庄不欢迎陌生人……”

  “不管你们是否欢迎,我们一定要借贵庄歇息。”雍不容坚决地说:“即使需要打进去也在所不惜,我们的人都带了刀剑,你希望贵庄办丧事吗?”

  徐义大感惊讶,雍不容一点也不像来寻仇的,却像有意在这座庄子生事呢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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