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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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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归德到汝宁府的光州,迢迢千里,这一带四通八达,一步追错,便可能永远失去踪迹。 纪少堡主说动了杨彩鸾,带了费心兰走上千里归途。他以为把爪牙们留在集益牧场捣乱,自己独自溜走,便可神不知鬼不觉逍遥自在了。 当然,他并不想回光州,只要找个机会吞下心兰这块天鹅肉,再摆脱杨彩鸾的痴缠,他便可一切遂心了,在附近快活几天,再派人召回爪牙,岂不妙哉?为了获得费心兰,其他的事他一概置之脑后,懒得问闻了。 他们越野而走,认准方向,摸索而行,少不了多走不少冤枉路,直至破晓时分,方接近了虞城。 青天白日,杨彩鸾当然不能背了费心兰赶路,而他们必须远离虞城县境,以避免泄露行藏。 他们找到一座小村庄,雇了一部大车,开始南下陈州,由纪少堡主掌鞭,草草登程。 这种村民用来拉货的大车,只用一匹骡拖动,笨重缓慢,一天走百十里而已,好在纪少堡主并不急于赶路,一路他都在打主意如何方能摆脱杨彩鸾。 自从上了马车,费心兰便有计画地绝食拒饮,半天后,她开始感到不支好像是病倒了。 杨彩鸾并不傻,她知道,只要她能控制心兰一天,纪少堡主便一天不会离开她,她必须设法保全心兰,也得巧妙地不让纪少堡主太早得偿。 半天的奔波,进入了州城东面的十八里屯河。 杨彩鸾在车内叫:“纪郎,费姑娘在发烧,病势不轻,得找地方安顿,找郎中替她诊治,不能再拖了。” 纪少堡主并不介意,笑道:“练武人谁不是风邪不侵的金刚?放心啦!她不会有事的。” “纪郎,她不像是被风邪所侵,额上烧得烫手,车里面又热,再不设法,恐怕她拖不了多久呢。” 纪少堡主一惊,剎住了车,钻入车厢伸手一摸心兰的额部,惊道:“咦!真是病了呢。” “怎办?”杨彩鸾问。 “先找地方安顿再说。” 心兰秀颊赤红如火,嘴唇有干裂的迹象,星眸无神,呼出的气热呼呼肌整个人像是瘫痪了。 纪少堡主重新登上车辕,鞭声急响,车通过十八里屯河庄。出庄西有一条十字路,车向南一折。 杨彩鸾已感到变是换了方向,问道:“纪郎,是不是找地头安顿?” “是的,必须找偏僻的地方安顿,路旁恐生意外。” 车行两里,仍不见村落。 纪少堡主心中不安,安顿处如果距村庄太远,一切皆感不便,太近了又怕泄露行藏,在三里左右最为理想。 这是一条小路,路宽仅容车行,路面一无蹄迹,二无车辙,已表示出这条路上从无车马行走,不知通向何处。 三里一过,路愈来愈窄小,路面有野草蔓生,往前看,像是进入荒野了。 “糟!要转回头。”纪少堡主烦恼地说。 刚找到一处草坪,正好可以回车,却在东南角荒野的林影深处,看到了一角红墙。 “妙极了,里面有庙宇。”纪少堡主兴奋地说。 车距树林尚有半里地,便无法再进了,小径两侧有雨水冲刷而成的深沟,阻住了去路。 纪少堡主跳下车,解下健骡说:“彩鸾妹,你把人带出来,先走一步。” 杨彩鸾应声将心兰抱出,举步向林中的庙宇走去,到了庙前,她站在庙门外高叫道:“里面有人么?请开门。” 没有人回答,用肩轻推,庙门应肩而开。院子里收拾得倒还清净,花木都经过剪修,殿门大开,但神案上没有香火。 四周静悄悄,不见人踪。 她泰然向内走,刚踏入殿门,便看以神龛下神案前,有一个和尚跪伏在神龛下,看背影,这和尚穿着整齐,披了袈裟。 她将软弱虚脱的心兰安置在殿角,门外纪少堡主恰好举步跨入,问道:“有人接待么?像是绝了香火的弃庙呢。” 她向隐在神案下的和尚一指,说:“不是弃庙,弃庙怎会如此整洁?瞧,神龛下不是有一位和尚么?” 纪少堡主挥掉身上的尘土,叫道:“大和尚,打扰了。” 和尚毫无动静,跪伏如故。 纪少堡主剑眉一挑,不悦地绕过神案,走近跪伏着的和尚,冷冷一笑道:“和尚,这是你对付施主的态度?” 和尚声息毫无,脸朝下跪伏着像在入定。 纪少堡主怒火上冲,一脚挑出。 和尚身躯上翻,向下滑倒。 纪少堡主一怔,和尚脸色青紫,而且有点浮肿,眼珠外突,口鼻有干结了的淤血,一股血腥味与恶臭突然散发在空间里。 “和尚已死多时。”他退后叫。 “晦气。”杨彩鸾掩鼻说。 “我到里面看看还有没有人。” “先把尸体弄出去再说。” 纪少堡主直摇头,断然拒绝道:“我不干,我从没替人掩埋过尸体。” “好吧,我来。” “何不到后面禅房去安顿?” “禅房没有大殿清爽,而且……” “噤声,有人来了。”纪少堡主轻叫。 “有人来岂不甚好?” “先躲一躲,免得让人误认咱们是凶手。” 两人带了心兰,闪入偏殿,门外已传出脚步声,有两个人先后进入大殿。走在前面是一位年届古稀的扶杖白发老太婆,后跟的是一个文弱中年书生,手摇折扇身材瘦削,脸上无肉,生了一双精光四射奕奕有神的大眼。 “咦!真的没有人。”老太婆说。 脚步声又起,进来了一名中年虬须大汉,穿青直裰,佩了一把腰刀,踏入殿门,便用破锣般的大嗓门叫:“法华寺的和尚死了么?为何不见一个秃驴?” 文弱书生哼了一声,冷笑道:“你叫什么?好没规矩。” 虬须大汉脸貌狰狞,但却不曾发作,瞪了书生一眼,和颜悦色地说:“喝!你老兄火气倒是旺得很呢。哦!咱们好像面熟得很。” “你难道就记不起……” “呵呵!记起来了,原来是魔扇书生辛啸天辛兄,难怪面熟得很。” “哼!” “辛兄一向讨厌和尚尼姑,今天怎么居然光临法华寺随喜来了?呵呵!是不是想放下屠扇立地成佛?” “你少废话。你江汉屠夫罗坤,也不是什么喜欢佛门弟子的人。” “呵呵!据说杀孽太重的人,过了中年便会心中不平静,转而向佛门求解脱,罗某已过中年了,求礼佛平常得很。” 老太婆出现在神龛前,叫道:“善哉,这里有一个死和尚,哪一位施主行行好,给一两银子埋了他。” 魔扇书生哼了一声,掏出一锭银子,“啪”一声丢在神案上,阴沉沉地说:“这里有十两银子,你去埋十个吧。” “呵呵!辛兄,哪来的十个死和尚?”江汉屠夫怪腔调地问。 “和尚太多,世间的人岂不绝了种?因此多死几个,天下虽不至因此而太平,但也不会比目前更坏。”魔扇书生语气愤懑地说。 “是你下的毒手?”江汉屠夫问。 “见你的大头鬼,在下只比你早到一步。我魔扇书生确是厌恶佛门弟子,但并不滥杀无辜,法华寺的和尚与在下无冤无仇,为何要杀他们?” 江汉屠夫的目光,凌厉地射向偏殿,叫道:“那么,必定另有其人了。偏殿里藏身的朋友,何不出来谈谈?” 纪少堡主知道藏身不住,现身踏入大殿,老远便抱拳行礼道:“前辈们幸勿误会,晚辈也仅早到一步而已。” 江汉屠夫的目光,落在抱着心兰入殿的杨彩鸾身上,突感意外地问:“咦!还有堂客呢。你们是何来路?” “晚辈纪志刚,光州天马集纪家堡的人氏。偕同伴返乡,同伴染病在身,暂且前来觅地安顿。” 魔扇书生哼了一声,冷冷地说:“纪家堡的人,最好避出在下的视线外。给你片刻工夫拾掇快滚!” 纪少堡主打一冷颤,欠身道:“好,晚辈就动身……” “且慢!”老太婆叫。 “前辈有何见教?” “你知道老身是谁?” “晚辈见识谫陋,请示名号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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