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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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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铁棍,单刀不堪一击。 棍凶猛地乘势探入,毫无阻滞地贯入打手的小腹,一声沉叱,打手的身躯被挑飞三尺高,砰一声摔落丈外的瓦面,在瓦碎声中,发出一声惨号向下滚。 不是棍,是枪,那种扁嘴的鸭舌枪,刺入人体创口宽有寸余,膂力足可将人体挑飞,因为挑的受力面积大,普通的花枪挑人时会滑脱。 随后而至的五个蒙面人,无意与对手贴身肉搏,闷声不响双手连扬,飞刀、钢镖、袖箭、枣核镖……暗器似飞蝗,铁雨钢流淹没了另三名打手。 对面远处,黑暗的房舍屋顶,也传出令人心向下沉的狂号,另一组蒙面人也开始攻击了。 全宅大乱,惨叫狂号声,把街坊居民惊醒了,有人外出察看,有人奔走叫喊,犬吠声一阵比一阵紧,巡夜的丁勇叫喊着沿街向裴家大宅飞奔。 大搏杀如火如荼展开,两组蒙面人以暗器为主攻,尽量避免贴身拚兵刃,以狂风暴雨似的快速行动,击溃所有登屋拦阻的人,在主宅的四进院屋顶会合,直杀至后宅,这才从后花园快速撤出,消失在小街巷内。 强盗式的袭击,有如原野乍起的旋风,来得快,消失也快。 这种强攻方式,对付骤不及防的目标,十之八九会成功,所付出的代价也少。 十二个蒙面人,一个也没被留下。 等巡夜的治安人员赶到,蒙面人早就不见了。 *** 济阳侯府没住有几个人,主人一家老少皆住在北京。 大小姐南来小住,所带的人十余名而已。 偌大的深似海侯门,连留在府中照料的仆人全算上,仅三十出头,大多数房舍是空的。 镇抚司派来查夜窥伺的密探,根本用不着费神留意可疑动静,来来去去到处走动,也没有人理会。 甚至留守的几个老仆,不时替这些密探送些点心意思意思。 这些皇家密探职责所在,侯府的人尊重他们的职权懒得计较。久而久之,来的密探一天比一天少。 密探主要的监视对象,是侯府大小姐的动静。 而侯府房舍甚多,任何角落也可以溜出府外。 符大小姐愈来愈精明机警,进出自如哪能掌握她的动静?黑夜进出更是难见形影,密探们干脆自找地方睡觉免得劳神。 李季玉第一次光临侯府,第一次光临符晓云的妆楼。 伺候大小姐的人,除了两个侍女外,还有一位中年仆妇,锦衣肉食之家,毕竟不同凡响。 远在数千里外的北京侯府,必定婢仆如云。 在他这个草莽狂夫的眼中,他是生活在另一世界的人。 他也曾经是被称为豪奢的豪少,在声色场中有他的地位。 但毕竟在那种声色场中,接触的人士十分复杂,固然有贵戚名豪在其中,也有下九流的牛鬼蛇神充斥其间,并没脱离现实;与社会脉动并没脱节,所接触的光怪陆离环境,他周旋其间应付裕如。 在这里,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。 侍女在香闺外的小花厅,准备了香茗点心款待他。 两座银烛台发出柔和的光芒,丰盛的茶点香味浓郁,四周华丽的摆设漾溢着富贵气息,与曲院中歌妓们的俗艳摆设完全不同。 仆妇侍女恭顺卑谦的神情,也让他感到不自在。 她们走动时,简直就像幽灵,轻手轻脚唯恐发出声响,目光不与宾客平视,似乎她们并不存在,默默地做她们该做的事,说话声音像蚊鸣。 夜静更阑,烛光摇曳,楼上楼下都有人无声无息地走动,他却感到孤寂落寞。 前天晚上胜棋华严庵禅房的情景依稀幻现,这里哪能与破败的禅房比? 绣帘轻掀,侍女春兰伴同洗漱毕的大小姐,捧凤凰似的款步入厅,一阵女性的幽香在空间里流动。 晓云仍有湿气的及腰长发,自然地在背部形成一重飞瀑,少女的风华极为动人,曳地的乳色薄罗衫裙,因小腰间所系的罗带,而隐约呈现美好曲线。 当初他所看到妩媚中流露英气的鲜明形象消失了,扮小村姑的活泼清秀形象也不见了,出现在烛光下的灵秀少女,才是真正的侯门千金本来面目。 晓云向侍女挥手示意,喜悦地傍着他坐下。两侍女与仆妇悄悄地离去,留下他俩再度秉烛共度良夜。 “季玉哥,你来,我好高兴。”晓云浑忘前晚的落寞,喜上眉梢替他斟茶:“城,内城外奔波了一天,找你找得心焦,猛然打听出哮天吠派人把你从大街上掳走,急得像是从万丈高楼失足……” “你真精明呢!胆大包天仗剑硬闯。”他摇头苦笑:“你真以为凭你一支剑,就可以在京城内横行?要不是我躲在邻宅突然心血来潮,重新进入裴家,你……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,我……” “好啦好啦!人家心里焦急才豁出去嘛!”晓云粉颊泛霞,吱吱喳喳抢着说:“让我气愤的是,那条狗没有任何理由掳劫你。他的撑腰人是秦王世子,秦王世子在京师读书很勤,不怎么管争权夺利的事,所以没列名四大魔王,与绝世人屠面和心不和。那条狗如把你交给镇抚司,如何向秦王世子交代?” “这种人像墙头草,玩两面讨好手法图存平常得很。秦王世子的权势,的确比不上绝世人屠,早晚会返回西安藩地,这个靠山是靠不住的。你又没有勇气杀人,怎么敢去闯虎穴龙潭?杀伤唬不了那些高手名家,不敢下杀手肯定有输不赢。我听到他们叫出京华女魅的绰号,才接近斗场察看的,看出你出手的举动不同,再一看便猜出是你,吓了我一大跳,幸好能及时将你拉走。” “你不要把我看成胆小鬼,我正打算杀人呢!”晓云依然嘴硬:“你没受到虐待吧?” “没有,我不怕他们。” “你到城北……” “我是有意让他们把我请进裴家的,找裴家的一个人讨消息,可惜那人不在,等了老半天,才失望地暂时躲在邻居守候。” “找甚么人?是被请去的?”晓云大感惊讶。 “请有多种请法啦!硬请是其中一种。哮天吠的重要爪牙中,看一个叫俞光的人,绰号叫输光,一个嗜赌如命的滥货,是锦衣卫的力士。这人有袍泽在管带水师署任职,掌管卫风快船的调动派遣,知道往来各地卫风快船的动静,可供给独门的消息。哦!你说奔波了一天找我,有重要的事吗?今天你该到牛首山祖堂山一带,与那些官眷应酬,是吗?” “我没有心情去。”晓云说,被后面的问题,打消了询问找俞光的原因:“汉府的欧阳慧,昨天下午在江东门附近失踪,她是去找你的,你没听到消息?” “真的?”他吃了一惊:“我一直躲在城里,没留意其他的事。你和她一样不知天高地厚,不分昼夜不断到处乱跑,也许在某处访友,怎知道她失踪的?她的武功非常了不起,愈来愈精明了,镇抚司的人不敢动她,应该不会受到劫持。” “汉府的贺参赞贺二爷来找我……”晓云将早上会见贺二爷的事说了:“汉府的人其实不算太坏,只在朝廷的权力斗争中,锄除异己坑害反对的王公大臣,与百姓市民甚少关连,不像镇抚司那么残民以逞。我觉得你也喜欢那丫头,能为她尽力就设法找她吧!你认识的朋友多,也许能查出她的下落。” 他用心地审视晓云灵秀面庞上的神情,颇感困惑。 “你……你看我的目光……我脸上有甚么不对吗?”晓云被他看得红云上颊,妩媚地白了他一眼。 “你这丫头真令人莫测高深。”他含笑摇头。 “我又怎么啦?” “我上春华院,你替我订粉头;我喜欢欧阳慧,你急急忙忙找我替她援手。你知道我喜欢你吗?你喜欢我是无庸置疑的,但你这种喜欢的态度表现,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,超出常情以外啦!” “没错,我喜欢你是无庸置疑的。”晓云脸红红羞笑:“凡是你喜欢的人或事,我都喜欢。你有权喜欢任何人,你将慢慢体会谁的感情深厚。如果我自私地阻止你与其他的人亲近,不让你有所选择,日后我很可能失去你的友情舍我而去,你会笑我工于心计吗?” “好奇怪的想法。” “季玉哥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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