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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


  “秋姑娘,好心必有好报,在下帮助你是一番好意。像你这种美如天仙的少女,落在歹徒们手中,那是不堪设想的大灾祸,你该感谢在下才是。朱刚,你带走这一个。”他刚将浑身软了的侍女,往朱刚面前一推。

  秋姑娘一声娇叱,冲上一掌劈向他的耳门。

  原在桥上的侍女,也和另一名随从展开缠斗。

  “手到擒来!”他狂笑:“哈哈……”

  他扣住了劈来的一掌,却没想到秋姑娘真有两下防身功夫,噗一声响,左肘贴身重重地撞在他的右胁软弱部位。

  如果换了平常的人,这一下子的撞击,很可能会撞断两三根胁骨,手肘的力量相当凶猛。

  他浑如未觉,因为他是内家高手,意动劲发,全身像是被一层韧革所裹住,而且还具有可怕的反震怪劲。

  “哎……”秋姑娘的手肘大概痛得受不了,像是撞在坚革上,整条左臂又痛又麻,细皮嫩肉怎吃得消?

  他双手一紧,抱了个结结实实。

  “乖乖听话,可人儿!”他淫笑着说。

  秋姑娘在他怀中,发疯似的作无望的挣扎。

  “救命啊……”秋姑娘的尖叫声动人心弦。

  一个美丽的,香喷喷的动人胴体在怀中扭动挣扎,是一种难以言宣的愉快感觉,和颇为强烈的刺激。

  至少,在这位号称花花太岁的朱三大少心目中,绝不会产生怜悯的念头,叫救命反而激怒了他。

  他轻轻地在秋姑娘的脑户穴上,快速地捺上一指头。

  “咱们走!”他兴高采烈地将昏迷不醒的秋姑娘抱起,领先便走。

  朱刚则将侍女扛上肩,顺便把放在树下的包裹带走。

  另一名随从,也将最后一名侍女打昏了。

  路对面的草丛中,两双怪眼一直就留意情势的发展。

  里余路程,片刻即至,官道暗沉沉行人绝迹,没有人能目击罪案的发生。即使有人看到,也不敢声张,在这一带,没有人敢管朱家的闲事。

  千手韦陀创建尚义门,以武林门主的身分享誉江湖,但他不是只知舞刀弄枪的武夫,确也读了几本经书,因此,他有一座书房。

  所谓书房,必须有书案书架,书案上有文房四宝,书架上有一部部木刻或手抄的书,壁上有字画,几上有琴台棋桌。

  书案座后面的壁饰旁,也不忘挂一把剑和一张弓,这就是可以增加书香味的书房摆设了。

  千手韦陀是练武人,但却喜欢在书房与朋友小聚,也许他是真的风雅,也可能是有意向人炫耀他是文武全才的名流。

  这天说巧真巧,傍晚与两位远道来的好朋友小酌,然后在书房掌灯品茗倾谈,根本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,在外面掳三个女人。

  本来,男人好色,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德性,孔夫子也说,食色性也,不好色那才是不正常。

  他的儿子好色,他自己也不是大丈夫平生不二色的人,上梁不正下梁歪,所以他从不过问儿子们的儿女私情。

  朱家有钱有势,天下间女人多的是,根本用不着伤天害理花心机打女人的主意,济南的风月场美女多着呢!

  花百十两银子买婢买妾,既不犯法也不伤阴德。所以,他相信儿子们不会为女色而做出丧德败行的勾当。

  已经喝了三壶茶,小书童开始沏第四壶。

  “兄弟经过德州。”那位绰号叫三阴手的杨世新放下茶杯:“听到一些相当令人不安的风声。”

  “我知道,响马要从德州来,已经有效地切断河运。”千手韦陀表示自己的消息也相当灵通:“其实,这是声东击西的老把戏,响马也不想在德州打硬仗。

  “当初死鬼马都堂在十二连城,单骑入贼营与刘家兄弟谈判,书生之见自不量力,他招安的办法根本得不到朝廷支持。

  “以致后来刘家兄弟一怒回兵,马都堂也因此而获致纵匪的大罪死在天牢。据我所知,响马为了尊敬马都堂,从此不攻德州,所以我相信响马不会从德州来。”

  “兄弟不是指这件事。”三阴手说。

  “杨兄又指什么事?”千手韦陀信口问。

  济南人对从北方来的响马,从不当作一回事,只担心从东面和南面来的匪群。去年,担任剿匪司令的马中锡,率领大军在德州的北面十二连城,与响马的大元帅刘家兄弟对峙。

  这位马中锡虽是文弱书生,但胆识却比勇将更胜三分,单骑入贼营说降刘家兄弟,他却不知自量,答应刘家兄弟受招安后,朝廷不会追究造反的罪名。

  刘家兄弟很敬重他,却不信任他,派人入京打听,结果知道正德皇帝与那一班包括刘玉在内的太监们,根本没有赦免响马的意思,一怒之下,回兵转掠京师附近各州县。马中锡却遭了殃,被以纵匪的罪名关入天牢赐死。

  响马不再攻德州,是为了尊敬马中锡。北面,乐陵歼灭战也令响马不敢再过境,接着在德平也吃了败仗,所以响马从北面来的可能性很少。

  “德平有一位武林风云人物,门主应该知道的。”三阴手平静地说。

  不好名的武林人,的确不太多。三阴手是个聪明人,当然不愿意自讨没趣,在千手韦陀面前高捧惊鸿一剑。其实,惊鸿一剑在武林的声望,与在江湖的地位,皆比千手韦陀高一等。千手韦陀神色间虽然不愿承认,但心中有数。文人相轻,武人也相互攻讦,这是人之常情,不能怪千手韦陀自命不凡。武人门户宗派之见,比文人的学派渊源之争更为激烈。可幸的是,武斗比文争为祸稍轻些。

  “你是说秋茂彦。”千手韦陀冷笑地说。

  “对,就是他。”三阴手也答得冷淡。

  “他怎么了?”

  “投入响马,死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千手韦陀吃惊了:“投入响马?杨兄,不是开玩笑?”

  “兄弟会吗?”

  “这……”千手韦陀意似不信:“那……那怎么可能呢?以他的声望地位,犯得着?”

  “事实如此。”

  “一定是谣言。”千手韦陀摇头:“你说他死了?”

  “是的,死了,被民壮围剿,拒捕而死的。可是,官府并未将他列为逆匪,颇不寻常。通常官府为了报功邀赏,把一些鼠窃狗盗也当作响马法办,先斩后奏一了百了,不知道枉杀了多少无辜。”

  “乱世嘛!杨兄。”千手韦陀苦笑:“造反打天下,正是所谓英雄事业。像咱们这种在江湖称雄道霸的人,正是官府严加提防的所谓危险人物,稍一大意,便会被他们抢先下手铲除以绝后患。哦!杨兄,你这消息是在德州听到的,来源可靠吗?”

  “绝对可靠。”

  “请把经过详细说来听听好吗?”

  “好的,只是,话传六耳之后,可能有些走样,兄弟只将所知道的据实奉告……”

  ***

  同一期间,西大院西厢的一座小秘室中灯火明亮。

  其实,这里应该称为一座小院,院子里花木扶疏,虽不大却幽静而雅致。面向小院的秘室前有精致的排窗,采用江南建筑的格局,冬天一到,这里就不适宜住宿,风沙与寒冷谁都受不了,所以只能在夏天作为避暑的地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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