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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§第八章 扮豹擒敌

  好痛,全身都在痛。

  睁开眼,他看到火光。

  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他呻吟着问。

  一堆篝火,两个花子,围坐在火旁烤鸡。烤的不是花子鸡,好香,两个木枝捆成的三脚架搭在火两边,中间木条串着一只鸡,一面烤一面转动木条,鸡在火上转动,香味四溢。

  一旁,还放了一葫芦酒,两只碗。

  那位不负责烤鸡的花子,正在火旁察看他的刀,指叩刀身,发出清越的龙吟。

  “好刀!”花子脱口称赞:“虽然不是吹毛可断的宝刀,但一刀砍断脑袋一定不拖泥带水。”

  “这里是南关外市河旁,前面就是流入山水河的河口。”负责烤鸡的花子睥睨着他:“你大概是城关里流出来的,死死抱住一根漂木,昏迷了居然不放手,所以我们把你拖起来。呵呵!你真的没死吧?”

  “我……我不是在说话吗?”

  “对,能说话就证明没有死,你胡涂了。”看刀的花子接口,是向同伴说的,又转向他:“你像一头泡死了大半天的猫,真惨。老天爷!你怎么啦?瞧你那一身伤,他娘的!好像受了零刀碎剐刑,你犯了什么罪啦?”

  “多管闲事罪。”他说,吃力地挣扎坐起。

  真是遍体青肿,体无完肤,头青面肿不成人形,痛得他龇牙咧嘴,全身好像快要崩溃了。

  “哗!这可极为严重哪!”烤着鸡的花子怪腔怪调地说:“管闲事就是破人买卖。江湖朋友说:破人买卖,有如杀人父母,你看严重不严重?还好还保住命在,算你祖宗有德。”

  “我看你像个鬼,能吃吗?能吃就死不了。”拿刀的花子将刀替他归鞘,放在他身旁:“不管怎么说,咱们救了你,总不能让你饿死。先喝口酒,活活血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他接过酒葫芦,拔开塞喝了两口酒:“什么时候了?”

  “四更过啦!”烤鸡的花子将鸡离火:“三更天偷得一只鸡,辛苦了一夜,只弄到一只鸡,真他娘的辛苦。天杀的,真该改行做强盗了。这年头,做强盗没人管,做贼偷鸡随时得准备被人把骨头拆散掉,真冤。来,小兄弟,撕一块,见者有分。”

  “你们先用,我得先服药。”百宝囊仍在,湿淋淋地,幸好里面的药瓶药盒不进水。

  有药,有酒,他一点也不担心伤势,更严重的伤他也经历过。

  有-年,他十四岁,彷佛是昨天发生的事。他不慎摔落在崖下的半干河床里,整整一天爬不起来。

  “两位老哥贵姓大名?”他服了药问。

  “张三李四,就是这么一回事。”正在吃鸡的花子说:“家破人亡,上无片瓦遮身,下无立锥之地,行乞、偷窃、讹诈……只要能活下去,什么都干,谁还提名道姓?免得替亲戚朋友丢人。”

  “如果是张三,咱们是同宗,我吃定你们了。”他撕了一只鸡翅,好香:“我叫张大,六亲俱无,不大也大,我也怕提名道姓。”

  “来,为不敢提名道姓的人干一口。”另一花子递过酒葫芦:“张大,你一定比我们强,至少你这把刀,挥起来甚有分量。”

  喝了不少酒,他在草地上睡着了。

  他想起来了,救他的人是尹香君。

  那用木石掷击的人,一定是姑娘的随从。

  她,目下怎样了?

  追它的人,没错,是五行堡主指断魂冯威,这无耻的恶贼,汉奸。

  朦胧中,他睡着了。

  ***

  有不少人沿河找尸体。河两岸的居民,接到官府的通知,发现浮尸必须立即报官,不得私自掩埋。

  那年头,无名尸体经常可以发现,百姓们不愿惹麻烦,大都悄悄掩埋了事。

  一天,两天。

  没发现浮尸,没发现可疑的人。

  长治老店中,五行堡的人准备动身,并非动身北上返摩天岭五行堡,而是南下遨游江湖。

  守备府中,这天傍晚,有几位满官校尉,设宴替伊尔根觉罗·阿林一群游骑兵送行,他们要返回太原原来的驻地。

  对外,他们已经不是太原来的游骑兵,而是调防北上的普通官军。

  一个黑影像幽灵,深入戒备森严的守备府。

  军人是豪勇的,能吃能喝,吃喝同样豪勇,酒酣耳热,整座厅喧闹声震耳。

  黑影潜伏在堂奥里,不久便离开了。

  他是张家全,满语他一句也听不懂,偏偏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汉人,他只好悄然离去。

  不算是白来,他总算知道这些人即将动身返回太原。

  他也要返回沁州,正好回路。

  在动身之前,他必须把未了的事办妥。

  他出现在长治老店,首先便发现尹香君姑娘已经迁走了,得找人打听。

  他内心深处,希望那天晚上姑娘能平安脱身。

  冯堡主的暗器可怕,绰号叫指断魂,那种怪异的扁指环真可以断魂,防不胜防可怕极了,姑娘能逃得过此劫吗?

  五行堡的人包了一座院子,所以只要派人守住院门,便可以有效地阻止闲人乱闯。

  三更初,把守院门的两名大汉开始换岗。

  “小心魔豹。”下岗的人向接班的人叮咛。高升客栈内有豹子噬人的事,早已传遍全城。死了的人抬出店,也是有目共睹的事。

  海秀知道豹是张家全,但她不说。

  “乌鸦嘴!”接班的人拍了那人一掌。

  “什么魔豹?见鬼。”另一名同伴嗤之以鼻:“兄弟我不碰上则已,碰上了……咦!瞧!”

  右厢的屋顶上,的确有一头豹在走动。

  “魔豹!”那位下班的人尖叫。

  他真是乌鸦嘴,福不灵祸灵。

  “嗷……”豹吼声惊心动魄,黑豹轻灵地沿着屋脊跳到邻屋上去了。

  吹牛的那位仁兄一声长啸,急走两步飞跃而上,人登屋剑已出鞘,胆气很壮。

  豹并不被长啸声吓倒,从容不迫矫捷地轻轻一跳,又到了另一座屋顶上。

  那人再次飞跃而起,凌空猛扑,剑发似奔电,要一剑劈开豹子的头。

  降下的剎那间,隐隐星光中,这才看清下面不是豹,是个黑衣人扮的,但已经来不及了,豹形人一闪,一爪抓出,背部立即挨了一击,发出一声惨叫,摔落瓦面,在断瓦纷坠中骨碌碌向下滚。

  黑豹一闪不见,第二名大汉来晚了一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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