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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八


  “没有,我只是出了些障眼法,把海山捉弄得在南关穷搜鬼谷老人,让她抓住机会跳城溜走。”

  “鬼谷老人还在?”他吃了一惊。

  “你就点不透吗?当然是我的人扮的,五更初天没亮,扮一个鬼一样的老人还不容易?我算定你不会与那些人拼命,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的安全。”

  “老天爷!你好像把我看透了。你这人很危险,我真要避开你远一点,走也!”

  说走便走,他往茂密的柏林深处一钻,溜之大吉。

  “喂!等一等,你……你这……这……”姑娘在后面急叫,小脚直跺。

  ***

  猛兽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窝巢;人也是。

  张家全自以为肯用心机,其实并非如此。

  其一,他不该在藏匿处的金桥杀人捉人,在巢穴附近闹事,是江湖禁忌。他的江湖经验有限,而那些被杀被捉问口供的五行堡爪牙,都是老江湖。

  其二,他不知从转来的话中,找出危机提高警觉。尹香君告诉他,化装成鬼谷老人,引海山到南关穷搜,让慑魂仙姬有机会脱身。

  穷搜,当然不止海山一个人。那么,藏匿处的大宅极可能受到搜查,怎能逃得过老江湖的明察。

  假使他真的肯用心机,就不会回老巢了。

  由于伊尔根觉罗·阿林死了三名部属,全城汹汹,兵勇满街巡查、盘问、搜索。市民惊疑不定,形同罢市。

  因此晚间气氛更紧,在外面活动十分危险。

  张家全躲在南关外附近,看到关内的市民慌张情形,向几个出城的人打听,认为情势并不严重,反正他准备今晚好好休息休息,不必急于去找五行堡主讨公道,兵勇的搜查对他并不构成威胁。

  南关的大官道直下泽州,出河南的怀庆府,是往来河南、山西的重要大道,车马行旅络绎于途。

  已经是申牌初,他藏身在路旁的树林内歇息,可从枝叶空隙间,看清道上往来的行人。

  六匹健马驰出南关门,骑士们都是长行打扮,鞍后有马色、有水囊、有鞘袋。蹄声急骤,从他的歇息处驰过。

  他一怔,这些家伙怎么走了?

  前面两骑士,赫然是海山兄妹。

  “奇怪!他们南下做什么?”他盯着逐渐远去的骑影自言自语。

  不用多猜,他知道海山兄妹放弃追捕他的意图了。

  “也好。”他自语:“只要你们不是汉奸,不找我,那就算了。”

  海山兄妹与朱家子孙的仇恨,与他无关。

  每个人对仇恨的负荷和看法都不一样,他是局外人,最好置身事外,只要对他没有威胁,他宁可让一步。

  这就是他放过海秀的原因,他并不后悔放过海秀的事。海秀的热情大胆,并不牵涉到他放弃报复的感情因素。

  其实,在海秀对他表现热情大胆之前,他已经不再计较海秀兄妹不择手段对付他的仇恨了。

  海山兄妹一走,他更是放心了。

  ***

  健马驰出十里外,迎面驰来两匹枣馏,骑士虽然穿的是平民骑装,但一位骑士背上的特殊公文袋,却不属于平民所有。

  装上,插了一根鸡毛。

  鸡毛报,十万火急的急报。

  海山在三十步外使举左手打出手式,这手式只有自己人才能了解其中含义。如果对方不是自己人,就不会有所表示。

  两骑士是自己人,所以立即回了手式,坐骑一慢。

  双方接近,同时勒住了。

  “怎么啦?”海山问。

  “续报,请马上过目。”骑士先在马上行礼,取下公文袋奉过。

  海山验了封,拔掉鸡毛,取出一封公文再验封,相当细心。

  展阅片刻,他眉心紧锁。

  “如果人从彰德南下,应该在郑州过河。”他向骑士说:“为何要转走怀庆?”

  “属下不知道,是卫辉那边的人传来的急报。那边的人一定办事不力,让老儿冲出封锁线。可能老儿不敢从郑州偷渡,所以转往怀庆来了。”骑士欠身答。

  “发现小孩子没有?”

  “发现了,由一双浪人夫妇带着跟在后面。”

  “他们的身分?”

  “属下不知道,属下只负责传讯。”

  “好,你到府城歇息,顺便招呼后面的赶上来,必须昼夜兼程。”

  “遵命!”

  ***

  天一黑,大宅便鬼气冲天。

  街道、瓦面,皆有人潜伏,监视往来的人。而三个鬼鬼祟祟的人,从后面的破烂废屋堆中钻入,许久方悄然从原路退出。

  街道、瓦面的人,立即撤走。

  对面有一座民宅,两层,留了一个人躲在楼上,监视大宅的动静。

  三更天,张家全出现在街尾。

  他是很小心的,在街前街后走了一圈,看出附近一如往昔,家家闭户,没有陌生人游荡,这才放了心,从右邻的后院跳入大宅,消失在黑暗的宅院里。

  对面在楼上监视的人,立即以灯火传讯。

  片刻,大批人手赶到,立即形成合围。

  张家全很小心,但还不够小心。

  在荒野,他比猛兽聪明,因为猛兽没有智慧。

  在城镇,比起那些老江湖来,他就逊色多多。

  幸好,他有比一般平常人锐利百倍的嗅觉,简直可以媲美猎犬的鼻。

  这是他在山区里狩猎,常年累月训练出来的,几乎已经成为本能的一部分,灵敏的程度连他自己也感到惊异。

  刚进入经过巧妙布置的密窝,便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味。

  他轻嗅了几次,并不介意。这地方荒废已久,什么气味都有,偶或飘来一丝异味,平常得很。

  他确实知道不曾有人来过,他所布置的防兽小巧机关丝毫不曾破坏。

  摸索着走了几步,脚下突然踏中一件他陌生的物件,俯身一摸,摸到一根六寸长的金属怪筒。

  接着,嗅到先前那种怪味,怪味浓了些。

  这怪筒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?

  是丢进来的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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