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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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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力神恰好牵着座骑走近,左手夹着成名时兵刃降魔杵,外面的皮套乌光闪亮,可知平日保养良好,可能早就料定在此苟安,早晚会有重出江湖的一天到来。 “她会找到强力的靠山,主人,你真不该放弃一劳永逸的机会。”大力神的大嗓门声震四野,已看到全部经过:“她将是大麻烦。” “不是她找到强力的靠山,而是飞蛾扑火自找苦吃。”禹秋田扳鞍上马:“走吧!往南。” 不远处的幻剑飞虹李春萱,举步接近。 “为何不往北?”李春萱嫣然一笑,态度友好。 “惹不起天长堡,只好往南啦!”禹秋田也友好地笑吟吟回答:“我不想死第二次。” “加上我们九把剑,何不往北?” “我宁可和祝堡主在江湖玩命,他会出来的,不急一时。” “他在江湖走动,仍然走狗一大群。” “那是不同的,离山的虎威风减了一半。” “你放弃复仇了?” “我不急,我和这债主本钱足。小丫头,你管定了?” “是的,管定了。” “不要,小丫头。”禹秋田诚恳地说:“幸而活命逃出鬼门关的有三个人,我和北人屠逃之夭夭,铁门神埋葬了兄弟之后,也将溜之大吉。证人都不在,你到天长堡,怎么说?祝堡主只要说一声拿证据来,你怎么办?拔剑指着他的鼻子,逼他承认罪行?” “所以我希望你一同前往呀?” “往虎口里送了?谢啦!小丫头,你最好和我一样,往南走愈快愈好,过了河到了潼关才安全。” “我们……” “祝堡主父子,可能在大庆关或风陵渡,鬼掩墙似的,追逐几个早就不在的人,不久便会发疯似的往回赶。咱们南下,最好放机伶些,千万别一头撞进他的虎狼群里,可就上天无路啦!站房的八个旅客,刚才动身时只有六个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 “我希望在路上等他,不希望你扮胆小鬼。”李春萱也是才貌双绝的美丽大姑娘,也难免骄傲自负。 “呵呵!我本来就是胆小鬼。走啦!再见,小丫头。”一抖缰,健马向官道驰去。 北人屠与大力神也双骑并出,毫无留恋地追随禹秋田闯天涯。 “我们也走,向北。”李春萱向同伴说:“如果我们逃避,日后有何面目对天下侠义同道?” *** 远出十里外,路右出现一条小径。说是小径,其实是可通车马的道路。 “跟我来。”大力神策马超越驰入小径:“走这条路过约两日程,但绝对隐秘安全。” “最好三四天走这两日程,让他们先到,从容欢欢喜喜打交道,咱们才好浑水摸鱼。” 禹秋田成竹在胸,并不急于赶路,走小径远了两日程,他认为远三四日更妙。 *** 吕梁山是总称,无数峰峦各有土名,大多数山头都牛山濯濯,满目焦黄荒凉死寂。而小山头和大的地隙,却是草木葱茏,地广人稀,虎豹熊狼生息其间,几乎每隔百十里,便有或大或小的盗群啸聚。 说他们是盗群未必正确,不如称他们为饥民逃丁来得恰当些。大的市镇村落有自卫武力,小的镇集同样民不聊生,那有什么好抢的?所以盗群本身也穷得要死,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,自己开荒屯粮,大队官兵一来,就丢掉一切往深山里逃,官兵走了再回来收拾残局。 小队官兵根本不敢入山,大队官兵队伍一发,强盗就先溜了,你来我往热闹得很。 做强盗最大的好处,是不受官府凌辱。那年头,天下汹汹,皇帝亲派两百余名税监,至天下各地征税敛财,逼死的人成千上万。山西边境各州县本来就穷苦,那禁得起苛捐重税?好在地广人稀,逃匿有所,形容当时的状况为遍地盗贼,毫不为过。 后来天下盗群并起,最慓悍的流寇,就是山西陕西两地的两股精锐,首领便是张献忠和李自成,把大明的江山捣得稀烂,朱家龙子龙孙终于走上亡国灭种的绝路。 吕梁山主山,在汾阳府永宁州东北百余里,山北与太原府交城县接壤,正是三不管地带。要说山属太原府,不算错误。 山南的人称之为谷棱山,山北的人叫骨脊山。它也是东谢河的源头,距太原府城足有四百里。 天长堡建在山西麓,前临东川河。河宽但流量少,近堡一段形成深壑天险,向西流汇合北川河(离石河),河谷一带土地相当肥沃。 吕梁山一直是有名的盗窟,目下的吕梁山主,与晋北的盗群司令人,女强盗碧玉飞熊,与天长堡维持互不侵犯友谊。 所以,对付天长堡,必须考虑到吕梁山主的干涉,吕梁山主足有四百条好汉。 一山有二虎,局面颇为微妙。 祝堡主不是强盗,远在太原府城有别业,交通官府具有相当大的潜势力,别业也是他与外界往来的联络站。江湖朋友通常到太原到他联络,很少能见到他本人,由别业的主事人接待,谈妥托庇条件,才派人带往堡中藏匿避祸逃灾,因此有些人愤然称他为坐地分赃的公开大盗。 吕梁山寨规模不大,位于山北半腰的一处台地上,木造的简陋山寨随时皆可放弃或重建。山主掠地虎胡信雄,身高八尺徒手可力搏虎豹,手中的雁翎刀十分沉重,一刀可以将健马的头砍飞。 三更初,山寨沉寂如死。 兽吼声与枭啼声相应和,这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。 三个黑影从山腰攀越,接近了山寨的西端。 *** 许多人认为占山为寇的强盗,论秤分金银论斗吃酒肉,如果真有那么风光,岂不人人都去做强盗了? 掠地虎这位吕梁山主,住的居室相当可怜,位于忠义堂后面,大木床上面铺了狼皮褥,大块羔羊皮作被,气候奇寒,卧室大而无当,显得奇寒彻骨。 没点灯火,黑沉沉鼾声如雷。 山寨警戒松弛,原木垒成的寨墙头,不时可以看到瑟缩在皮袄里的一两个警戒小强盗走动,像这种没有深壁高垒的山寨,一个鼠窃也可以进出自如。 点亮了鸡蛋粗的大松明,室中大放光明。由于门窗紧闭,室内的声息很难外传。 鼾声倏止,高大的掠地虎一掀皮衾,赤条条地跳下床来,虎目怒张。 可当作会议桌的长案旁,端坐着以青巾蒙面,穿了灰暗色夜行衣的禹秋田,手边搁了一把剑,那是一些会用剑的小强盗使用物,也可以当刀使用,与江湖朋友的轻灵狭锋剑不同,一看便知道是夺自小强盗的剑。 “穿好衣裤,我等你好好谈谈。”禹秋田神态悠闲,跷起二郎腿像和老朋友话家常:“你最好不要大声鬼叫连天,因为没有人会听得到你求救的叫声。忠义堂和你派在外面的警卫,两个人目下睡得像死人。” 掠地虎不是笨蛋,一看夜行人装束,便知道碰上了什么人,山寨的强盗们,绝难防止这种神出鬼没的高明夜行客,警卫被弄昏理所当然。 穿妥衣裤外袄,顺手取出枕下的连鞘雁翎刀,掠地虎心中一定,有刀在手胆气大壮。 “你是什么人?你好大的狗胆,撒野撒到我的山寨来了,我要剥你的皮。”掠地虎吼声像打雷,魁梧的身材真比虎还要强壮,逼近至案旁,凶睛怒突气涌如山,像即将发威的猛虎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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