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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二


  “遵命。”彭香主欠身答。

  “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  “属下保证干净利落。”彭香主的手搭上刀把。

  “好,尽快办妥,尽快赶上来。”

  “是,尽快赶上,唐家别墅。”

  一尘散仙转身举手一挥,有十八个人跟随在后面,拉开殿门,狂风猛刮,殿内再次灯火摇曳。

  还没踏出殿门,身后惨叫声惊心动魄。

  彭香主与七名同伴,像饿狼般向羊群疯狂猛扑,巨爪利牙所及处血肉横飞,慈悲的殿堂成了杀人屠场。

  人性中没有慈悲,慈悲是后天所教化而产生的产物,一旦兽性大发,后天软化的产物便会一扫而空。

  灭口,是人世间众多嗜血游戏规则之一,不幸被波及的人,只能认命。

  ***

  食篮内可能有羹汤,要小心提携避免晃动过剧,所以他走的速度缓慢,小心翼翼以免羹汤溢泼。

  走动缓慢,正是暗器攻击的最佳时机,不需费心计算前置量,比射击固定目标更容易些。

  这座客院的院子并不大,外围的客房旅客活动区,分隔成一块块小格局半相连空间,以花台或树篱隔开,保持旅客活动的隐秘,女眷们不会受到其他旅客的干扰。这些小空间不属于院子,其实是院子的一部分。

  冬季的花与篱,早已凋零枯萎,仍可提供遮蔽,可以隐身潜伏。

  风太大,门灯廊灯一切照明灯笼皆已摘除,整座客院唯一有灯光的地方是院厅,从窗缝透出的亮度有限,枯枝杂物所发出的声音乱人听觉,视觉与听觉功能大打折扣。偷风莫偷雨,正是鼠窃活动的大好机会。

  快要接近他所住的上房,他突然止步,似乎手提的食篮被罡风吹得向侧一荡,他及时弯下身躯,将食篮干脆放落地面,以便稳定食篮。

  在弯腰放下食篮的同时,他口中发出一声怪叫。

  罗华欣一直藏身在小院子的凋萎树篱旁,留意他逐渐接近的朦胧身影,只留意是否有人向他接近。

  怪叫声传到,罗华欣猛地侧内,随即身形斜升冲天而起,一声娇叱,匕首出鞘,手一搭屋檐,匕首贴瓦上递,人还没升上屋顶,匕首已先一剎那攻击伏在檐口的一个黑影。

  这黑影正打算下扑,竟然没看到下面的人上升,刚听到娇叱声,锋利的匕首已经贯入右肩的肩侧三角肌,贴骨刺裂了一条大缝。

  同一瞬间,梁宏的上身继续向下弯腰,像水银泻地,继续向下萎缩,像是泻没入地下,蓦地消失无踪,真像蚯蚓般缩入地层下去了。

  一阵怪响,食篮跳动,碗碟的破碎声清晰。

  暗器高速破风的声浪,与风声相应和。

  足有十枚中型暗器击中食篮,掠过食篮上空的暗器也不少于十枚。

  是从东面的客房花棚下射出的,五个人十只手,同时用连珠手法,发射各种不同功能的暗器。

  不需留活口的攻击方法,要把人射成蜂窝。

  五个暗器高手的注意力,皆放在梁宏身上,没留意从侧方抛落的小物体,还在继续发射暗器。

  砰砰几声爆震,火光连闪,白雾与奇臭碎石涌腾,几枚各式怪蛋,几乎同时爆裂。

  狂叫声震耳,五个暗器高手震倒了三个,另两个抛起八尺高,落下即拔腿狂奔。

  罗华欣不敢跃登瓦面,上面人影正越屋脊向下冲。邻房的门廊也有人飞越女贞矮篱,向这里猛扑。

  她不得不断然飘落,以奇速斜窜,冲出院子,要与梁宏会合,爆炸声与火光,让她知道梁宏已经动手了。

  衔尾跟来的六个人,大概是负责活捉她的高手,所以不用暗器,三剑两刀全力抢出。

  院子里没有人,她心中一震,以为梁宏遭到不幸了,她该往何处追?

  已不容许她思索,身后剑气压体。

  “你是我的!”最先接近的人兴奋地大叫,剑急拍她的右胯。

  “铮!”她本能地旋身挥匕,奇准地格偏攻下盘的长剑,感到手中一震,仅把剑格出半尺,反震力相当猛烈,劲道比她差不了多少。

  很不妙,另一把刀已同时光临她的左膝外侧,刀背正要贴上膝骨,她已无力闪避,来不及了。

  危急中,斜刺里伸来一支剑,铮一声击落临膝的刀,她及时疾退出险境。

  身后金鸣声震耳,剑吟刀气的声浪,令人感到毛发森立,飞腾的兵刃光芒令人胆落。

  她扭身大回旋,突然怔住了。

  用不着她插手,更用不着她保护梁宏了。

  地下躺着三个人,抱着左或右脚,蜷缩在地挣扎晃动,发出痛苦的叫声,无法站起。

  可能一条腿的膝骨被敲碎了,所以无法爬起站立。

  她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是,梁宏铮一声崩飞了一个黑衣人的剑,左脚踢在那人的右膝外侧,那人正扭身摔倒,右小腿歪在一旁,像是吊在大腿上,骨折的情景一看便知。

  还没看清变化,又是两声金鸣,一刀一剑分向左右飞抛,梁宏的身影,出现在两个青衣人的中间,手中剑已看不清形影,快得目力难及,随身形的闪动,剑左右分张,传出两声闷响,两人向左右摔跌。

  剑拍在肋下,可能拍断了两三根肋骨,以摔跌的情形估计,剑上的劲道相当惊人。

  就这么短暂的一两剎那,六个追击她的人全倒了。

  “你……你你……”她张口结舌,几乎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。

  一比一,她仅略占上风;一比六,免谈。

  她要做梁宏的保镖,替能一比六的人保镖,而且这个人在剎那间,把六个超等高手击倒了,不是用剑锋把人杀死杀伤的,仅用剑身大展神威。

  “快,帮我把人拖入房留做人质。”梁宏收了剑,两劈掌落在一个黑衣人的左右肩:“缴兵刃制穴道再拖,小心他们临危反噬。”

  留做人质,人质活的才有价值。这六个仁兄非常幸运,老命暂时保住了。

  “我拖这一个。”她跳起来,先前惊讶的疑问丢开了,将一个右肋断了三根肋骨的人拖起,同时制了这人的左肩井穴,抓住衣襟向客房拖。

  梁宏先一步拖人入室,挑亮加了防风罩匣内的菜油灯,外间一亮。

  然后将不住呻吟的俘虏,拖至壁根倚坐在墙上,以免躺下受冻。安顿停留,重行出房拖另一个人。

  接着将人拖入的罗华欣,可不像他那么仁慈,不理会俘虏的死活,将人往门角的壁根一丢便不再理睬。

  “别……让我冻……冻僵……”俘虏不能坐起,平躺在地哀求。

  房内是方砖地,冬天特别冷,即使身穿裘袄,躺久了血脉无法畅通,十之七八会被冻僵。

  “据说冻死的人不会痛苦,脸上会出现快乐的笑容。”她走近圆桌,喝了一杯茶:“能死得安详,你不觉得是死得其所吗?你死了最好,免得日后有后患。”

  人在经历紧张凶险时,会口干舌燥说话走样,她为了话说得容易顺畅,本能地喝口茶润口畅喉。片刻的耽搁,便发现异象。

  内间的门帘,本来是放下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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