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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九


  九地人魔突觉眼前发晕,身形一晃,但并未在意,惑然地问:“公权兄,你给他吞服什么药?”

  孤鹤丹士若无事地归座,答非所问地说:“崔老弟,这小辈脸色仅略呈苍白,而被碧螭咬伤的人,该是浑身呈碧紫色才对,他并未……”

  九地人魔大骇,变色急问:“公权兄,你怎知道他曾被碧螭所伤?”

  “哈哈!贫这岂有不知之理?这小子服下的丹丸,一颗是百残老人的独门解药,另一颗嘛,是老夫的奇药制气丹。”

  九地人魔猛地跃起,纵至壁下抓起了铁童子,脚下虚落,几乎栽倒,但他终于抓实了铁童子,怒叫道:“姓谢的狗东西,你做的好事……”

  孤鹤丹士泰然地安坐不动,阴笑道:“老人魔,你已舞不动铁童子了,不信可以试试。”

  九地人魔大喝一声,奋力举起铁童子。可是,感到气竭力衰、头晕目眩,“砰”一声暴响,铁童子坠地,他自己也双膝一软,向前仆倒。

  孤鹤丹士走近,将他翻转笑道:“老人魔,岁月漫漫,沧海桑田,世上的一切变化太大了,你竟然天真得仍然将贫道认为是知交好友,岂不是愚不可及?”

  九地人魔浑身松弛,躺在那儿动弹不得,咬牙切齿凶狠地说:“你这卑鄙的狗东西,总有一天,崔某要活剥了你。你忘了十年前崔某在数十名高手的重围下,将你从死神手中抢救出来。你忘了八年前分手那一天,是崔某在菩提庵从白衣圣尼手中将你的老命救出来的恩惠。你这老狗是人么?天知道我崔某人为何会瞎了眼,竟会将你看成知交好友。活该我倒霉。”

  孤鹤丹士嘿嘿笑,阴恻恻地说:“恩惠是一回事,自身的利害又是一回事,你这么将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混为一谈了呢?事到如今,对你说明白已无关宏旨了。姓夏的小子说得不错,玄阴制穴术确是玄高羽士花了三十年岁月心血所参悟出的武林绝学,三传至闲云道人而绝。闲云道人客死山东,临终时贫道恰好在他身旁。那时,贫道还是二十岁的江湖小人物,获得他的遗传心诀,玄阴制穴术并未失传。”

  “你为何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待故友?”九地人魔切齿问。

  “哈哈!还有许多事你不知道哩!贫道的一位好友,姓温名统,这人你也许不算陌生。”

  “那家伙是河东的下三滥采花淫贼,绰号称流虹剑豪,不错吧?他与你……老天,你居然和他是朋友?无耻!”

  “朋友不论好坏,有何可怪?蟠龙堡的堡主青云居士,与流虹剑豪交情不薄,他更是少堡主游龙剑客的师父。昨天狄少堡主已经来过了。今晨有两女娇娃,带了狄少堡主手书,前来要求协助。这就是你倒霉的缘故,你还要进一步解释么?我看不必了,你认命吧。”

  “老夫只要留得命在,誓报……”

  “老人魔,少废话了,你在自寻烦恼,何必呢?你会留得命在?明年今日,就是你的周年忌辰。当然,念在当年的交情,老夫不会亲手杀你,将你交给那几个女人处治,死活看你的造化了。不过,你活的成算不大。那两个女娇娃要的是夏安平,而不是你这老魔,你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,已引不起娇娃们的兴趣。清风,去召她们来带人。”

  药力已在安平体内引开,但浑身感到出奇地冷,玄阴制穴术已取代了松筋软骨毒药,仍然无法动弹。

  孤鹤丹士走近安平,阴笑道:“小子,你很幸运,一跤跌在温柔乡中,艳福齐天,日后可不能忘了我孤鹤丹士哪!那两个女娇娃之一,叫做青狐李瑶,她有一颗人间至宝千年蚌珍,乃是太阴灵气所聚,可配以其他药物炼制返老还童神丹。贫道制了你的穴道,十二个时辰之内,如果不是贫道亲自解穴,你便会浑身冻僵而死,世间没有人可替你解穴。假使妞儿不将千年蚌珠给我,那么,她到手的将是一具冻僵的尸体,而不是活生生的夏安平。哈哈!你说妙不妙?”

  安平冷得发抖,强忍寒气冷笑道:“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够精,但愿你不至于因此而自掘坟墓,留下你的狗命,让在下亲眼看着你这忘恩负义的卑鄙老狗受报。”

  “哈哈!请放一百个心,贫道一生行事很少出纰漏,算盘绝不会打错,不信且拭目以待。”

  香风扑鼻,厅门人影纷现,领先入厅的是云梦双姣,后面是四男四女,最后是蛇神、百残老人、山灵。

  孤鹤丹士嘿嘿笑,肃客入座说:“幸不辱命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李姑娘,请将蚌珠见赠,人便可交诸位带走。贫道有话在先,夏安平已被贫道用独门手法制了穴道,珠子不到手,贫道便不加过问。”

  他先发制人,果然将跃然欲动的云梦双姣镇住了。青狐略一沉吟,冷冷地说:“老前辈事先并未提及以蚌珠换人的事,怎么……”

  “哈哈!如果事先提出,你岂会舍得割爱?”

  “老前辈可否冲狄少堡主的金面……”

  “嘿嘿嘿嘿……狄少堡主与贫道一不沾亲,二不带故,贫道为何要奉送这份人情?贫道一生行事,一切以己身的利害为先,如不看在蚌珠的份上,贫道才不肯替你们费神哩!废话少说,是否交易悉从尊便。”

  青狐向柳神送过一道神秘的眼波,缓缓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只小锦袋,取出一颗鸽卵大的珍珠,珠出袋宝光四射。她将宝珠重新放入袋中,取一把飞刀将袋系在刀柄上,脱手飞掷,“笃”一声脆响,飞刀插在厅左的壁柱上,说:“老前辈请解夏安平的穴道,便可将珠取走了。”

  孤鹤丹士示意两个小道童先撤走,阴沉沉地打量四周的形势,阴阴一笑,退近安平身侧。

  厅中死一般的静,片刻,屋外传来了小道童的叫唤声:“师父,屋外没有埋伏,仅屋前有他们的十二名男女。”

  孤鹤丹士戒备着蹲下身子,先解安平的中极穴,然后越过气海,五指落在胸中的膻中穴上,五指诡异地移动片刻,突然用脚尖悄悄地一挑安平的肩膊。

  安平身不由己,上体突然挺升,像是穴道已解。

  “好了。”孤鹤丹士沉声叫,但见人影一闪,便扑到壁柱下,伸手去抓飞刀柄上的珠囊。

  几乎在同一瞬间,两条碧螭也到了壁柱前,贴地射来,几乎令人肉眼难辨。

  柳神打出了一把可破内家气功的铆钉,射向孤鹤丹士和安平所躺处的中间空隙,阻止老道回扑。

  百残老人身形如劲矢,一闪即至,半分不差地扣住了安平的曲池穴,迅即扶起安平,急退而回。

  安平无法动弹,气海穴仍然被制,叫道:“气海穴仍被制住,抓我毫无用处。”

  这瞬间,孤鹤丹士狂叫一声,手中的珠囊突被他抓碎,脚下一软,“砰”一声摔倒壁柱下,挣扎着撑起上身,伸手拔剑。

  两条碧螭悄然退去,回到蛇神曾瑞的手中。

  孤鹤丹士剑未出鞘,山灵牟彤已经到了,飞起一脚,将孤鹤丹士拔剑的右手腕骨踢断,顺势沉指,不偏不倚点中老道左期门穴,拖死狗似的拖至厅中往地面一丢。

  一名青年人走近仰面躺着九地人魔,伸手试鼻息。

  九地人魔屏住呼吸,翻着鹰目,只见眼而不见睛,装死装得十分神似。

  “老魔气绝多时,身躯已冷。”青年人挺起上身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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