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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


  长袍黑影笑道:“这小后生鬼精灵,他根本就不曾动手。他就是近来江湖轰传的神龙夏安平,盛昌和敬业两大商号的三东主。且先隐身相候,爷爷将动手的情形告诉你。走!”

  爷儿俩一面走,一面低声细谈,闪入黑暗中隐起身形。

  安平替姑娘裹好伤,吁出一口长气说:“徐姑娘,看情形,你恐怕不易走动,我们得赶回破屋救人,相距在三里外,不易赶去呢。我可以扶着你走,但妖道却不易招呼!”

  姑娘在安平的挽扶下吃力地站起,毅然地说:“妖道可以不带,放他算了。”

  “但……但他已知道在下的名号了。”

  “恩公打算杀他?”

  “不,放了他算啦。”安平说完,解了妖道的穴道,不等妖道清醒扶着姑娘径往回赶。

  姑娘举步甚感吃力,几乎整个娇躯完全压在他的腕臂上,一面走一面说:“贱妾尚未请教恩公尊姓呢,真是失礼。”

  “我姓安,请不要叫我恩公好不好?刺耳之至。”他笑答。

  姑娘噗嗤一笑,说:“安爷带了寒影剑,天下间寒影剑只有一把。安爷,请问神龙是何许人?安爷真姓安,不姓夏?”

  “你既然知道了,不问也罢。”

  “夏爷与妾身素昧平生,却仗义……”

  “徐姑娘,最好不要说那些感恩戴德的话。其实,在下并非专为相助姑娘而来,只不过适逢其会而已,在下比姑娘早到破屋片刻呢……”他将从峡江镇追踪五湖浪子而来的事说了,但并未揭开五湖浪子的卑劣面目。最后,他反问:“据在下所知,这次三厂高手齐集承天,并且请来了不少江湖败类,准备一举除去专劫三厂鹰犬的银汉双星。姑娘也带人赶来参与此事,不知与银汉双星有何渊源,可见告么?”

  姑娘沉吟片刻,说:“不瞒夏爷说,此事不足为外人道……”

  “那么,姑娘就不必说了,在下无意打听江湖秘辛。”安平抢着笑答。

  “我相信夏爷是正人君子,会代为守秘的。那银汉双星真正名震江湖为期甚暂,乃是半年来的事,其实暗中已在江湖活动了数年之久。他们本是夫妻,五年前七夕佳日结缡,所以自称银汉双星。婚前他俩已有默契,分头在江湖暗中培植实力,每年七夕会面一次,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双星会。他们认为期以七年,必能凭才智和超人的艺业,雄霸江湖,成为武林霸主。”

  “姑娘说了这许多,还没说他们的真姓名呢。有雄心壮志不是坏事,谁不想做武林霸主呢!”安平感慨地说。

  “夏爷,你也希望做武林霸主么?”曼如笑问。

  “我?三十岁以前,我希望生意兴隆,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,规规矩矩打好事业基石。三十岁以后遨游天下,增广见闻,散财取义,以便无愧于天无怍于人。”

  “不为子孙打算么?”曼如肃容问。

  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莫为儿孙作马牛,他们有自己的打算,有自己的抱负,留给他们一颗明辨是非与诚实正直的心,和奋斗向上力争上游的勇气,足矣够矣!钱财恨不多,财多害人害己,留给子孙万千金银,爱之反而足以害之。”

  “壮哉斯言,夏爷?”姑娘脱口叫,触动了伤口,痛得她龇牙咧嘴,浑身发软。

  “姑娘,休嫌亵渎,事急从权,让我抱你走,像你这般走法,一个时辰也到不了破屋,姑娘的几位侍女危矣!”安平挟住她,不由分说,抱起就走。

  曼如先是挣扎,最后乖乖就范。重拾话题说:“牛郎星姓牛名宏毅,识女星姓范名萍。两人都怀有雄心壮志,野心勃勃,艺业皆臻化境,可惜野心太大,行事未免有点不择手段,广罗羽党培植实力的结果,未免良莠不齐,陷溺已深,迷梦难醒。”

  “姑娘似乎很同情他们。”

  “范萍是家母的一房远亲,远得一竹杆打不到底,但是细算起来,她还是家母的晚辈。”

  “哦!原来如此,难怪令堂会兼程赶来声援了,也难怪承天宫的老道要活擒姑娘作为人质。”

  “这些事外人毫无所知,连贱妾的侍女也不知家母与织女星沾有亲带有故。”

  “哦!请问令堂作何打算?”

  “家母的艺业,与凌虚妖道在伯仲之间,只能牵制妖道,正苦缺乏人手。再说,双星也该接受一次狠教训,以免他俩目中无人任性妄为,吃一次亏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,打醒他们雄霸武林的迷梦也好。”

  安平摇摇头说:“很难很难。你说他俩陷溺已深,恐怕不易觉醒哩!时辰不多,我该放开脚程了。”

  曼如吃了一惊,惊喜地叫:“夏爷,你的轻功多俊哪!难怪敢和可怕的缥缈鬼魔较量了,那老魔自诩轻功夫下第一,这下可遇上对手了。”

  “徐姑娘,在下曾看过比在下更高明的人。家师的轻功,更比在下强上百倍。”

  “令师高名上姓?”

  “家师姓严,单名春。糟!有人比咱们先到。”

  说话间,已距破屋在半里内,有人举着一盏小灯笼,出现在大门外。他吸入一口气,脚下加紧。

  破屋中,已先一步到了十余名好汉,藏身在屋内,只留下一人,取下壁上侍女留下的一盏小灯笼。

  若无其事地插在门外的壁缝中,喃喃地说:“安平窝弓擒猛虎,放下金钩钓蛟龙,希望这小辈回来取包裹好让咱们屠他这条神龙。”

  厅中,三名侍女已被弄醒,绑在神案脚下,死侍女的尸身,则放置在神案下正中央。

  缥缈鬼魔被拉脱手脚关节,制了气门穴,五花大绑地搁在书桌上。一名大汉将追魂符搁在老魔的脸上,冷笑道:“老前辈,如果你回心转意,助咱们一臂之力,招呼一声就是。”

  “呸,老夫一天不死,你们这群王八蛋休想有一天安逸。”老魔破口大骂。

  大汉被老魔骂得火起,凶狠地连抽了老魔四记耳光。恶狠狠地说:“老狗你听了,敝主人不是善男信女,你缥缈鬼魔更不是省油灯,彼此半斤八两,敝主人却朋友众多,你一个孤魂野鬼,休要大言欺人!哼!釜底游魂,死之将至,你还敢嘴硬?生死两途,任你选,少逞口舌,不然大爷活剥了你,不信就试试。”

  大汉说完,径自闪入厢房去了,大厅还有三盏小灯笼,光线幽暗,冷风从门外刮入,显得阴森森的鬼气冲天。

  缥缈鬼魔挨了四耳光,被骂得狗血淋头,钢牙锉得格支支地响,几乎被气死。他只记得和安平交手时,门外突然来了四个灰衣蒙面人,迷烟弹爆炸。他并不怕迷烟,如在平时,仅可屏住呼吸置来人于死地。可是,他和安平狠拼,真力耗损过巨,呼吸紧迫,不易屏住呼吸,所以想撤走,却被安平所拦截,硬拼一剑,不但被震退,更被朽木击中天灵盖,失惊之下叫出声来,便不由自主吸入大量的迷烟,终于被迷烟所弄倒,以后的事他一无所知。

  醒来时,他发现手脚关节被拉脱,气门穴被制,更被人用牛筋索五花大绑,捆了个结结实实成了俘虏,两个蒙面灰衣人在房中向一群劲装大汉道别,然后径自走了。

  之后,便是刚才所发生的事,劲装大汉们已埋伏在屋内四角的暗影中,小灯笼的光芒暗淡,他无法看清也不认识这些陌生人的身分。至于迫他就范的大汉,并未将口中所称的“主人”名号吐露,他也不屑去问。

  大汉们神色匆匆,他知道必将有事发生了。

  他愤怒如狂,可是无处发泄,手脚关节痛楚难当,浑身力道全失,牛盘索捆得他浑身发胀,丝毫动弹不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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