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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八


  “到衙门后自有人出面原告,走!”青衣大汉叫,将铐链抖得哗啦暴响。

  地理鬼打圆场,插手道:“杨兄不必操之过急,请稍候。”又向老头儿说:“老家伙,俗语说:强龙不斗地头蛇,又说好汉不吃眼前亏。你想想看,你带着周二婶和一个娃娃落了店,任何人都可以告你一状,你与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,即使耽误了十天半月洗清了罪名,就算你吃得消?她母子两怎担得了惊吓?你要是不想商量蛮干到底,此地到府城还有三十里地,你们能秘密走陆路赶到本镇,绝不可能插翅飞渡三十里,是么?沿途准保证你们的安全?我姓贺的是本镇人,与我无关,只不过受人之托,出面成全你们,你何必这般傻呢?”

  “不是傻,义理所在,誓死必争。”老头儿愤怒地说。

  地理鬼耸耸肩,无可奈何地说:“好吧,你既然不识时务,便让你吃吃苦头再说。杨兄,带他走。”

  安平已明白了大半,该出面打岔了,轻咳一声,走入房中。

  地理鬼扭头一看,立即堆下笑,说:“吴老弟,是找我么?”

  “正是找老兄,消息如何?”

  “抱歉,明天我到紫淦山准提禅院跑一趟,听说那儿有一位姓严的居士落脚,保证老弟不会失望。”

  安平劈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抓小鸡似的提近身前,脸色一沉。凶狠地说:“好小子!你前后骗了在下九十六两银子,至今不但得不到任何消息,反而一再推搪,你以为大爷是省油灯么?你错了,乖乖把大爷昨天给你的十五两银子拿来,不然大爷打断你的狗腿。”

  地理鬼倒有两斤劲道,但一触安平的手,便知糟了,抓他的手臂坚逾铁石,想解脱白费气力,苦着脸赔笑道:“吴兄,有话好说,有……”

  “没有话可说,有了银子万事皆休。”安平冷笑着答。

  青衣大汉一看不对,跨前大喝道:“放手!你这厮敢在这儿发横?”

  安平嘿嘿笑,撇着嘴说:“老兄,你叫谁放手?”

  “叫你!”大汉虎吼。

  “凭什么?”

  “凭我杨善的身分。”

  “你是什么东西?”安平轻蔑地叫。

  杨善无名火发,扬着铐键吼道:“你这厮定是阎皂山打闷棍的小贼,捉你回衙好好拷你。”声落,铐链抖出,劈面便套。

  安平一把将地理鬼推倒,顺手一抄,抓住了铐链一带。杨善立腿不牢,向前撞来。

  安平手起掌落,“噼啪噼啪”给了杨善四记阴阳耳光,响声如连珠花炮爆炸。不等对方倒下,劈胸一把抓住拖了过来,反用对方的铐链套住杨善的脖子,猛地一勒,勒得杨善怪眼连翻,舌头外伸。

  接着将杨善放倒床缘,左膝顶压在杨善的下阴和小腹,拉着链子凶狠地说:“姓杨的,你一个巡检司的小差役,居然敢在小民百姓面前作威作福,如果让你走了死运升巡检,那还了得?恐怕清江镇的人都被你搞光哩!你诬赖大爷是贼!你阁下却在客店中敲诈勒索百姓小民。好,大爷锁去见你的顶头上司朝巡检,然后带你到南昌砍下你的驴头,挂在校场口示众,说不定还得抄你的家,你等着就是。”

  地理鬼鬼精灵,抽空像老鼠般向门外一窜,溜之大吉,抱头鼠窜。

  杨善大概是善人,怕定了恶鬼,挣扎着说:“饶……饶命!小……小的有眼无珠,请……请……”

  安平将他一把揪起,用手指点在他的鼻尖上,厉声道:“狗东西你听了:大爷来自京师,下榻南昌,改装南下办案,捉拿在逃要犯,姓吴名仁。你这厮再敢鱼肉小民,本座要抄你的家,砍下你的狗头。”

  “小……小的下……下次不……不敢……”杨善脸无人色地叫。

  “本座重责在身,不想耽搁,所以饶了你这一道。记住:本座已向你表明身分,如果泄漏,惟你是问,小心你的狗命,你给我快滚!”

  滚字出口,将人向门外抛,“砰”一声巨响,杨善连滚三匝,铐链叮当响,连滚带爬亡命飞逃。

  安平向外走,扭头向老头儿低声说:“老伯,保重,有事可来找我,我下榻在周二婶的右邻房。此非善地,须防暗算。”说完,悄然离去。

  ***

  地理鬼奔至店堂,劈面遇上两名大汉。他不等对方发话,脸无人色仓皇地说:“沙兄,对不起,贵主人的事,兄弟帮不上忙。请另觅高明,再见。”

  “贺二哥,怎么回事?”一名大汉急问。

  “有人找我的麻烦,我得躲上一躲暂避风头。”地理鬼一面说一面走,话未完,早已撒腿狂奔,逃出了清江镇,暂避风头去了。他怕安平找他讨回银子,丢下了丁二虎的爪牙托他办的大事不管。

  两大汉惑然向里走,碰上头青脸肿,急奔而出的杨善,正想打招呼问经过,杨善已直着眼夺路狂奔而去。两人困惑地互相送过一道疑问的眼光,然后径奔上房。

  最左首那间上房,四名仆人打扮的大汉!正替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侍候穿衣着靴,见两大汉奔入,中年人沉着脸不悦地问:“沙荣,你两人慌张得像是店中失了火,为什么?托贺老弟办的事怎样?”

  沙荣摇摇头,躬身道:“小的正是为了此事前来回禀的。刚才贺兄带了一位巡检司的老兄,去找李老匹夫商谈,不知怎地,两人像是失了魂落了魄,匆匆而走,状极狼狈,不知为何事。”

  “奴才!你不会问清楚?”中年人暴躁地骂。

  “小的已经问过了,贺兄有人找他的麻烦,他不帮咱们的忙了,语焉不详,匆匆溜走,小的正感诧异呢!”

  “岂有此理!他得了咱们三十两银子,岂能一走了之?”

  “禀主人,他确是走了。”

  “混账!你去找他回来见我。”

  “是,小的这就走。”

  “你一个人去便成,王凯留在此地。阁皂山的郑前辈即将带人前来,需人侍候。”

  入暮时分,来了五名老少,房中立即成了会议厅,早已准备停当的一席盛筵立即开席,山珍海味杂陈,酒香四溢、中年人在下首作陪,酒过三巡,他用卑谦的态度说:“郑前辈大驾光临,小侄深感荣幸,些许小事,劳动前辈的虎驾,小侄深感不安,特置小宴与前辈洗尘,有劳之处,容留后报。舍叔着小侄见过前辈之后,代他向前辈请安。”

  郑前辈是个年约花甲的三角脸老人,脸上无肉,目光阴沉,倨傲地呵呵笑,说:“老夫与令叔早年交情不薄,些许小事,何足挂齿?贤侄派人送来的厚礼,老夫却之不恭,权且收下,请代向令叔申谢,老夫愿助贤侄一臂之力聊算回报。贤侄,要办的事可否略加说明?”

  “其实,此事并非舍叔有意和敝镇的乡亲为难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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