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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


  安平还不知已被老枭婆所发现,躲在树后忖道:“这家伙所说的鬼眼夺魂管信,难道说,就是我在暗门隘所遇上的信老么?”

  潼关的东口,叫做暗门隘,也就是他遇上三个家伙阻道找麻烦的地方。正在想,来人已近。

  这一带古林蔽天,白日皆昏,没有路,人行走其中,脚踏在落叶上,不可能无声无息,所以他知道老枭婆正向他的藏身处走来。

  “糟了,跑不掉啦!”他想。

  老枭婆知道不易将安平追上,所以要欺近方行发作,到了丈内,止步冷叱道:“小辈,还不给老娘滚出来?”

  赤发灵官和出山虎恍然大悟,原来老枭婆已发现有人,所以用话打岔,不约而同左右齐出,一跃丈余。

  安平火速后退,无所遁形。

  出山虎眼尖,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,拔刀大吼道:“好小子,果然是你,难怪见人就跑,纳命。”

  安平刚将小包裹背上,晃身夺路。

  老枭婆一闪即至,向出山虎叱道:“沈忠,你给我安静些。”

  出山虎凶焰尽消,收刀欠身道:“晚辈遵命,但……”

  “是怎么回事?”老枭婆沉声问。

  赤发灵官接口到:“这家伙是庐州盛昌市庄的三东主,上月在山西绵西渡口,他助警幻仙子的门下,折辱晚辈两人,结下梁子。”

  “你为何见了老身便跑。”老枭婆向安平问。

  安平向出山虎一指,苦笑道:“上月在绵西渡口,小可无端卷入漩涡,不得已出面管他们排解,招致他两位不满。小可这次返回南京,看到他们两位,怎敢不跑?但与婆婆无关。”

  “你与警幻仙子有何渊源?”

  “他是警幻仙子的走狗。”出山虎怒叫。

  安平本待发作,但忍住了,摇头道:“小可与警幻仙子风马牛不相及。事实上,小可却被她……”

  “小辈,你胆敢在老身面前支吾扯谎?”老枭婆抢着叱喝,声色俱厉。

  “小可确与……”

  “哼!你还敢巧辩?如果你不是替警幻仙子跑腿卖命的臭小子,岂会见了老身便逃走?不管你是与不是,先废了你再说。那泼妇倚仗人多,有不少自作多情的臭男人替她卖命,眼高于顶,并未将老娘看在眼中,废了你,你可以告诉那泼妇,要她小心些,早晚老娘得好好教训她一番。”

  “婆婆……”

  老枭婆已被出山虎的话所骗,先入为主,不听安平的解释,一声低叱,左手挽杖右手疾伸,鸟爪似的手指箕张,闪电似的劈胸抓来。

  “老前辈,留给晚辈两人伺候他。”出山虎大叫。

  安平向侧一闪,避到树后去了。

  老枭婆一抓落空,无名火起,厉叫道:“你两个蠢东西给我滚远些。”

  赤发灵官和出山虎吓了一大跳,赶忙远远避开。

  老枭婆绕树急追,突然一杖截出,人却从另一面绕过,一声怪叫,一爪伸出当胸便抓,五缕冷彻心脾的内家指风随指而出,远及三尺开外,奇异的啸风声刺耳。

  安平未料到老枭婆突下毒手,扭身闪避慢了些儿,“嗤”一声响,右肩外侧被一缕刺骨奇寒的爪风擦过,相距两尺,竟然衣裂肌破,鲜血溢出。

  他不由自主地激伶伶打一冷颤,接着愤火中烧,闪至另一株树后,愤怒地叫:“老婆婆,你我无冤无仇,为何突下毒手,不是太过分了么?”

  “老娘还得卸下你一条胳膊呢,何止过分?”老枭婆怪叫,再次迫到伸杖便捣,要将安平赶出树后。

  安平忍无可忍,料定老枭婆的杖是虚招,不再闪避,伸手一抄,扣住了伸来的杖尾,真力倏发,全力一扳一按,奇快无比。

  老枭婆的杖确未用劲,虚张声势想将安平迫向树的另一侧,没想到安平却出其不意抓住她的杖尾,一扳之下力道千斤,以树干作杠杆,将她顶得向左方急移,急切间脚下不稳。

  安平势如疯虎,抢出抓住头巾猛抽,“唰”一声绕过老枭婆的脖子,巾尾回拂。巾长四五尺,江湖人可派不少用场,可以做兵刃,可以用来捆人,更可爬树攀墙头。

  安平的左手从树的另一面抽住了带尾,双手一带,膝盖顶住树干,凶猛地抽紧。

  老枭婆一时大意,在阴沟里翻船,被突如其来出人意表的变化制住了,脖子被勒住,紧紧地锁在树干上,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,丢掉寿星杖伸手去解脱颈上的巾带,一手抵住压迫后颈的树干。

  “嗤”一声裂帛响,勒在咽喉上的头巾被她撕断一半。

  安平及时放手,闪身而出右拳疾飞,“噗”一声击中老枭婆的后心,把老枭婆打得眼前发黑。

  接着,他铁掌如电,在老枭婆的左右太阳和左右耳门,加上胸下方的双胁肋,重重地连捣八拳之多。

  老枭婆先前咽喉被勒,惊怒交加真气自散,百忙中无法及时运气护身,一连串沉重的打击光临,八拳终了,她虚脱地委顿挫倒。

  “你……你这……这……”她喘息着厉叫。

  安平抓回头巾,不管东西南北,撒腿便跑。

  赤发灵官和出山虎骇然呆立,不知所措,老枭婆被击倒,吓得他们心胆俱寒,怎敢出面阻拦?他们总算摸清了安平的艺业,手脚都吓软了。大名鼎鼎三邪之一的老枭婆,竟被人在剎那间用头巾所制,想起来便足以令他们毛骨悚然啦!

  等安平已走得无影无踪,赤发灵官方奔向老枭婆。

  “混账!还不给我追?”老枭婆揉着脑袋厉叱。

  “是,追!”赤发灵官惶然后退应喏,向出山虎送过一道眼色,两人放腿便追,追出半里地,看身后老枭婆并未追来,两人一打手势,径自逃之夭夭。

  安平在丛林中奔逃,奔出两三里,感到右肩逐渐麻木,奇冷彻骨,寒气向内腑侵袭,头脑也逐渐昏眩,脚下逐渐不稳。

  “糟!老妖婆的爪子有毒。”他悚然地自语。

  再奔出半里地,突然天旋地转,头重脚轻,“砰”一声撞在一段横枝上仰面便倒,蓦尔晕厥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被彻骨奇寒所撼醒,阳光昏暗,日影无法透过枝叶,看光景,已是寅牌正未之间了。

  冷,奇冷彻骨,他有点支援不住,牙齿格格振响,手脚如冰。他用僵硬的手指打开包裹,取一颗护心丹吞下腹中,将仅有的两件衣衫穿上,但寒冷仍无法排除,似乎寒意发自心坎,与外界无关。

  他想运先天真气驱寒,但已无能为力,真气无法凝聚,似乎气血已散。

  右半身逐渐麻木,右肩更已失去知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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