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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三


  人马行走其中,不能走直线,因为已可看到零星的小盐池,丘陵有些是突然在地上拔起的,四面全是不可攀援的绝壁断崖,高有十余丈,下面还有崩下的碎土石,更有绿油油的水池分布各处,有些池大有三五十亩,深不可测,像是死水,却又绿艳艳地,人马行走其中,必须绕来绕去。这一来,百余里地至少也得加上两倍才行。

  她策马狂飞,在崖壁盐池中疯狂地绕道南行,地下的蹄印没有了,地面坚硬了,马蹄踹在上面,没留下踪迹。

  正走间绕过一道崖壁,目前出现的景象,使她倒抽一口凉气,暗暗叫苦!

  这是一处盆地,有一个水色略带兰蓝的大湖,西南两面是奇形怪状的岩石峭壁,东北侧是沙地巨石,散落着三二十具人马的骨尸,有些已经腐化了,但仍可看出那是骇骨,零乱的散处各地,令人望之汗毛直竖!

  “天啊!希望他不曾走过这儿!”她倒抽一口凉气叫。

  不幸的阴影爬上了她的心中,不远处有一堆砂石地中,出现了蹄迹,不错,正是他的蹄迹,她强迫自己不向坏处想,但却不由自主毛骨悚然,心上压了一块铅,几乎透不过气来,驱马向那儿走去。

  到了,她驻马细察,正是他的蹄迹,是向东面绕湖而过的,步度广而前端深,中有散沙,是急驰而过的。

  她无暇再想,一夹脚跟加上一鞭,驱马向东冲去。

  乌云盖雪宝马通灵,突然向前急冲猛刺,速度奇快,似一阵狂风,整个盆地内响起了急骤的回声,像有不少怒马在奔腾冲刺,刚绕过壁湖不远,她正奇怪神驹为何失常,却听到了后面水声如雷,哗啦啦的水涛声动人心魄。

  她在马上扭头一看,几乎惊得栽下马来,湖滨她先前驰过之处,出现一个数十丈长的四足怪兽,头有点似马,但耳朵甚小,后腿特别粗大,正人立而起,湖水仍在汹涌不已,怪兽已经出水到了岸上,正拖着厚重而有鳞甲的巨尾,蹒跚地在后跟来。

  她魂不附体,伏鞍狂奔,转入了另一处谷壁,马儿突然一声长嘶,人立而起,并不住后退,几乎将她掼下了马来。

  她抬头一看,血几乎凝结了,从东面有一条小谷,出现了三匹马的蹄迹,直驰向这一面山谷,到前面不远处消失不见了。

  在二三十丈外,血肉模糊,三匹马的残骸只剩下红色而泛白的骨头,鞍辔散处各地,三具肌肉大都不见人尸,也四分五裂散处各地。衣履血尚未干,三把长刀已有两把卷口,一把断成三段,显然是经过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斗,人终于死了。

  人马残骸附近,散布着十余头水缸大的鹰头巨型怪龟,正静静地围攻五六头与砂石同色,扁扁地只有三条腿的巨形鳖状怪物,鳖状怪物比巨龟还大,咬住一条龟腿死死不放,巨龟的鹰嘴,咬住了鳖裙拼命向外拉,龟浑身都是血,两头龟合攻一头鳖,这是一场艰巨的斗争,也是无声的斗争。

  另两头巨龟没有对手,正在一具人尸旁撕咬骨上的剩肉,吃得津津有味。另两头大龟,则向一头死鳖进攻,大口地将肉裙往肚里吞。

  她惊得血液欲凝,一带缰绳,从东面绕出,她看清人马的遗物不是永春的,而是误闯入的蒙人,心中略宽,便向南急驰。

  她仍存着一线希望,因为地面又出现了清晰的蹄迹,正是向南奔去的,蹄迹未乱,显然未逢意外,前奔里余,又转入另一条谷道,天!远远地就有一头死马遗骸,骨全散碎了,她不管三七二十一,向前疾冲。

  还不到马尸旁,乌云盖雪宝驹浑身发抖,狂乱地蹦跳,不走了,挣扎着要往回奔,而且不敢发声嘶鸣。

  她还不死心,突然一跃下马,想往前察看是不是永春的座骑,她真够大胆的。

  蓦地,里外崖壁中间传来一声大叫:“天威!退!”

  天啊!是他的声音,她狂叫着向前冲,尖叫道:“永春,永春,是你么?你在那儿?”

  “快退!不可妄进,危险!”确是永春在叫。

  她站住了,回头一看,乌云盖雪神驹突然回头狂奔,不顾他了。

  “你在那儿?”她狂叫!

  “退回去!这儿有巨大的三足阴蜮,被它口中毒沙射中必死无生,快退!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别管我,快!”

  她凝神向音源来处看去,半里外一处绝崖上,一个人影正挥刀劈路,已经踏上了二十余丈高,离崖顶只有五六丈,快上去了。

  崖下面,有与地下的灰白砂石同色,大有三尺的物体蠕动,太远,看不出是什么玩意,显然,他受到下面怪物的攻击,正在爬壁逃生。

  她心中大定,正想赶会相助,冲进十余步,对面永春急促的声音又至:“不可,退回去,绕道走!”

  她在急促惶急的语声中听出了危机,停下了。

  突然,地面突然发生震动之象,三丈外乍现了一个黑色大孔,三个桂圆大灰色石子,突以奇速射到,她大吃一惊,两足一蹬,身形向后激射,并向左略飘,“嗤嗤嗤”灰色石子从她身右厉啸而过,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腥臭,几乎将她熏倒。

  身形尚未下落,黑孔再张,一连串的砂石激射而出,左右地面也在动,也出现了大黑孔,也喷出灰色沙丸。

  总算不啸,沙丸腥臭无比,仅可近及四丈,便无力再射,她已经到了五丈外了,立刻发足向后狂掠。

  她的乌云盖雪宝马驹已经不见了,生死不明,水囊、食袋、马包寝具,全没有了,弓箭也被马带走了,她手上只有一根八尺盘龙枪,和防身的三尺长剑。

  糟!后路已被截断,那是两头形如犀牛,其色白灰,巨大沉重的大家伙,正并排儿走来,用它那细小而精光四射的怪眼,四面搜索,终于看到她了。

  响起两声低吼,八只巨蹄纷飞,像两辆大车迎面冲到,沉重的蹄声雷动,砂石四溅,它鼻尖前后,排列着三只大角,最前面那只,足有三尺高,精光闪闪,令人望之心中生寒。

  左面是一座长形的盐池,不住冒出许多水泡,深不可测,不能走,右面是二十余丈高的石壁,似石非石,碎土崩裂,看去不能承力,无法爬升。

  糟!完了!向那儿逃?她自量斗不过这两头巨大白犀,被它撞上焉有命在?生的本能驱策着她火速转身,一声叱喝,盘龙枪脱手飞射,向五丈高的崖壁掷去。

  同一瞬间,她急奔五六步,蓦地腾空直上,脚一站崖壁,再向上升,伸手勾住插入崖壁两尺的盘龙枪,吊在那儿了!

  崖壁砂石粉坠,还好,她的盘龙枪插得够深,晃了两晃没掉下来,好险,白犀的锐角,几乎是贴着靴底冲过,一阵狂风掠过下方,差点一命难保。

  白犀冲出十丈外,突然齐发怒吼,疯狂地左冲右突,但见砂石八方激射,烟尘滚滚。原来犀甲坚厚,阴蜮的毒沙无奈彼何,开始张口撕咬,咬住了巨犀的蹄。

  每一个阴蜮大如车轮,扁扁地,背上生着砂石一般的瘤,与地面同色,乍看去难以分辨是何玩意,它看去似头三尺大鳖,但脑袋似蟾,有一张黑色大口,开始和巨犀拼命,十余头阴蜮斗两头巨犀,似乎并未落于下风。

  本来阴蜮以毒伤害人畜,被毒沾肌,肉即渐渐化成液体,被阴蜮吸完,只剩下皮骨,皮乃可让小阴蜮裹腹,甚少出面激斗,但巨犀不怕奇毒,所以只好群起而攻了。

  草原黑龙看了下面的景况,只惊得浑身发冷,乖乖!三世为人,怪不得凡是进入盐泽的人畜,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了。

  唯一的生路是向上爬,她拔出佩剑,小心翼翼向上面插入崖壁,人握稳剑把,脚下用劲一登,将盘龙枪蹬松,拔插枪再往上插,逐渐往上攀去。

  她有两种兵刃,比远处的祝永春用刀铲石级开路快得多了,花了许多精力,终于上了崖顶。

  这儿是一块广大的台地,高与肩齐的野草,一丛丛密密麻麻散处,风掠过枯草,虎虎厉啸,上得崖来,已感到疲惫万分,收剑持枪,正想歇口气再往永春那儿走。

  蓦地,五丈外枯草一阵急摇沙沙作响,而在往两侧偃倒,有大家伙往这儿爬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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