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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三


  “他万里遥遥出塞寻父,岂能久耽?海文表弟已征得爷爷同意,今后可在江湖历练一年,必要时可送盟友出塞。他追到这儿与表小姐会合亦已近月,搜遍黄河几个渡口,音讯全无,可能祝公子早就走了。”

  “等妈来了,我们再定行止……”

  “主母来了。”美瑜说,她已听到马蹄声。

  两人起身丢下一锭白银,掀帘外出,官道上,正有五匹骏马向这儿折入,小姐抢至栓马桩前解缰亮声叫:“妈,有消息么?”

  五匹马上的人全裹在狐裘里,有意掩去身分,先头位马上的人,披风飘飘,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,她说:“菡丫头,走!你表姐表弟已盯上了太行山主,可能由老贼那儿得到讯息。”

  七匹马狂风也似卷上官道,秋菡与母亲并马当先,一面策马一面问:“妈,你可看到一个身穿皮衣,用风帽掩住口鼻,身背包裹的人么?”

  “哦,有这么一个人,就在前面不远,身法快着哩。”

  “妈,快追,他可能就是祝公子。”

  “什么?”母亲讶然问。

  姑娘便将店中发生的事说了。

  “快。”母亲叫,加上一鞭八匹马像一阵狂风,向前如飞而去。

  世间事说巧真巧,人倒霉处处碰壁,中原在店中,但因为二煞太大意,一杖狠击应手而毙,急急逃出店外,冒着寒风如飞而去。

  他用全力逃命,远出五六里,首先碰上岳秋菡的母亲五人五骑,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,赶忙避至路旁,等人马越过,便放腿狂奔。

  距许州不到十里地,一条小河横在前,阔有十七八丈,初冬水浅,但不能徒涉,一座木桥已垮了,许多工人丁夫正在加紧架设,下游不远处,有一艘小船往来渡客,这是南北往来的大官道,桥断了驿车不通的办法。

  中原直奔渡口,突发现渡船刚靠岸,船上牵下三匹健马,牵马的人他不陌生,天!正是太湖神鲛安天龙,倒霉,这次完了。

  他心中一慌,扭头撒腿就跑,他不跑,安天龙也就认不出,这一跑,引起安天龙的疑心,突然大喝说:“有点子,追。”

  三贼飞身上马,随后狂追。

  中原心中暗暗叫苦,心说:“原野茫茫,藏身不易,完了,这老杀狗才厉害得紧。”

  未至刀剑加颈,绝不放弃希望,逃命的经验他十分丰富,只好展开轻功落荒飞奔。

  他向上游逃命,窜高伏低去如飞矢,后面三匹骑蹄声如雷,狂风似地奔来,河岸曲折起伏,马儿有点吃不消,双方距离越拉越远,已经拉至半里外了。

  安天龙不知前面逃命的究竟是谁,反正见了自己就跑,不是仇人也是对头,抓住了没错儿。

  马儿窜高钻底,自然没有人灵活,无法追及,安天龙胸中火起,他运起千里传音之术向前叫:“好朋友,留步。”

  中原一听跑得更快,起落间最少亦有三丈左右。

  “站住!不然你将粉身碎骨。”安天龙再叫。

  中原突向河岸枯草一窜,沿河岸下半涸河床飞奔,如被猎之兔,速度奇快,他在神农穴中逗留两月,功力精进了不少,比往昔又自不同,内力渐进,可以长久支持,跑上三五十里根本不当回事。

  “朋友,你逃不了的,留下,也许我安天龙饶你不死。”安天龙仍在鬼叫。

  前面是一处大河湾,中原暗暗叫苦!如果沿河而走,势将被安天龙抄捷径截住,一切都完了,唯一的办法,就是跳水逃命。

  “哈哈!好朋友,我说你跑不了。”安天龙也发现了河湾,狂笑着向左急抄。

  中原转向水边跑,竟要跳河泅水。

  安天龙在马上一面脱衣,一面狂笑说:“好朋友,你跳水吧,我安天龙外号是太湖神鲛,再让你在水中逃了,那还象话?哈哈。”

  中原真是上天无路,又不敢入水,光听“太湖神鲛”四个字,就够吓了一大跳,他怎敢向水中冒险呢?

  三匹马一匹走捷径,一匹从后跃上河滩,安天龙从中冲向河岸,三面包围。

  中原正要临危拼命,杀一个捞老本,再找机会逃命,站住了。

  蓦地,前面十余丈枯草之中,突然吱呀一声,摇出一只尖头小艇,顺水飘下。

  艇前,一个身穿两截棉袄裤,打着赤脚的中年渔夫,手摇两只短桨,头戴大笠帽,一面轻摇双桨,一面唱道:

  “渔翁夜傍西岩宿,

  晓汲清湘燃楚竹。

  烟销日出不见人,

  欸乃一声山水绿。

  回看天际下中流,

  崖上无心云相逐。”

  中原记忆力特强,大叫道:“易前辈,请……”

  渔人正是华容渔隐易宣,他也听出了中原的动静,双桨急动,似箭射来,轻叫道:“上,快。”

  艇首持篙的正是易姑娘香君,她喜极大叫:“啊!是祝……”

  “丫头,噤声。”华容渔隐低喝。

  中原飞跃上船,小船立即掉首,水声簌簌,小船似若破空而飞。

  “易前辈,岸上那人……”中原想提醒华容渔隐。

  华容渔隐用一声朗笑打断了他的话,说:“我知道,他叫太湖神鲛安天龙,水上功夫不作第两人想,十分可怕,但请放心我和他斗船不斗水,而且这儿有朋友接应,别理他。”

  “谢谢易前辈与易姑娘临危援手之德。”

  三匹马跃下河岸,安天龙叫:“舟子,将人留下。”

  华容渔隐将船下放,哈哈大笑道:“安天龙,你这条神鲛怎么不下水?哈哈。”

  “阁下是谁?”安天龙飞跃下马怒叫。

  “哈哈,老爷生长在湖边,不贪利来不好名,姓安的,你这条鲛如果追得我这条船,我的红货是你的,我只好关门大吉,丢船了事。”

  “亮万,你是道上同源?”

  “这条河上大谷山,下流入颍水,距太湖十万八千里。不同道亦不同源,回去吧,夺人买卖,如同杀人父母,咱们留一份交情。”

  “狗东西,你可恶,居然在我安天龙面前……”

  安天龙一面骂,一面向水边抢,骂声未完,上游枯草中突响起宏亮的微笑,有人叫:“呵呵,谁到咱们许州来撒野,冲我水龙神而来,看谁水上能耐了得,水底下见真章。”

  声如殷雷,直震耳朵,射出一条小船,一人操桨,一个白发老儿身穿青衣水靠,手执龙须刺,站立船首掀须大笑。

  下游三五十丈丛草中,也驶出一快艇,艇上也有两个人,一男一女,男的半百年纪,身材修伟,穿青衣水靠,手执分水刺,站在船首迎风摇摆,敞声大笑叫:“孽龙,见者有份,你忘了我鱼鹰子啦,算我一份。”

  水龙神接口道:“哈哈,少不了贤弟你一份,这条河再过两个月要结冰,玩水的遇上冰,如同老牛上了树,咱们乘早松松筋骨,瞧,鱼来了,妙呀。”

  “哈哈,妙,真妙。”鱼鹰子也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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