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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“公子爷不信,那也是无法之事。”

  “阁下高姓大名?听口音,你是本府人氏?”

  “正是本府人氏,在下姓名,恕难奉告。”

  “尊驾千里迢迢远到武昌,可有路引?拿来我瞧瞧!”

  “当然有,只是不可示人!”

  “拿来!”书生将手伸出了,但未露出袖外。

  “公子爷不是巡检司的人,无权验看!”

  “小生正是巨口关巡检司的将爷!”

  “拿来。”中原泰然将手伸出。

  “要什么?”

  “巡检司的锡牌符印。”

  “来的匆忙,此时不在身边。”

  祝中原哈哈一笑,收回手说:“公子爷当然不会有,巡检司衙门太少,容不下诸位人间麟凤。玩笑开够了,对不起,小可还有千里长程要赶,不能久耽,他日有缘,当觅机缘与诸位亲近,告辞了。”

  他举手长揖,侧移举步。

  书生也轻轻一笑,说:“尊驾口才之佳,委实令人佩服,敝同年现在亭中,欲与阁下一叙,尚请留驾片刻。”说完,向亭中举袖虚引。

  中原心中为难,摇头苦笑。

  蓦间路左密林中,飞起一声哈哈长笑,林外现出一个老头儿,抱着酒葫芦,一面向官道走,一面说:“人家盛意请客,小伙子却有眼无珠,不识情理,活该独拥孤衾望天明,哈哈!呵呵!俏相公,请我如何?我老人家有请必到,怎不请我?”

  亭中的俏书生,脸色突然一沉,说:“方才不知尊驾鼠伏在旁,未能相邀,抱歉之至,小生已备有水酒一杯,请到亭中坐地。”

  中原一怔,原来这就是倒骑叫驴,驱驴弄了他一身泥浆的破烂老头儿。

  老头子步履踉跄,显然已有了九成醉意,他直趋亭下,鼻子猛嗅几下,掀动着鼻翼说:“唔!来了来了,我老不死即使不请,也会自来。噫!怎么?好端端的怎么有狐狸骚气?唔,是妖气,猜错了。”

  他扶着柱子,踏上了台阶,又说:“清平世界,朗朗乾坤,那儿来的妖气?呵呵!我又错了。”

  书生淡淡一笑,向右头健壮少年举袖一挥,少年恭敬地躬身上前,奉上食盒,并伸出一手将盖打开。

  俏书生取出一个白玉酒壶,在琥珀中注入一杯红色美酒,放下壶,大袖摊开,琥珀杯红光夺目,突自盒中飞起,缓缓落入袖内的手掌上。

  他明媚地一笑,说:“老丈,佳客光临,未能早邀,失礼之处,尚请海涵一二,水酒一杯,权表歉意,请!”

  话毕,杯子倏然飞出,飞向丈外台阶上的老头儿,酒已斟满,但没一滴半点溅出,飞空路线略为弧形,极为平稳。

  老头子哈哈一笑,伸一个右手食指儿,恰好托住杯底,吸住了,说:“好相公,你这不是教老朽为难么?这藏春酒淡而无味,喝下了压不下酒虫儿,多难受?”

  他口中在说话,杯中不住升起腾腾白雾,话说完,白雾亦止,手指一翻,杯口朝地,却没涓滴下泻。

  “敬谢了,相公。”老头子说毕,琥珀杯倏然飞回食盒中。

  俏书生面色一变,说:“纯阳真火,怪不得你敢架梁管闲事,幸遇了。”他撩起衣襬,举步向亭下走去。

  祝中原心中大骇,看两人露了这两手,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,心说:“这些江湖奇人,个个身怀绝学,都不好招惹,我还是脱出这场是非以外为妙。”

  他举目环顾,发觉众人皆向亭中注视,便悄悄向旁开溜,想撒腿便跑。

  他一动,俏书生突然横飘两步,挡住了去路,甜笑道:“别走,请稍留步。”

  祝中原心中渐渐不耐,正色道:“小哥有要事在身,与诸位素昧平生,何苦一再相阻?”

  “小生并无恶意……”

  “小伙子,还不走?”亭下的老头儿突然大叫,向道中电射而至。

  另一名书生一声轻叱,右手大袖疾挥。

  同一瞬间,中原展开身法,向右一闪。

  俏书生噗嗤一笑,已如影附形随着他急闪。

  “嘭”一声巨震,老头子呵呵一笑,续向前飘。

  出袖的书生,被震退了五步,面色大变。

  白影如虹,一闪即至,向老头儿背心推出一掌,原来是俏书生到了,掌出喝声亦至。

  “躺下。”香风徐落,奇异的潜劲倏吐。

  老头大概知道厉害,向左略飘,旋身呵呵一笑,右大袖向右猛扔。

  同一瞬间,路侧的中原半途踅向,从相反的方向窜走了,他心思灵巧,先前向右飘,已料定俏书生定然起步相阻,所以单足一点地,反而往回踅,闪电向左面冲出,去势如电。

  “噗嗤”一声轻响,接着是气流发出刺耳的锐啸,老头子和俏书生拼了一袖一掌,两人同被震退五六步。

  中原满以为自己轻功到家脱出重围险境啦!岂知窜出丈余,突然香风扑鼻,右肩已搭上了一柄折扇。

  他想也没想,自卫的本能立起反应,突然剎住脚步,让折扇向前滑出,右手一搭右肩上握扇的手,便待躬腰低头将人摔出。

  岂知背心稍下处,已在剎那间按上了一只手,无法躬腰使劲了。

  摔的机会消失,他还有绝学,毫不思索地一拉左腿,反踹身后人两脚之间,身形左旋,左肘急似惊雷,向后斜撞对方胁下。

  也不行,背心上的手向旁一滑,正好托住他的手肘。

  他一声大喝,左小臂疾翻,阴掌闪电般的击出对方面门。

  这一连串的变化,说来话长,其实乃是剎那间的事,四种防身绝学一气呵成。任何一着得手,皆可化险为夷,更可制对方的死命,其中没有分秒迟延,看去似是眨眼间事,奇快绝伦。

  后面正是俏书生,他也是行家,着着抢制先机,早有准备,只是最后一记阴掌,似乎大出他意料之外,“咦”了一声,向后仰面便倒,同时左足闪电般提起,向前一点“金鱼倒穿波”,向后翻射。

  “哎……”中原惊叫一声,向后挫倒,俏书生那脚尖,正重重地点中左章门穴,击中要害,怎能不倒?

  俏书生翻身落地,沾地便向前急射,伸手将中原腰挟起,笑道:“你的手脚真行,可惜经验太差,活该。”

  中原只觉浑身发软,手脚发僵,暗暗叫苦,俏书生身上的奇香,熏得他头晕脑胀,其中的一缕幽香,正与宋文燕身上的香味相同。他大感诧异。

  俏书生个儿比他矮半个头有多,挟在腰中两头落地,他直觉地感到,书生的腰可特别细小。

  他人本聪明,想起俏书生的一言一动,和他那没有丝毫头巾味的脸孔,与老头子前后所说的恍然大悟,便咬牙切齿地叫:“不要脸,你是个女人。”

  俏书生噗嗤一笑,挟着他往下走。说:“笨虫,你早该知道的。”

  “大爷与你无冤无仇,你欺负人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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