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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但他不能一走了之,闪电般奔向姑娘,抱着她向草木丛中一窜,像个被猎之兔。

  “小王八!放下人!老夫饶你一命。”独脚色魔一面大叫,一面像狂风似地卷到。

  中原鬼精灵,他向山麓林密草深处急射,加上他的轻功出类拔萃,左旋右窜,利用暗影逃命,跑出一二里,便将老魔甩掉了。

  天色太黑,老色魔个儿高大,窜林入伏没有中原灵活,他也不屑钻草窜树洞,目力又没有中原好,追了一里地,竟然把人追丢了。

  他暴跳如雷,晃身上树,踏梢而行。他只有一条腿,但仍极为迅速,踏枝越石,四面急搜。

  中原却找到了一处矮林,向里一窜,真巧,里面有一个草坑,可能是若干年前村人挖的陷阱。已被草木掩住了,在外面根本无法发觉里面有人。

  他往里一钻,潜伏片时,将姑娘放下,贴耳问:“何穴被制?自己能解么?”

  她虚弱地道:“右期门,我不会真气解穴术,功力不够。”

  他伸手一按,火速放手,手触到光腻腻的肌肤上。他那敢再下手?面上发烧道:“你……我送你回村。”他说着去抱她,手一触到腿弯,缩手不迭,先前救人逃命,没感到异样,这时却大为不同了。她的腿裸着哪!

  她大概也受不了,道:“不成!我这样怎能回村?好弟弟,快替我解开穴道。”

  “呸!你胡说什么?”他恼了。

  “咦!你叫我燕姐姐,我不能叫你弟弟?”

  “谁叫你了?不许你胡叫。”

  “好!不叫!算我耳聋了。穴道你不能不解吧?穴道被制过久要伤内腑,我要恨你一生!”

  “我如何解?你……你没穿衣服,我不能!送你回家再说!”

  “你这样送我,我尔后怎有脸见人?你走!让我死在这儿,你走吧!”

  他不管,强住头皮将她抱起,还未站起,远处传来独脚色魔的怒吼:“王八蛋!你要不滚出来,老夫要放火!烧了这鸟山,看你还能躲?”

  他吃了一惊,怎敢出去,颓然将她放下。

  “你走!见死不救,你这假道学,我恨你!”她轻声说。

  “我才该恨你,总有一天我要杀你!”他恨恨地说。

  她口气一转,轻声问:“你叫我燕姐姐,定然不是陌生人,我爹爹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?告诉我吧!让我替爹爹赎罪吧!”她哭了。

  她一哭,他慌了手足,急躁地说:“任何人都无法替你爹爹赎罪,他的报应快了!”

  “无可化解吗?”

  “无可化解,日后便可分晓,别多说废话,那独足怪物走近了,要让他找到,咱们的性命就完啦!”

  “替我解穴吧!两人逃起命来也快些。”

  他沉思片刻,无可奈何地伸手,手一沾她的前胸,只觉浑身一震,略一迟疑,方按在期门穴上,用迫吸二字诀慢慢解穴。

  独脚色魔的手法虽诡异,但手不重,他费了不少真力,方将穴道解开。

  东方发出了鱼肚白,天空中已经隐约可以分辨事物,他这时没蒙面巾,闭眼坐在她身侧,运功慢慢揉动,心无旁骛。

  她的星眸却睁的非常大,他不敢看,她却可以放胆看,看清了他那超尘拔俗的面容,只觉芳心狂跳,他的手,对她是从未经历过的奇异感受,令她心魄飘荡,浑身血脉贲张,她心中暗叫:“好面熟呀!确有八分像祝中原,是他?咦!不可能的!不可能的!”

  宋五湖好色如命,家中姬妾满堂,文燕虽独居二楼,但耳濡目染,春情早发,只是村中的少年,她一个也看不上眼,来往宾客中虽不似牛头马面,可也不像是人,她的心目中,幻想有那么一天,出现一个由自己塑造的俊美意中人,投入她的怀抱!

  这个人果然来了,而且就在身边,不但功力比她高,他那俊美的身材容貌,也完全适合她幻想的意中人,看他那害怕的模样儿,她真想笑,显然这是一个朴实的大孩子,在非礼勿视,非礼不“摸”呢!

  再看看自己,天!她自己不但看了脸红,简直怦然心动,上身全裸,浑身只有半只裤管,无所掩盖,织毫俱现,与全裸并无两样,平躺在草上,简直不象话。她的身材,自己相当满意,平时自己欣赏不打紧,这时呈现在一个陌生男子之前,那景况足以令她跳河,羞煞人!

  那年头,这还了得?她有三条路可走,一是上吊,二是吃毒药,第三条是跳河,如果她勇敢,还有一条路可走,抹脖子。

  如果换了一个丑八怪,或者是独脚色魔,她或许会走那四条路,但这人却是她心目中的幻影,而且她是被他舍命救出魔掌的,那四条路都不值得走,她要走她自己想走的路。

  “试试运气!试试穴道是否全解。”中原闭住眼睛说。

  “解是解了,浑身无力。”

  他收了手,扭转身躯说:“天快亮了,你怎样回家?”

  她坐起,偎近他说:“你包裹里有衣服,借给一套,如何?”

  她身躯散发住阵阵香气,热乎乎的倚在他肩后,肌肤相接,令人心动神摇,她不管他肯是不肯,伸手去解他背上的包裹,玉手粉臂从他胁下伸出,去解他胸前的布结。

  包裹里的衣衫,是她母亲亲手缝制之物,他能忍心割舍?扳开她的手说:“不行!这是我母亲亲手缝制之物,你别想!”

  那更好,他还有母亲,这次是要定了,她伸手硬夺,双手齐来,一面说:“别小气,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,要定了。”

  她信口胡说,却触动了他的隐痛,爹爹被远戍边荒,正是因为她父亲所引起的!猛地一拳后推,扭转身躯。

  真巧,她斜着身躯双手解结,那一拳按在她的右胸上,她这里极为敏感,那吃得消,“哎”一声惊叫,向后躺倒!

  他本想凶狠地骂她一顿,这一来骂不下去啦!一面解包裹,一面恨恨地说:“你再敢提我的母亲,我……哼!”

  她挣扎坐起,正色地问:“你……你又怎样?”

  “哼!你父亲是最可杀的淫贼,小心你要代他受报,父债子还。”

  她心中有所憬悟,羞得满面通红,突用手掩面,用极低的声音幽幽地说:“饶了我父亲,我愿代他受报。”

  他刚解开包裹,哼了一声,取出两件衣服丢给她说:“送给你。”

  “你不来取回么?”

  “不要了,我将远行。”

  她一面穿,一面问:“你是本地人?……”

  “不许你过问。”他凶狠地叫。

  “你得像我的一个友伴,最好的友伴,也是恩人。”她不理他,仍往下说。

  “见你的鬼。”他已将包裹背上了。

  “也许是见鬼,你似平岗村的祝家中原弟弟。”

  他一跃而起,身形一闪便出了陷坑,去势如电,瞬即不见。

  她还未穿停当,一声娇呼,匆匆掩上酥胸,纵上坑越林而出。

  天色已经大明,草木青葱,空山寂寂,林野清晰可辨。独脚色魔早已不见,中原的身形亦不知何往。

  她仰天幽幽一叹,忽然坐在地上哀哀痛哭。

  中原全力施开轻功,由林下向西急射,瞬即远出十余丈,捷如电闪。他心中大乱,文燕的话,令他凛然而惊,听口气,她从小确是认他当挚友看待,她爹爹的陷害毒计,她定然不知情,日后报仇,怎能向她下手?

  其实这完全是废话,他如果真硬得起心肠,还用日后动手?在她的香闺中,他已经早要了她的命啦。

  第三天,他到了宝庆府,首先,他得打听五年前的武岗村知州大人,目前调任何处?再就是在宝庆府结交一些公门中人,打听从前案子的下文,他父亲究竟是解往何处去的。第一件事并无困难,从前的知州姓岑,已调任江西布政司去了。第二件事棘手,他手上钱不多,只有两百两银票和二十两白银,那是惠安大师替他张罗的,想结交公门中人,必须走门路,走门路并不简单,不内行还不成,须花大批的银子,他一个十五岁的大孩子,到哪儿去寻门路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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