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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一


  心念被人料中,花花太岁心中暗惊,伸手抓人的念头并没有完全消退,左手食中两指徐徐升起。

  这恶贼功臻化境,射天指绝技是指功中,最具威力最可怕的一种,威力可远及丈八左右,猝然一击,应该可以将远不及丈的辛夫人击倒。

  “我们走吧!这些人已注定了在劫难逃,没有人能阻止这场大劫发生。”辛夫人向藏身门侧的人挥手,转身叹息一声以背向敌:“花花太岁,我饶你一次,绝不会有第二次,刚才你的手想伸出时,你已经死过一次了。”

  花花太岁心中一抖,劲已蓄满待发的手指一松,悚然退了两步,竟然不敢出指攻击辛夫人的背部。

  话说得太托大,谁敢断定是虚言恫吓?他不想死第二次,骇然后退。

  人影一闪即逝,辛夫人的身影像是幻没了,出指攻击的机会消失,他又吓了一跳,就算他刚才不畏恫吓出指攻击,也无法击中如此快速的人。

  “话已传到,贫僧也该走了。”大悲僧整衣而起,拈起搁在椅侧的罗汉竹制手杖:“施主们,贫僧告辞,后会有期。”

  三人出了店门,大悲僧转身,默默地立左掌深深稽首道别,泰然转身走了,眼神怪怪地,似乎在等对方动手。

  “咱们该放手一博的。”勾魂使者低声向大力神说:“至少可以杀一杀贼秃驴的威风。”

  大力神和右手一拇指向肩后一伸,摇头示意表示屋后有人潜伏。

  “他们人多。”大力神也低声说:“贼和尚就希望咱们提前发动,你以为他们三个人,就敢在这里等候吗?老弟,一比一,咱们也胜算有限,赋和尚的金刚禅功火候精纯,我的大力金刚掌奈何不了他。”

  ***

  双方都认为自己有必胜的把握,因此不惜作孤注一掷,一举歼灭对方一劳永逸,谁胜谁就可以主宰江湖,就可以任所欲为号令天下。

  两方面的人,都把一部分注意力,摆放在正义锄奸团方面,谁能先一步争取到该团,谁就可以获得绝对优势。

  即使无法争取合作,能诱使该团袖手中立,就成功了一半,至少可以减少压力,避免第三方介入。

  可是,正义锄奸团的人,似乎平白失了踪,反而令正邪双方暗暗焦急。

  在没有获得正义锄奸团正式表明态度之前,正邪双方皆有所顾忌,暂时采取观望守势,不想抢先发动暴露实力,暗中则积极准备,风雨欲来前暂保片刻的宁静。

  正邪双方的人,都无法阻止前来看风色的人南下,看热闹的各方人士纷纷抵达尉氏县城。

  这些人为了防范意外,逐渐与同道组成小集团相互呼应,气候渐成,以至正邪双方皆不敢忽视这些小集团,不敢再干涉或驱逐,以免引起反感另树强敌。

  九天飞魔一家老小,住进大东门附近的悦来老店,实力比其他小集团强大,风云会的人再也不敢派人找他们示威了。

  正邪双方都又恨又怕的鬼神愁,不知躲在何处落脚,所有的眼线,都没发现他的踪迹,很可能在城外某一处角落投宿,两方面的人,都把他看成最严重的威胁,都在找机会除掉他永绝后患。

  其实他无意保持神秘躲起来,一是赶不及进城落店,再就是不希望与辛姑娘母女再起纠纷。

  他的确对辛姑娘母女深怀戒心,最好能避免碰头。

  玄门弟子对炼丹与冶金学有专精,炼丹难免涉及毒物,天下间所有物质,多少都具有毒性,饭吃多了也会把人胀死,懂得愈多,愈觉得毒物可怕。

  他懂,所以深怀戒心,除非万不得已,他不希望与玩毒的大宗师玩命,天下间绝无可解多种毒质的解药,连九州毒王也怕另一宗师的毒物。

  再就是他发觉辛姑娘对他的敌意相当薄弱,他又何必逞能树立强敌?其实,他对自称宫主的辛姑娘颇有好感,虽则他曾经上当大吃苦头。

  他在城北郊找到一处小村落,在一家人口简单的农户借宿,放心大胆睡大头觉,次日天色大明,寄了包裹,弄一根束木棍做手杖,悠哉优哉觅路进城打听消息。

  小村落向东伸出一条小径,三里左右与大官道接,三岔口小径的南北两侧,各生长一株半腰精粗亭亭如盖,枝浓叶茂的大槐树,所以也叫双槐口。

  双槐口大官道向南五里,就是尉氏县城,向北五里,则是本县三大镇之一的庐馆镇。

  两株人槐树下,建了露天的歇脚固定式长排凳,另一侧则树了栓马栏桩,便利乘马的旅客栓座骑。

  他施施然抵达双槐口,已是日上三竿,天色不早了,大太阳逐渐炎热,官道上北行的旅客渐稀,南下的旅客已近乎绝迹。

  北上的旅客早就动身了,南来的旅客还远在府城十里庄附近呢?因此往来的行人,几乎全是北乡的居民,看不到鲜衣怒马的旅客。

  远远地,便看到槐树下的排凳上,坐着两个穿青直裰(及膝短衫)的人。

  走近之后,才看清是一男一女中年人,女的年约四十出头,青衣布裙青帕包头,生了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。

  身侧,各有一根形如鸭舌枪的铁手杖,乌光闪亮分量不轻,用来做兵刃,双手使用威力绝不比鸭舌枪差,已可算是重兵刃,绝不是作为问路杖的玩物。

  两双怪眼目迎他到来,眼神极为凌厉,女的死鱼眼中,更多了一份慑人的厉气和诡秘感。

  他暗怀戒心,但神态自若,施施然点着束木棍,脸上有怡然自得的神情,微笑着经过槐树下,不疾不徐向官道走,仅泰然地瞥了两男女一眼。

  “站住,你。”男的突然沉叱,声如沉雷。

  他站住了,徐徐转身回顾。

  “哦?大叔是叫我吗?”他沉着地问。

  这人年约半百,称一声大叔表示客气。

  “废话!这里还有谁?”这人的态度相当霸道,一面说一面站起,身高竟然有八尺左右,显得又高又瘦,鹰日中冷电四射。

  “说得也是。”他故意四面张望:“这里的确没有旁人,应该是叫我,倒是我的不是了,抱歉,哦!大叔有何见教?”

  “你贼头贼脑,由何处来?”

  “那边的小村。”他往西面来路一指。

  “往何处去?”

  “进城。”

  “哼!你不像本地人。”

  “那又怎样?”他说:“大官道往来全是外地人。”

  其实,他的中原语音咬字清晰,标准的开封腔,不折不扣的本地人。

  “姓什么?”

  他心中雪亮,有麻烦了。

  “鬼神愁姜步虚。”他不怕麻烦,干脆亮名号:“阁下高名上姓呀?应该算一号人物吧?”

  那人一怔,眼神一变,女的也似乎吃了一惊,突然支杖而起。

  “你还不死心吗?”那人沉声问。

  “死心?开玩笑!”他颇感意外,侠义英雄们怎敢两个人就在路上示威,不怕风云会的人蚕食?“心死了,人活着实在没有意思,我鬼神愁要做某一件事,一定全力以赴把事办妥,老兄,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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