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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五


  星宿低下头,黯然地说:“主母明鉴,小人职责所在,不得不……”

  “那吗,你怎么留我?”

  “请主母和小姐上轿。”

  “假使我母女不上呢?”

  “那……那……”

  “怎样?”

  星宿一咬牙,说:“主人已留下手谕,要……要……”

  “要杀我母女?”

  “不错。主人说,生带人,死带尸。如果主母在途中意图反抗,便……便将尸首带回。”

  宇文长华心痛如割,但强忍着上涌心头的酸楚,瞪大着眼,不让泪水流下,一字一吐地说:“好吧,要杀请动手,我母女生死同命,只要有一口气在,绝不做李家的人,死了,也不做李家的鬼。”

  说完,吃力地举步,星宿不得不退,但手按长剑剑靶,急急地叫:“主母,不要迫小人做下不愿做的事。”

  宇文长华仍吃力地往前走,凄然地说:“除了杀我,我永不会听你们的话,下手吧,把我母女的尸体带给你的主人。”

  星宿一步步往后退,脸色泛灰,手足失措地叫:“主母不要令小人左右为难。”

  “你不必为我母女为难,更不必为我母女而悲哀。九幽堡的人,已经人性全失,你的主人忘恩负义可以下毒手屠杀一手培植他的人,你们奉主人的手谕杀两个无辜的弱女子,还用得着假仁义?”

  “主……母……”

  “不必叫我主母!我已与姓李的分居十年,情义已断。”

  “小……人……”

  “你唯一可做的事,是带我母女的尸身回堡,如果不,我母女必须走向茫茫天涯找出路。”

  星宿额上流着冷汗,一步步往后退,剑几次拔出又收回,最后长叹一声,默默地站在一旁。

  一名大汉立即抢出,大喝道:“星爷,你忘了主人的命谕?”

  星宿长吁一口气,痛苦地说:“我星宿不是没有心肝的人,不必问我是否忘了。”

  “你不遵谕,罪同叛逆!”大汉大吼。

  星宿看了大汉一眼,沉声道:“闭上你的嘴,你不配管我星宿的事!”

  大汉手按剑靶,叫道:“罪同叛逆的人,任何堡中弟子,皆可出头惩戒,怎说不配管你?”

  其他五名男女,应声向这儿奔来。星宿似乎浑身一震,接着,把牙一咬,厉声说:“没有人相信我星宿会是叛逆,你说话留心些!”

  “那么,别忘了堡主的恩典。你如果不动手,咱们六个人皆可出面作证,看堡主在没有她们的尸身之后,是否会相信你为堡主尽忠?”

  星宿肌肉不断抽搐,创口的血不住外沁,染透了裹创布,但他毫不感到痛楚地说:“在下并非实际主事的人。”

  “但柳爷已死,五宿之中只有你在,你能不负责?”

  “但在下不做没有心肝丧心病狂的事。”

  大汉举手一挥,向五名男女叫:“你们擒下叛逆,我先了这两个要犯。”

  叫声刚落,人已向宇文长华纵去,宇文长华母女连走路也感吃力,怎能反抗?

  “嗤”一声轻响,大汉的剑倏然出鞘,寒芒一闪,刺向向宇文长华的胸口。

  五名男女还未合围,星宿却一闪即出,长剑出入电闪,“铮”一声暴响,大汉连退五步,手中剑几乎被星宿的剑挑飞,脸色大变。

  “住手!你这畜生!你敢杀主母和小姐!”星宿大吼。

  大汉怪眼已翻,厉叫道:“好逆贼!你该死!在下只有主人,不知其他,只知奉命行事,不管什么主母和小姐。”

  “你真要下手?”星宿冷冷地问。

  “当然!”大汉怒叫。

  星宿又闪在一旁,将剑缓缓入鞘,冷笑道:“你既然坚持下手,请便!”

  大汉踏进两步,傲然地说:“在下当然下手,你也难逃公道!”

  说完,挺剑向宇文长华再次飞扑而上。

  星宿站在一旁,等大汉身形掠过,突然长剑闪电似的挥出,急进两步,飞起一脚。

  “啊……”大汉狂叫,背上开了一条大缝,透脊骨深入内腑,然后身躯被踢得斜飞八尺处,砰然倒地,剑尖从宇文长华的胸前扫过,衣裂但肌未伤,危极险极!

  一不做二不休!星宿一声长啸,猛扑冲来的五名男女。

  他不知自己因何会突生神力,一冲错之下,五名男女倒下了三名。

  他再次旋身,落英剑法的“回风片片飘”绝招出手。在二十八宿中,他是少数练过落英剑法者之一,平时和少堡主书麟兄弟印证,极少失手。这时他形如疯狂,剑芒回旋,飞舞旋击势如狂风暴雨落地。

  “铮铮!”剑鸣暴震刺耳。

  “啊……”惨叫声动人心魄。

  剑芒突敛,最后两具尸体倒地。

  星宿的剑全被鲜血所染红。转首凝视着宇文长华母女,突然探手入怀,取出一个钱袋,接着神色惨然,虎目中涌出泪光,颤声道:“袋中有十余颗宝石珍珠,可作盘缠,主母小姐保重。”

  说完,将钱袋抛过,长剑随手上抽,鲜血乍涌,喉管应剑裂开。

  “铮!”长剑翩然落地,片刻,他的双目闭上了,身躯徐徐前仆,“砰”一声仆倒在雪地上,手脚略一抽动,徐徐静止。

  宇文长华母女怔在那儿,久久方神魂入窍,吃力地走近星宿的尸体,跪倒尸体前,母女两眼泪下如雨,宇文长华磕了三个头,喃喃说道:“妾母女即将至僻隐深山出家苦修来身,如果留得命在,将为恩公设灵,早晚一炉香,为恩公在天之灵祝祷。”

  祝毕,再拜而起,蓦地,她骇然失惊,她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,高大朗健的高年尼姑,青袍飘飘,飘带上悬着花绿袋,手中拿着拂尘,神色肃穆地向她注视。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骇然惊叫,语不成声。

  “施主,是怎么回事?”老尼姑问。

  “大师是……是……”

  “老尼心如。”

  书韵姑娘大吃一惊,抽口冷气间:“大师是湘东蟠龙庵的师太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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