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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二


  “你怎么不去?”

  “好,我……”吴芬气愤地扭头便走。

  “且慢。”林华叫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你这位弟已病入膏肓,无可救药,必须我这位今世华陀,替他好好治治。”

  “什么?你……”

  话未完,林华一把抓住了吴琨,掌影连闪,“啪啪啪啪”四耳光清脆动听。

  “哎……哎……”吴琨狂叫,双手凶狠地在林华的肋腹猛捣。

  林华浑如未觉,一把抓住小家伙的天灵盖向下掀,冷笑道:“你的拳火还不配替我抓痒,翻吧!”

  左手上掀,右手压下天灵盖,小家伙来一记背部着地前空翻,“砰”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,昏天倒地。

  林华一不做二不休,俯身抓住小家伙的双脚,一声低叱,抡起小家伙原地大飞旋,愈转愈急一面叫:“这叫做山东大擂,也叫八方风雨,忍着点,小少爷。”

  “救……命……”吴琨狂乱地叫。

  “宗三,你……”吴芬骇然叫。

  林华将小家伙脱手向上抛,接着放下劈胸抓住又向上提,一手拉住小家伙的左耳轮,冷笑说道:“我先拉下你一双耳朵,再打掉你满口牙齿,然后扭掉你的鼻尖,然后弄断你一条腿。哼!这一辈子你再也神气不起来了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吴琨软绵绵地,有气无力地叫,脸上开始青肿。

  “我怕什么?穷光蛋一个,孤命一条,一无所有我就天不怕地不怕。而你,百万富豪的小少爷,我不相信你不怕死,先撒下你的耳朵再说……”

  尚未用劲,吴琨已杀猪般狂叫一声,如丧考妣地叫:“饶命!饶……饶命,我……我道……道歉……”

  林华手一松,吴琨脱力栽倒,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嘎声呻吟,像条老病狗,威风尽失,凶焰全消。

  “说,下次还敢不敢?”林华叱喝。

  “下……下次不……不敢了……”

  “别赖在地上,起来,带我到西院安顿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你起来不起来?”

  “我……我头晕脑胀……不!我……我起来,我起来……”

  吴琨完全屈服了,两位使女站在远处暗笑。

  吴芬上前扶起乃弟,强忍笑意向林华说:“宗三,你未免也太放肆了些……”

  “什么?你说我……”林华变脸问。

  “听我说,你先别生气……”

  “我生气?见鬼!我觉得好笑。你瞧,我可把他治好了,大概他一辈子也没学到向人道歉讨饶,这次却学会了。”

  “宗三,别说了,舍弟当然有不是,但你也过分了些。我领你到西院,走吧!”

  他被安顿在一间雅洁的厢房中,有一名老仆与两名中年仆妇伺候。仆妇送来了他的行囊,吴芬带了两名侍女,亲自送来了一把剑,一根五十斤的金钱虎尾棍,长有八尺,粗如鸭卵,正好趁手。

  小姑娘换穿了一袭花衫裙,薄施铅华巧梳妆,明艳照人,显然曾经过细心打扮。这才像一位财主富豪的千金,摇身一变,从穿劲装的野丫头,变成含苞待放的闺阁温柔少女。

  她奉上剑,粲然一笑道:“宗爷,请看看这把剑趁手不趁手。不知宗爷对住处满意吗?下人们如有不周之处,务请不客气地加以指正。”

  这是房外的小小客厅,豪门财主的客室,岂会令客人不满意?林华将剑信手放在几上,向她颔首一笑,注视着她说:“喝!吴姑娘,刚才那位野丫头不是你吧?怎么摇身一变,便成了清丽脱俗的千金小姐啦!唉!真难以相信哩!令弟目下怎样了?”

  世间不喜欢男人称赞女人并不多,吴芬赧然羞笑,笑得十分得意自负,低下粉首回避他的目光,脸红红地说:“宗爷见笑了。舍弟回住处去了,躲在房中不敢见人……”

  “他没在令尊面前告状?”

  “很怪,他径自回住处去了。不瞒你说,舍弟因家父溺爱过深,自小便乖戾暴躁,一年到头几乎无日不闯祸,府城的人,见了他便头痛,有时简直不通人情。宗爷今天给他的教训,可说是他十余年来,破天荒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和挫折。如果因此而改变性情,家父与贱妾感激不尽呢!”

  “姑娘,假如他性情改变得更乖戾更暴躁,小可罪莫大焉。在下有一件事请教,希望姑娘坦诚相告。”

  “宗爷有何赐教,尚请明示。”

  “西面槐林内,在下遇上一位驼背老者,他是府上的什么人!”

  “哦!你是说驼二。”

  “他是……”

  “这人生性孤僻,沉默寡言又聋又瞎,我也不知他的底细。”

  “他到府上多久了?”

  “他来时,我还未出世呢!听家父说,三十年前,家父还是十余岁的小后生,家祖那时刚建铁城砦不久,在返城途中碰上这位驼背老人,推着一辆手车来自北面,车上半躺着驼背老人的妻子那时,他自称驼二,只有四十多岁年纪。他的妻子病骨支离,气息奄奄,而他自己也大病未愈,眼看要倒毙道旁。家祖心中不忍,将他夫妇放在车中,亲自将车推回庄中,请医诊治费尽心力,总算将他夫妇从鬼门关里拖回阳世。可是,他的妻子的病太沉重,拖了三个月,终于撒手人寰。此后,他自愿在本砦替家祖照管花木,一住三十年,直至如今。”

  “哦!他已有七十多岁了,是不是太衰老了?”

  “本来他们身体就不太好,妻子死后,他将妻子埋在砦北的铁城山下。每天,不论隆冬大雪或炎阳似火,他风雨不阻地在午间至坟前静坐一个时辰,默默地注视着墓碑不言不动,三十年如一日,从未间断,因此愈来愈衰弱,看来,他在世的时日无多了。”

  林华有点心酸,凄然地说:“想不到他却是个情圣,难得啊,难得。”

  吴芬也有点哀伤,说:“家先祖在世之日,会一再嘱咐家父善待驼二,因此家父拔出一间偏屋,派一名小厮伺候他,让他安享余年。”

  “除了知道他叫驼二之外,还知道他的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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