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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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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的番兵听到阵后被袭,主将失败本就心中发寒,哈密兵已发起了冲锋,城中又有兵马袭击侧翼,后方再受到攻击,那还得了?立即不战自乱,斗志全消。 袭击后方驼阵两百名健儿,突然吹起了撤退的笳声。 吐鲁番兵以为是自己的撤退令,糟了,敌前撤退,那还了得?排山倒海似的向后逃命,恰好与前冲的驼阵迎个正着,自相践踏,人马驼缠成一团。 兵败如山倒,不可收拾。 林华长驱直入,斩马刀宛如奔雷掣电,刀过处人头飞滚,乌骓马铁蹄过处骨折胸裂,一乱之下,那些番马不堪一击,半刻间,尸骸遍野,雪地上血花触目。 两百健儿到了,以直纵队冲入乱兵丛,杀开一条血路,然后左右席卷。 只有三十余名健儿紧跟在林华后面,左是神力天王,右是拉克威,三把刀简直是追魂夺命阎王令,砍瓜切菜刀下断魂,直向前追击,钉住火狮牙兰的背影不放。 东面,罕慎的大军到了,漫山遍野而来,战鼓雷鸣,旌旗招展,前锋一千骑首先投入战场,杀声惊天动地。 一阵好杀,惨绝人寰,天地变色,鬼哭神号。 火狮牙兰心胆俱落,在数百名亲兵的保护下,没命似的向西逃。后面半里地,林华与三十名健儿穷追不舍。 沿途,箭射完了,便拾取番尸的箭使用,马倒毙便换座骑,衔尾穷追,不住发箭袭击,逃不动的人,就做了三十名健儿的刀箭下亡魂,遗尸遍野。 逃的人苦,追的人也不轻松。 午后不久,追到西行第一城头堡素门哈尔辉。 牙兰得到亲军的保护,得到亲军拚死挡追兵的机会,已从相距半里远拉至两里左右了,但身后从骑已从数百人锐减至不足两百骑,牺牲惨重。为了逃命,牙兰的铁甲已经丢掉了,以减轻马匹的负载。两百残兵旗帜尽失,有些人连刀都丢掉了。 素门哈尔辉只有一些老弱残兵,城外的居民皆已撤入城内,城门紧闭,全城戒严。守城的头目在城楼上巡城,根本就不知道哈密方面的战况,突看到一群残兵从东面狂奔而来,后面两里地有三十余骑穷追,不时发箭射击落后的人,有人落马毙命。 有不少番兵在城墙上观看,莫名其妙。前面逃的人,有一个戴红盔穿红裤的人,很难看出是他们的统治者火狮牙兰。 兵临城下,火狮牙兰的一名大将上前叫门:“快开城门,镇守使到了,快!快!” 沉重的城门怎可一喝就开?同时,守城兵做梦也没想到这些残兵里有镇守使火狮牙兰在内,谁敢开城?头目不得不向下叫:“你们等一等……” “不能等,后面追兵到了。快!不然砍你的头。” 头目更惊,开门万一开错了,城主不砍他的头才怪,急叫道:“不行,我去禀明城主。”说完,走了。 “该死的东西!快!” 火狮牙兰怎能等?急叫:“快走!绕城,这里不能停留。” 这一小小耽误,追兵又拉近了半里地,不快逃便完了,只好绕城南逃命。 ▼第十章 少女有情 追,追过了阿思塔纳,追过了托克齐,入暮时分,追到了拉卜楚克城。 火狮牙兰命不该绝,恰好碰上一队逻骑返城,跟踪冲入,立即闭上了城门。他手下,只剩下八十余骑了。一天工夫,一万五千精兵全军覆没,只剩下八十余名,逃了一百四十里。 林华不能冒险攻城,三十余人也无法攻,绕城西走,隐没在茫茫风雪中,他必须离城远些歇宿,以免城中大军出击。 三十余名从骑到底不是铁打的人,一个个精疲力尽,找到了数座无人居住的帐蓬歇息,所有的人全躺下了,食不下咽,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,连拉克威与神力天王也一样,往火炕旁一倒,手脚一瘫,睡着了。 他先在附近走了一圈,天色虽黑,但雪光依然耀目。这是十余座人已撤走的部落聚居地,附近有拆了账的遗迹,可知以往必定有四五十座帐,留下来的十余帐定是无法卸走的人留下来的,炕中马粪尚温,大概主人是早上撤走的。 他叫醒那些筋疲力尽的同伴,不客气叫:“不能睡下来,你们这些懒虫想死吗?这样睡下去,不消半个时辰,你们都得变成僵尸,快!起来,先将马匹安顿在帐内,将马匹伺候好,不然你们便没有马可骑了。帐中有现成的生火物,安顿好马匹方许生火。快!谁不听军法从事。” 拉克威吃力的睁开充血的绿眼珠,有气无力地说:“林华,你……你难道真……真是个铁……铁打的人?” 他摇摇头,说:“我当然不是铁打的,我也同样疲劳,只不过比你们稍强些而已。我们击溃了火狮的万余兵马而不死,因贪片刻休息而死才冤呢。” 神力天王喃喃地往外走,含糊地说:“我们胜利了,胜利了,我……我在做梦,这梦好……好真……” 三更天,他一觉醒来,只觉心潮汹涌。 火炕中马粪发出暗红色的微弱光芒,四周三十二名健儿熟睡如死,帐外传来阵阵风涛声,帽幕不时发出沉闷的撼动声浪,鼾声此起彼落,震耳欲聋。 他爬起穿着停当,悄然钻出帐外,一阵冷风吹来,雪花扑面。 “又下雪了。”他喃喃自语。 “我没放巡哨。”他突然惊叫。 这是十分危险的事,如果城中派人出来搜索,没有巡哨守卫,他们必定无一幸免,被人把脑袋砍掉也不觉得痛哩! 只有他能支持得住,只好自己担任警哨了。他回帐取过挂在马鞍旁的酒囊,喝了几口酒,佩上大剑重新外出。 风雪一吹,他精神一振,默默地在雪地中坐下,仰望西方沉沉的天宇,不自禁地长叹一声,心潮再次汹涌,梦呓似的轻呼:“你是真的在喀喇伯都?你是否仍健在人间?天哪!十年!十……年。” 他感到一阵心酸,颊部眼角凉凉地,流下的两行英雄泪流至颊下便结成了冰。 喀喇伯都就在西面二十里外,该城辖境甚广,附近共有二十三部落,速克沁族到底住在何方?满巴是否确是迁向速克沁族的牧地了?他领了三十二个人孤军深入腹地,再前进会有什么结果? “我必须捉住牙兰,只有捉住他方可问出满巴的下落。”他握着拳头叫,挺身而起,目光转向东面看不见的拉卜楚克城。 火狮牙兰就在城中,乘夜入城搜擒何所惧哉? 他返回帐中,将皮袄翻过来穿,剑改负在背上,拉起拉克威,拍醒对方说:“拉克威,起来起来。” 拉克威像是个没有骨头的人,好半天方清醒过来,有气无力地问:“林华,怎么了?” “你起来放哨,我到城中走走。” “什么?你……”拉克威惊跳起来叫,总算完全清醒了。 “我要入城,捉牙兰。” “你……冲阿拉真神份上,你别和我开玩笑好不?” “不开玩笑,我是当真的。” “你一个人去吗?” “是的,我走了。”说走便走,等拉克威从震惊中清醒过来,他已走了个无影无踪,消失在雪地里不见。 拉克威追出帐外,倒抽一口凉气叫:“他是神,是天使派来的使者,不是人。真的,不是人呢。” 土堆的城墙高仅五六丈,他到了城下,一跃而上,沿城头摸近一座碉堡下,他要找人迫口供摸清内部的情势,问出牙兰的住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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