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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


  “不会不放的,是么?”他若无其事地问,退回廊下阴凉处,从容席地坐下。

  极乐散人以为他心虚退走,心中一定,冷笑道:“咱们横行天下,怕过谁来?即使他是真的江湖浪子,咱们也不怕他。”

  老二吉祥散人昊风举剑吼道:“江湖上论名号,咱们风月门下并不是默默无闻的人,岂能令师门蒙羞?并肩上,咱们毙了他永除后患。”

  如意散人也伸手拔剑,沉声着:“咱们闯荡江湖十余年,虽算不了什么高手名宿,但也名列江湖一流人物,何曾向人低头道歉过?上!毙了他,一不做二不休,把他们全毙了。”

  极乐散人咬牙哼了一声,叫道:“我先宰了他的五个同伴,以免后顾之忧。”

  “老道,切勿轻于尝试。”林华冷冷地说。

  极乐散人不听,举剑扭头奔向并排躺在地上的五男女。

  林华冷哼一声,喝声“打!”

  如意散人骇然狂叫:“师弟侧闪!”

  吉祥散人一剑挥出惊叫:“飞刀!”

  可是,一切都嫌晚了,飞刀幻化一道几乎肉眼难辨的淡虹,一闪即逝。吉祥散人一剑落空,未能将飞刀击落。

  极乐散人的剑向蒙女刺下,听到叫声飞刀入体,贯入腰部肾门穴左侧一寸,入体三寸左右必定内肾受损。老道只感到脊骨一震,浑身如中电殛,同时推震劲道传到,人向前冲。“擦”一声响,剑刺入蒙女左肋侧的泥土中,贴衣而过不曾受伤,剑失去准头落了空。人没刺中,老道自己却向前一栽。仆倒在蒙女身上,滚至一旁狂号,发狂般厉叫:“师兄救……救我救……我……”

  两老道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,如见鬼魁般向后倒退,持剑的手不住发抖,脸色发青冷汗直流。林华叉腰屹立,微笑道:“别走,老道,走不掉的。那位老道死不了,但你们走了,他岂有命在?快替他裹伤,你们不至于连金创药也不带吧?劳驾,起出飞刀还给我,请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如意散人语不成声地叫。

  “你们也死不了,放心啦!”

  两老道心中一定,战战兢兢地收剑走向极乐散人,七手八脚提心吊胆替极乐散人起出飞刀裹伤,一切停当,如意散人心惊胆跳地将飞刀奉还。

  林华接过飞刀,泰然地说:“谢谢。还有一件事劳驾,解了五男女的穴道,你们便可以走了。”

  如意散人怎敢不遵?乖乖地解了众人的穴道与捆绳,然后垂头丧气地,带了受伤的同伴,狼狈地策马出堡而去。

  在旁观战的壮年人,扶了铁金刚上前道谢,说:“多蒙兄台援手,此恩此德没齿不忘。在下大漠之狼向宏,铁金刚彭芳是在下的拜弟,可否请教兄台贵姓大名?”

  “在下姓林。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算不了甚么,幸勿挂齿。”林华笑答。

  铁金刚酒意未消,拍拍胸膛:“林兄,铁金刚这条命是你给抢回来的,大丈夫恩怨分明,日后有事相召。水里火里绝不推辞,铁金刚武艺差劲,但替你办事绝不后悔。”

  大漠之狼盯着铁金刚苦笑道:“你这家伙就是近不得酒,把愚兄的告诫当作耳边风。瞧你,是不是又借酒坏事?要不是吉人天相有林兄在此,咱们六个人岂不完了?我看哪,早晚你要因酒送命,为贪酒惹上杀身之祸。”

  天山四奇接着上前行礼,诚恳地相谢救命之恩。四人一一通名,他们是和硕特人姓索罗真,以罗字为汉姓。四人同族同宗,但住处不同。

  天山四奇名义上是同族同姓的人,都以罗字为汉姓,按年岁分别称罗山、罗全、罗勇、罗丽。他们的辈分不详。罗丽却是罗山的妻子,可知两人不是亲兄妹。

  林华对蒙人的风俗不陌生,但却不知天山四奇之间的关系,以为四人是四兄妹哩!通名道谢毕,林华向罗山问:“听说罗兄要劫天方的贡使,是否真有其事?”

  “在下已和向兄解决了,基于友情,在下放弃劫使大计,径自返回天山。但不知林兄意欲何往?”罗山豪爽地答。

  “化干戈为玉帛,好事嘛!在下要到苦峪,该上道了。”林华一面说一面牵座骑。

  罗山也走向座骑,笑道:“咱们同路,这一带蒙胞甚多,愿伴林兄偕行。”

  铁金刚哈哈笑,说:“真妙,沿途不怕寂寞了,有林兄同路……”

  “呵呵!你念念不忘我的酒,是么?”林华拍着酒囊说。

  罗姑娘扳鞍上马,向同伴笑道:“林兄是唯一的汉人,需要人照顾,你们在前开道,我陪伴林兄断后。”

  罗山上马,笑道:“好,我和两位弟弟在前,负责与蒙人打交道。向、彭两兄也请同行,你们两位负责与回人打招呼。有林兄在,虽不怕有人找麻烦,但万一冲突起来,毕竟有所不便,碰上了大批游骑,不先打招呼要吃亏的。走,赶一程,入暮时分便可赶到回回堡,不可错过宿头,还有七十里路呢。”

  林华不反对他们照顾,他希望尽可能少惹麻烦,沿途希望没有意外的耽搁,有天山四奇与大漠之狼兄弟照顾,应付蒙人回人定可顺利。

  他与罗姑娘走在最后,伴辔而行,乌骓马小驰而走,依然速度甚快。烈日当头,午间赶路十分辛苦,灼热的沙砾冒出阵阵热浪,吹来的风干燥炎热,像在大火炉中赶路,热得七窍生烟十分烦闷。沿途甚少行人,走了好半天,只发现后面五六里有人马赶路。

  距嘉峪关一百二十里的回回墓,也就是日后的回回堡,或称惠回堡。那时回回堡盛极后衰。往昔是回人聚居的大部落,几经变乱,目下已成了废墟,近山边的一带草原上,尚遗留着回人特有风格的四方形平顶白色房屋,有些已经坍倒,有些依然屹立,但风霜雨雪炎阳交替侵袭,已变成斑斑剥剥其色苍黑的残垒了。

  炎阳下不宜长行,每半个时辰必须略加休息,因此,将近斜阳西下,他们方踏入回回墓地境。天山四奇地头熟,罗山在前面扭头叫:“在路旁附近歇宿不安全,咱们向南走,跟我来。”

  座骑离开大道,驰入荒野,不久便到了一座小山下,矮林前出现了五六座破败的房屋,屋虽少但占地甚广,仍可看出往昔的宏大规模。

  只有两栋聊蔽风雨的败屋,附近全是坍墙断壁,巨大的石块零星散布其间,荆棘野草已高与腰齐。

  罗山在一栋破屋前下马,向林华说:“本来前面曾设了站台,半年前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所拆毁,往来的商旅只好在该地露宿,经常可碰上强盗行劫,为免麻烦,在此地过夜比较安全。”

  老二罗全也说:“这儿原来是一座清真寺,二十年前毁于兵火,附近三十里内十室九空,最后那些劫后余生的人向西迁徒,只留下战火的遗痕让后人凭吊了。”

  “此地距回回墓还有多远?”林华问。

  罗山向西北方向一指,说:“就在前面的山口内,骑马半刻可到。”

  “到苦峪还有多少里?”

  “我们此地不知里数,只算程,而且是马程。”

  “哦!这里到嘉峪关是一程了。”

  “是的,一程。到苦峪还有三程。明天到赤斤卫,后天到二道沟。最后一程只需半天,午间可到苦峪。过了赤斤卫。其实不必按宿站赶路,除了冬春两季风雪太大,须到宿站避风雪之外,夏秋两季可在各处露宿。”

  这一带秋季气候干燥,废弃了二十年的房屋,依然毫无潮湿霉烂的情形发生,石块铺设的地面落满尘埃。众人各找地方安顿牲口,找草束扫净尘埃,分别占在可挡露水的角落安顿。林华占住屋右角,然后乘天色尚早时,到各处转了一圈,察看四周的形势,发现三里外的大道上,有两人两骑驻马向这儿眺望。

  晚霞满天,炎热逐渐消退。他在天山四奇占住的屋角坐下,向罗山问:“罗山兄,哈密卫迁至苦峪已有九年,贤昆仲往来中原,皆需经过苦峪,不知罗兄在苦峪有没有朋友?”

  罗山点点头,说:“有倒有,但并无深交。”

  “苦峪口下的情形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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