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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厅中四壁灯火通明,但仍难看清飞腾快捷的剑影。

  剑无情被震得侧移一步,骇然疾退。

  这位剑术大豪终于看出可怕的异象了,对方接招的手法大异剑术常规,认位之准,委实不可思议。

  锋尖妙到巅毫地击中剑身的重心部位,完全勾消他攻出的劲道,这种命中的机会,绝难超过万分之一,但怪人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。

  “再上吧,大爷在第三招后反击。”怪人冷冷地说:“但如果你左手的子午断魂钉一发,便是你注定流血之时。阁下,你的剑术凶悍有余,灵巧不足,不客气地说,你永远没有在大爷剑下侥幸的可能了,你老啦!”

  剑无情控剑的手在发抖,脸色苍白,悚然地问道: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剑……剑术?”

  “邪门外道剑术。”怪人说。

  “出于何人门下?”

  “你少废话。”

  “你剑上的诡异力道极为邪门,火候纯青,年纪不小了吧?”

  “想套口风?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你不上,大爷可要进攻了。”怪人说,举步迈进。

  “你能接得下十三比一?”剑无情向后退。

  “一比十二,鬼丐已痛得快上西天啦!”怪人仍在逼进:“外面三十二个人都摆平了,大爷如果对付不了你们这十几具家中枯骨,怎敢出面自讨没趣?”

  “罗某今晚栽了。”剑无情打退堂鼓:“咱们后会有期,你跑不了的,皇甫大总管会剥你的皮。”声落,虎跳倒退到了后厅门。

  “你如不留下子午断魂钉的解药。”怪人站在原地说:“大爷可以保证你一定看不见明日的朝阳。”

  只要退出门外,便可溜之大吉。但剑无情打一冷战,竟然不敢逃命,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只瓷瓶丢在地下,咬牙切齿恨声说:“有种你就留下名号,擦掉你脸上的墨和粉。”

  “你是不是想在嘴上逞能?好吧,你要看大爷的庐山真面目,有条件,你看大爷的眼,大爷就挖出你的眼珠子;看了大爷的嘴,大爷割掉你的双唇。你过来,你要看大爷那一部分说吧,大爷是很大方的,定教你如意。”

  这不是废话吗?剑无情什么都不要看,发出一声暗号,招呼爪牙们退走。

  有人背起了鬼叫连天,下颚被割裂的鬼丐,纷纷从后厅门撤走。

  “别忘了把另外那三十二名仁兄带走。”怪人又说道:“他们全躺在正厅里,点起火折子就可以找到他们了。你会解脑户的昏手法制穴吧?千万下手不要过重,过重了他们会变成白痴的。”

  剑无情恨恨地退出门外,死瞪了怪人一眼,方快速地脱身遁走。

  怪人也同时退至厅门,丢下一个小瓷瓶说:“这是解空灵暗香的解药,赶快去救醒内眷。”

  云翼急奔而出,大叫:“兄台请留步……”

  怪人一闪不见,无声无息宛若鬼魅幻形。

  云翼追出门外,院子里鬼影俱无,夜风萧萧,夜凉如水,一片凄清冷寂,那有半个人影?

  “儿子,追不上他的。”南衡居士虚脱地叫唤:“快替为父起出胸胁的子午断魂钉,为父已支……支持不……不住……”

  老人家终于昏厥了,剑无情三枚子午断魂钉三发两中,一中前胸一中右胁肋,如无独门解药,即使不射中要害,也将子不过午。

  公孙云长怔怔地呆望着怪人消失的厅外,久久方喃喃地说:“这人是……是谁?他出手根本不像是运剑的手法,好可怕。”

  正扶起小云飞的一位田庄管事听得真切,苦笑道:“应该说可爱才对,因为他是站在我们一边的。”

  整座庄院忙了一夜,次日还得办丧事,因为一位田庄管事当时便被暗器所击毙。

  老主人伤重,长公子云鹏主持大局。

  查勘的结果,知道恶贼们早已摸清宅内的一切,有人住的内房皆用空灵暗香下手。

  在内堂忧心忡忡,探讨老主人去向的婆媳们,被早已安置在佛座内的两管空灵暗香弄翻,大大小小十余位内眷一个也没幸免。

  老夫人、云鹏的妻子葛氏、韦纯纯姑娘、姑娘的奶娘张氏,四个人已被捆了手脚。定然是怪人恰好及时赶到,把进入内室捆人的六名恶贼摆平了。

  因为地面留下了六顶头巾,显然是后脑被击头巾掉下,所以知道进入内室的恶贼最少也有六名。

  女眷们救醒后,茫茫然一无所知,反正糊里糊涂,片刻间便一一躺下了人事不省。

  一家子忙乱之后,七嘴八舌猜测救星怪人的来历。

  老夫人本来也是武林女英雄,但却信佛极为虔诚。

  她说得好,那是大慈大悲观音菩萨派来救难的使者,根本不是人,人哪能神不知鬼不觉打昏了三十二名恶贼?

  那剑无情与鬼丐,虽然单打独斗绝非老主人的敌手,但老主人想在三五十招之内获胜也非易事,而怪人却一剑伤鬼怪,一招吓破了剑无情的胆。

  举目莽莽江湖,数天下剑道名家宗师,谁能有此超凡入圣的造诣?不是菩萨的使者是什么?

  韦家开始戒备,严防意外。

  公孙云长也准备离开,当然不能在南衡居士伤危期一走了之。第三天一早,他探望过危险期已度过的老主人,向主人辞行。

  主人嘱长子云鹏替客雇舟,并表示伤愈之后,再决定择期出山。老人家真火了,不在武力胁迫之下低头。

  在病榻房,公孙云长不好多说。

  云鹏领着客人出外厅,一面走一面说:“云长兄,乘船下武昌,顺水顺流应该很安全,但仍得小心在意,恶贼们绝不会就此甘休的。兄弟即派人秘密雇舟,船一早便可启程。”

  “这次为尊府带来这么大的麻烦,兄弟万分抱歉。”

  公孙云长闷闷不乐地说:“听令尊的口气,似已决定伤愈后,去找万家生佛商讨复仇大计,找剑无情算账。”

  “家父的确有此打算。”韦云鹏愤愤地说:“剑无情只是鄢奸的一个小走狗,竟敢冒大不韪向我韦家下毒手,可知他们嚣张到何种程度了。”

  “云鹏兄,兄弟有几句话,不知当不当说?”

  “忝为知交,云长兄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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