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云中岳 > 横剑狂歌 | 上页 下页


  “当然有关系,要不问你干啥?大爷是本镇西面回龙山的一方之主,与宜禄镇的辛大爷交情不薄,你可知道?”

  “那么,你老兄能不能把浅水牧场的事说来听听?”

  “你他妈的简直……”

  吴秋华脸色一沉,倏然站起叱道:“呸!你的狗嘴怎么这样脏?出口伤人,你是什么意思?”

  晏德一惊,心虚地退了两步。吴秋华站起来,比他高出一个头,雄壮如狮,体形上便压住了他。

  另两名大汉怪眼彪圆,霍的推凳站起。

  晏德胆气一壮,恼羞成怒怪叫道:“好小子!你居然敢在本镇发横,岂不是有意在太岁头上动土,老虎嘴边拔毛么?”

  吴秋华冷哼一声,冷冷地说:“老兄,吴某出门虽不想惹事招非,但可也不是怕事的。你老兄左一声大爷,右一声小子,吴某倒不在乎。但骂肮脏下流话,吴某却受不了。我警告你,你口中再要是不放干净些,看样子,你可能只能活这么大的岁数了。”

  晏德怒火上冲,怒吼道:“王八蛋!你想怎……”

  话犹未完,“啪啪”两声暴响,吴秋华用快逾电闪的手法,给了他两记正反阴阳耳光,快得令人目光发眩。

  “啊……”晏德狂叫,昏天黑地踉跄急退,“蓬”一声大震,撞中身后的食桌,连人带桌向后就倒,血从口中冒出,脸色泛青,接着变成猪肝色,指痕宛然入目。

  吴秋华跨出两步,金刚捉小鬼似的一把将他劈胸提起,冷笑道:“在下想教训你,免得你送命,知道不?”

  晏德吃力地用双手拉劈扣在袄领上的大手,还想用擒拿术反制。可是抓在袄领上的手坚逾铁石,抓不牢劈不开。想扣脉门,脉门像是铁铸的,连皮肤也不会滑动。袄领被抓得向内收紧,勒得他的脖子像被铁箍扣死一般,呼吸困难,眼前发黑。

  “五弟助……助我……”他嗄声狂叫。

  店中大乱,店伙们恐怖地向外逃。

  两大汉一声怒吼,拔刀急冲而上,左右夹攻。左面的大汉刚拔刀出鞘,右面的大汉稍快些,挥刀向吴秋华背部反手便劈。

  吴秋华丢掉晏德,但见精光疾闪,人影飘摇,剑啸刺耳,胜负已分。

  “铮!”右面大汉的刀飞抛丈外。

  人影倏止,接着剧变又生。

  “啊……”右面大汉以左手掩住左颊,右手虎口血如泉涌,狂叫着踉跄暴退。

  左面大汉的刀未能拔出,右小臂裂开了一条近尺长的血缝,皮袄的臂袖有血从裂口涌出,脸无人色龇牙咧嘴向后退,用手紧压住创口,“哎哎”直叫。

  吴秋华收剑入鞘,冷冷地说:“老兄们,规矩些,今天在下心情好,便宜了你们。像你们这种待人的态度,总有一天会冤枉送掉老命的。”

  说完,他从容就坐,向柜内发抖的店伙叫:“伙计,请再给我来一壶酒。”

  晏德和两名同伴用充满怨毒的眼神,恶狠狠地瞪了吴秋华一眼,狼狈地出店走了。

  店伙送来烫好的酒,吴秋华含笑问:“伙计,这几位老兄是些什么人?”

  店伙惧容未褪,不住摇头。

  “他们已经走了,怕什么?”吴秋华继续问。

  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
  “说来听听好不好?”秋华追上一句。

  “他……他们是回龙山的三霸,名义是种庄稼的,暗中却干贩卖人口的勾当,宜禄镇的三大牧场里,需要大量人手,他们是回龙三霸的最大主顾。吴爷是外地人,还是早些离开为妙。在咱们这一带,谁人多谁够狠,谁就是英雄好汉。地广人稀,官府鞭长莫及,也暗中与这些人勾结,狼狈为奸,惹火了他们,性命难保。其实,死了倒算不了什么,被他们弄到牧场做牧奴,那才是人间惨事。”

  “怎么个惨法?”秋华问。

  “一句话:人不如畜。”

  “哦!难怪你们不愿到牧场找活计了。”

  店伙没来由地打一冷战,恐怖地说:“在那儿人畜相反,人死了挖个坑埋了拉倒。牲口死了,负责照料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。只要踏入牧场,这一辈子算是完了,谁敢去找活干?吴爷,小的劝你快走回头路,回邠州还来得及,请相信小的这份善意。”

  说完,匆匆到邻桌收拾去了。

  吴秋华不再多问,酒足饭饱,向店伙买酒灌满酒葫芦,结账出门,站在店门扭头向店伙老七笑一笑道:“伙计,谢谢关照,但在下不能走回头路。”

  照管座骑的店伙,已将座骑准备停当,他挂好皮鞘袋和酒葫芦,和气地向店伙道时,跨上鞍桥含笑向店伙道别,缰绳一抖,向镇西驰去。

  四名店伙站在店门目送他远去,个个摇头。

  “可惜!这么一个和气的小伙子,如果落在姓晏的恶贼手中,这辈子可就完了。”店伙老七惋惜着说。

  “老七,放心吧!有道是明知山有虎,却向虎山行;若没有打虎的能耐,怎敢睁着眼上山送死?晏四爷拳脚了得,一个人可挡二十条壮汉,今天怎样?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,乖乖挨揍。这位客官可不是好相与的,老四,少替他担心啦!”另一名店伙说,对吴秋华抱另一种看法。

  “我敢打赌,这位客官定然是来自中州的江湖侠客。瞧他抓剑出手的手法,干净利落快如电闪。晏四爷如果带着他那些为非作歹的狐群狗党拦路找麻烦,准有苦头吃,要不信咱们走着瞧。”第三名店伙口沫横飞的说。

  “伙计们,干活啦!少在这儿废话,少管闲事可以多活几年,少逞口舌以免祸从口出。”最后一名店伙吆喝。

  吴秋华一人一骑出了镇西,座骑轻快地驰上官道,向西北小驰而行。他安坐雕鞍,迎风一吹,酒气上涌,挂上缰绳手按判官头,信口吟道:“刀剑出榆塞,铅椠上蓬山;得之浑不费力,失亦匹如闲。未必古人皆是,未必今人皆错,世事沐猴冠。老子不分别,内外与中间。酒须饮,诗可作,铗休弹。人生行乐,何事催彼鬓毛斑?达则牙旗甲,穷则蹇驴破帽,莫作两般看,世事只如此,自有识雕鸾。”

  吟完,他哈哈大笑,自语道:“龙州道人这首《水调歌头》,充满了愤世嫉俗的情愫。他说酒须饮,诗可作,就是不弹剑向人讨口食,骨气倒是够硬,但是最后两句,却有点下乘了,英雄豪杰又何必要人赏识?”

  前面是回龙山,那是进入宜禄镇地境的第一座山,山不高,满山光秃秃地,官道在山下经过,远远地便看到山麓的一座土寨子。

  在西北,土寨子是大户人家的产业,贫苦人家住的是土窑。其实,住土窑比住土寨还妙,冬暖夏凉,妙处尽在其中,利用天然的地堑开辟一座地窑,不见得比建一间房屋容易呢!

  官道并不经过土寨,远着呢。看寨口不见人踪,似乎是一座没有人的空寨子。

  “那座山想必就是回龙山了,刚才那三位仁兄不知会不会带人来找麻烦?”他喃喃自语。

  不久,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。河中已不见冰冻的痕迹,水色浑浊,水位甚高。一条渡船停泊在码头上,五名船夫悠闲地在船上聊天。河的下流不远,便是江流滚滚的泾河,两河会合处便是黑水河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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