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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§第六章 借刀杀人

  弹指通神是个老江湖,猜透了高翔的用意,不由心中甚感佩服,立即出室而去,展开轻功奔向五十里外的句容县。

  老门子一惊,进了客室便问:“公子爷,那位客人怎么走了?”

  “他有事,不来了。”高翔笑答。

  “但……你的拜帖上写的是四个人……”

  “拜帖不是已撕掉了么?”

  “公子爷,这……这不太好吧?”

  “怎么不好?少一个人,贵主人不是可以少一分顾虑么?再说,万一小可有了三长两短,也多一个通风报信的人,对不对?”

  “公子爷,你把本庄看成陷人的龙潭虎穴么?”

  “不敢,只是在下感到贵庄的人并不友好,万一真闹出事来,岂不麻烦?虽则小可是专程前来拜会的,但小心撑得万年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。”

  “哼!你是以小心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可以告诉你的是,家主人如果不接见,你们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,如果会见,保证你不损半根汁毛。进了庄,阎王爷也抓你不走,你大可放心。”

  “呵呵!但愿如此,谢谢老伯关照。”

  老门子忿然走了,不住摇头自语:“真是没见道世面的年轻人,哼!年轻人。”

  久久,寨门大开,冯孝带了四名大汉迎出,笑容可掬地行礼叫:“庄主有示,请贵客内庄相见。”

  高翔深感意外,这人怎么前倨后恭,态度转变得如此意外。赶忙道谢,随同冯孝入庄。冯孝并未询问为何少了一个人,有说有笑的肃客前行,反而令高翔三人莫测高深,心中懔懔。

  外庄至内庄的道路平整笔直,两旁绿树成荫,路面可看到轮轨与蹄迹,可知平时车马出入频繁。外庄的房屋整齐划一,前庄两侧是平房,每一栋房屋皆是独院。花木扶疏颇为雅洁。东西庄是楼房,也是独院式各有的庭园的精美建筑。从格局上看,玉狮冯海安顿朋友的情主,可说是极为优厚,情至义尽了。

  没有演武场,没有驰道,没有穿劲装的人出没,只看到一些老少妇孺在花园中嬉戏,一切显得那么平和、静谧、安详,看不出是武林朋友的宅院。

  内庄门是一座华丽的月洞门,迎面是一座常青藤搭起的巨大绿屏风,花径向两侧绕过,站在门前,视线常被常春藤绿屏风所阻,看不到里面的一切景物。

  三名十三四岁的清秀小童在门外相迎,一旁是一名留五绺长髯,剑眉入鬓,目似朗星,神态安详,一表人才的中年人,紫花长袍大袖飘飘,气概不凡。

  “这是敝庄的大总管杨爷抡奇。”冯孝抢先引见。

  高翔上前行礼,笑道:“在下南京高翔,那两位是敝同伴金刚李虹,武当门人居天成。来得鲁莽,大总管海涵。”

  大总管杨抡奇,回了一礼,呵呵大笑道:“好说好说,久仰了。刚才冯孝已将老弟闯庄的事说了,不瞒你说,三年来,你是第一位有此豪气的访客。诸位将是敝庄的佳宾,在下已将经过禀明庄主,庄主十分佩服,特命寒舍三童前来迎迓,在下也觉得十分光彩。等诸位出来后,兄弟希望有幸与老弟亲近亲近。请进,兄弟不送了。”

  “大总管请便,谢谢照顾。”他客气地说。三名小童上前行礼,为首的小童恭敬地说:“请佳宾随小的入内,主人于宾馆候驾。”

  “小哥请领路。”他欠身说。

  三小童同时欠身,转身往里走。

  沿花径而入,曲折盘旋,只见花木不见人影。高翔愈走愈心惊,忖道:“这是武侯八阵图的布局,主人不简单。”

  又走了不久,他暗自心惊,心说:“这一段则是九宫,进入迷魂阵了。”

  最后是五行阵,丙丁方位出现了一座精舍,匾额上刻的字是:“逸园精舍”。

 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,厅堂颇富书卷气的精舍,一切家具皆古朴精奇,壁上的字画皆是各朝名家的手笔杰作,价值连城,皆是人间绝品。

  主人带了两名书僮在阶上迎客,等客人出现,即降级相迎,含笑一揖,笑道:“诸位老弟台移玉枉顾,蓬荜生辉,未能远迎,恕罪恕罪。老朽冯海,哪一位是高公子?”

  这位主人自称老朽,未免不伦不类,有托大倚老卖老之嫌。看年岁,外表像是三十上下的壮年人,剑眉入鬓,鼻直口方,玉面红润丝毫不显老态,留的三绺长髯黑亮光润。身材修伟,器宇恢宏。穿一袭玉色博袍,像是神仙中人。

  高翔人生得俊,同样健壮,但缺乏成熟的气质,在这位早年名震宇内的一代英豪面前,不由他不生出自感形秽的念头,赶忙长揖到地,恭敬地说:“晚辈高翔,来得无状,海公海涵,幸甚幸甚。”

  金刚李虹是个鲁直莽汉,胸无城府心直口快的人,但见了主人居然感到气慑,傲态尽消,躲在高翔身后不敢上前。

  武当门人居天成,出身名门大派,见过世面,但今天却畏缩不前,脸色紧张,甚至浑身出现僵硬的迹象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人的名,树的影;这位已息隐了的江湖大豪余威犹在,安详的神色中,仍然隐现无比的威严。

  玉狮冯海呵呵笑,说:“好说好说,老弟台客气了。两位贵同伴可否在替在下引见?”

  “晚辈李虹。”金刚欠身恭敬地答。

  “晚辈姓居,名天成。”居天成小心翼翼地答。

  玉狮冯海客气地拱手为礼,说声久仰,然后举手肃客,让在一旁笑道:“请升阶,厅中候教。”

  “晚辈怎敢?海公请。”高翔退在一旁欠身说。

  玉狮冯海呵呵一笑,挽了他举步上阶,笑道:“我这里极少外客光临,难得老弟台枉顾,在下深感荣幸,请不必拘礼。”

  厅中设有案桌,纤尘不染的地板上,分东西摆了两张矮脚书案,各摆了五只织绵坐垫。案上有不少饰物,一具金兽鼎中,袅袅升起一缕青烟,异香满室。

  小书僮跪下替主客脱靴,主客双方客气一番,分宾主对坐,出来了五名小侍女,按古礼恭恭敬敬地献茗,方与小书僮一并退去。

  高翔心中嘀咕,说:“这位江湖大豪真会享福,以目前的光景看来,南面王不易也。一个江湖人落得如此安逸,难怪他急流勇退,毅然退出江湖了。看排场,我不知道他从何处张罗浩大的开支?”

  玉狮神态安详,客套毕,少不了垂询三人的家世,谈些江湖动静,身为长者也是主人,把场面控制得恰到好处,脸上笑容常挂,令客人毫无拘束不安的感觉,面面俱到,可说是最佳的主人。

  最后,主人的话转上了正题:“高老弟是南京世家,既然不是武林人,在学舍中居然练了一身超尘拔俗的武功,委实令人刮目相看,但不知老弟光临寒舍,是否有需要在下尽力的地方?尚请不吝赐示。”

  高翔也就不再多费唇舌,将南京所发生的种种变故说了。有些事他不能说,像遇上白无常获传九阴真气;埋葬了霸王丐;常春观蕙儿私放等等重要秘辛,他都不好说出。有关他的师门的出身,他更是讳莫如深。最后,他不客气地说:“目下世道炎凉,江湖前辈们皆抱了独善其身的态度,懒得过问江湖是非,不啻鼓励不肖之徒为非作歹,近两年来,南京居然一再闹出这么大的乱子,这次竟然在钦差头上打主意,不知连累了多少无辜,为此而破家的人不在少数。晚辈无意中介入此事,九死一生委实感到寒心。据晚辈所知,笑如来只是替罪的小羔羊而已。真正的元凶主谋,极可能是潜伏在南京附近的黑道巨霸。前辈是武林一代侠士,江湖当代豪杰,名动武林,威震江湖息隐于南京近郊,而这位元凶主谋竟敢在南京无所不为,哪将前辈放在眼下?而前辈居然不闻不问,晚辈百思莫解,委实不敢苟同。”

  玉狮泰然地一笑,说:“老弟台不是江湖人,所以有此看法,一个息隐了的人,岂能随随便便出山的?”

  “据晚辈所知,前辈并未传江湖柬公然退出江湖。”

  “一个成名人物,一言九鼎,说息隐就息隐,不必传江湖柬欺世盗名。”

  “不然。说堂皇些,一言九鼎言出必行,行必守信。说不好听,那是避免息隐前‘月内与人结算恩怨债务’的麻烦……”

  “你是说,在下不传江湖柬,是怕仇人在一月期限内来找麻烦?”

  “晚辈不敢,但难免蜚短流长。有人已经在前辈的卧榻造反,前辈仍然袖手旁观?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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