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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


  高翔淡淡一笑,退后一步,鱼锤落空。

  和尚这一锤是虚招,已计算停当,锤落空人亦跟进,莽牛头全力撞向高翔的胸口,这才是和尚的看家本领,仗以成名的无敌铁头功,可以撞碎石碑,不怕刀砍剑劈。

  和尚遇上克星了,高翔听笑如来叫和尚铁头,便知和尚的铁头功必定了得,早已打定主意,等头凶猛地撞到,急退两步以便拉远距离,远至适当部位出手的劲道便可加倍,近身相搏不易用上全劲。

  “啪!啪啪!”三记沉重的铁掌,连珠炮般在和尚的光头上暴响。

  和尚的冲势一顿,脚下大乱,脑袋摇摇晃晃,站立不牢,甚至抬不起来了。

  高翔也暗暗惊心,和尚的脑袋不但不破,而且下击的力道,只能阻止和尚前冲的冲势,和尚竟能挺得住并未向下冲倒。

  他一声长笑,踏进一步右膝上抬,“噗”一声击中和尚的脸部。

  和尚一头击出,落了空,“哎”一声狂叫,上体一仰,口鼻血涌而出。

  “砰砰嘭嘭!”四记重拳在和尚庞大肥胖的肚腹上开花。每一拳皆重如山岳。

  这瞬间,八名蒙面人吶喊一声,八支长剑急冲而上。两名蒙面人单斗笑如来与吴文贤,六个人猛扑高翔,显然以高翔为鹄首。

  他一声长啸,向前迎击。

  前面有两支剑,认为他赤手空拳绝难施展,毫无顾忌地劈面刺到。

  他突然向左一闪,“嗤”一声左右的剑擦右胁而过,热辣辣地摩擦有声,剑被他挟住了,扭身起右脚,轻挑在对方的裆下,正中下阴。

  蒙面人丢掉剑,“嗯”了一声向下蹲。

  有剑在手,他先向前冲出丈外,透围而出,旋身大喝道: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你们走。”

  五名蒙面人怎肯走,左右前三方齐进。

  他一声低吼,剑上风雷倏发,涌起了千重剑山,银虹八方飞射,好一招“八方风雨”,身剑合一冲入人丛,人影乍合,剑影飞腾风吼雷鸣中,他突然飞射而出,远出两丈倏然回身,立下门户屹立如山,虎目中冷电四射,屏息而立点尘不惊,宛若岳峙渊停。

  “砰噗!”两名蒙面人倒了,以手掩胸,跌倒后方失声狂嚎,拼命用一手两脚向芦荻丛中爬。

  左方的两名蒙面人右掌不见了,鼻尖也裂开,鲜血涔涔而下,一串串从下颔滴下胸襟。略一迟疑,突然狂奔入芦荻中。

  只剩下一名蒙面人,右小臂鲜血染袖,举剑的手不住发抖,怪眼中涌起绝望恐惧的神色,腿也在发抖。

  高翔滑进八尺,这位仁兄骇然暴退丈二。

  “你还等什么?”高翔低喝,再滑进一丈。

  蒙面人打一冷战,将剑向地面一丢。

  “你还不走?”高翔再喝问。

  蒙面人扔头狂奔,溜之大吉。

  高翔转身,与笑如来,吴文贤两人交手的两个蒙面人,刚逃入芦荻丛中。笑如来与吴文贤支剑在路旁喘息,已经无力追赶了。

  他心中一动,叫道:“忘了抓一个来问口供,追!”

  笑如来摇手叫:“穷寇莫追,高公子,算了,一些水贼而已,问不出什么口供的。”

  “那么,速离险境,须防大群贼人去而复来,两位能支持么?”’

  “不要紧,快走。”笑如来急急地说。

  三人一走,芦荻丛中抡出两名蒙面人,火速扶起身躯庞大的铁头和尚,一人捏人中,一人揉胸腹,急声叫:“大师醒醒,大师醒醒……”

  铁头和尚久久神智一清,脸色灰败地问道:“我……我们在……在何处?”

  “仍在此地,大师不要紧吧?”

  “我……我没死?”

  “没死,手脚也没废,脑袋也在脖子上。”

  “他……他们呢?”

  “走了。”

  “老天!这……这姓高的书……书生,掌……掌力好……好重。该死!他……他竟敢打……打我的头,他……他该死!”

  一名蒙面人咬牙切齿地说:“他为何只带一个人?多几个咱们便可收拾这小子了,可恶!他出卖了我们。”

  铁头和尚挣扎着站稳,怪眼一翻,说:“只怪咱们自己不行,谁知这小子有如许高明的身手?老实说,再多带一二十个人,恐怕便得送几十条性命。”

  “他早该知道这小子的艺业……”

  “鬼话,要知道还用得着咱们出面自讨没趣?快走,回去禀明三位前辈,看这三位自命不凡的魔字号人物,能否将这小子送上黄泉路。”

  搀扶和尚动身的蒙面人,仍在嘀咕:“刚才他就提动手,为何禁止咱们联手?哼!我就是看不惯他的贪生怕死嘴脸。”

  “你知道个屁,他如果也动手,万一失败,岂不暴露身分,前功尽弃么?”和尚冷冷地说。

  戌山西南麓一带,有一片绵绵无尽的槐林,林中建了一座槐园,那就是槐园主人宋成梁的家。

  高翔与笑如来经过黄天荡一场恶斗,笑如来与吴文贤精疲力尽,出了黄天荡便坐下休息,等候后到的人。此后即不再赶路,二十余里路程,整整走了一个时辰。

  未牌末申牌初,他们说踏入槐园的院门石阶。

  吴文贤一马当先,飞起一脚,“嘭”一声大震,院门应脚而开。

  “咦!”后跟的笑如来失声叫。

  这是一栋杳无人迹的废园,静悄悄鬼影俱无。高翔一怔,领先跨过天井,伸手推动厅门,厅门应手而开。

  “唉!”他也讶然叫,怔住了。

  大厅空阒无人,厅正中两条寿凳上,放了一口质料甚佳的棺材。前面的香案上,神主牌上写着:“显考宋公讳成梁之神位。”

  上没有年号,下没有子孙的具名。香炉上有香脚,地下有金银灰,显然焚了不少冥镪蜡烛。

  “咦!宋成梁死了。”笑如来讶然叫。

  高翔不住打量四周,冷笑道:“他没死。”

  “什么?这棺材,这神位……”

  “棺中可能有人,但不会是宋成梁。庄主曾经说过,他并未娶妻,练太阴手的人也不宜成家娶妻。神位上写有显考二字,他既未娶妻,何来儿子称他为显考?”

  “恐怕是他的宗侄继子……”

  “也许他们认为是凶宅,所以……或者今天是回煞之期,人都走避了。”

  “各处纤尘不染,说不定座凳尚温,人走了不久,总之,太不合情理了。”

  “高公子,咱们下次再来。”

  “不,小可要揭开此谜,进内厅去看看。”

  “好,老朽带人到东厢,吴总管带人搜西院,公子带人搜内堂。”

  “庄主可带走贵属下,小可一个人四处走走。”

  笑如来眼中掠过一道喜悦的光芒,说:“也好,等会儿在大厅会合。公子小心了,有警可用啸声知会。”

  “好,小可先走一步。”高翔一面说,一面转入内堂。

  内堂后还有一座穿堂,那是三尺小童也须止步的地方,里面是内眷居住的内院,只有主人方可进入。

  高楼大厦光线不够,内堂已经亮度不良,门窗紧闭,连流动着的空气也是凉飕飕的。穿堂更是幽暗,大白天也是阴森森地,另以宅中无人,空茫死寂,一个人在里面走,令人感到有点毛骨悚然。

  高翔胆大包天,他无畏地踏入了穿堂,眼观四路耳听八方,从空向里走。

  蓦地,他感到鼻中嗅到一丝淡淡的异味。

  “毒香。”他悚然地想。

  他屏住了呼吸,不能向后退了,立即奋身倾全力向前飞撞,不退反进。

  “嘭”一声大震,他撞倒了内院门,背部着地奋身滚转。

  人影入目,钢刀临头,刀光耀目,天井的阳光令他精神一振。但昏眩感也在这瞬间降临,感到似乎头重脚轻。

  危机至矣!生死关头已到。

  他扭身而起,“呔”一声沉叱,“噗”一声就是一掌,有着肉声传出。

  是一个年约半百的大汉,一刀落空,反而被他一掌劈在左胁下,胁骨与腰脊齐折,狂叫一声,抛掉刀仰面便倒,飞跌丈外叫不出声音了。

  几乎在同一瞬间,另一名大汉从他的背后冲来,剑出“长虹贯日”,身剑合一急冲而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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